第200章 黑色冰龍
蒼梧淵甚少起風,而處於蒼梧淵中心位置的高台上更是難得會有風拂過。
夏言蹊臉上青紅交錯,不停地遊走,一雙異色瞳孔看過來時,便是心性強大如秦朗,也不由自主升起戰栗之心。
他漲紅的臉上青筋畢現,爆凸在外的眼瞳裏血絲分明,略微有些泛青的舌頭長長地吊在嘴唇外,襯著他枯老的麵容,竟是比喪屍片裏的喪屍還可怕。
泰逢熏池原也遇到過這種事情,依舊是在這蒼梧淵高台上,不過當初的對象是個尚未滿十歲的小姑娘,雖然也是至陰之體,但年少天真未經世事,得知被家中至親之人哄騙後心如死灰,如提線木偶般任由旁人為所欲為,要不是武羅的出現攪亂了這一切,說不得昆侖秘境早已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熏池揮手一招,一頭長著四角的白鹿由遠方疾奔而來,乖順地站在他身邊。
“夫諸?”夏詩遠輕喚一聲。
或是聽到熟悉的聲音,夫諸抬頭看到夏詩遠,原本應當看不出喜怒的麵上竟然出現一點似是歡喜的表情,蹄子微踏,想要上前與人歡喜一番,卻被熏池製止。
熏池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口中急嘯兩聲,夫諸潔淨漂亮的眸子淚奔如泉湧,蒼梧淵裏原本平靜的淵水與之相和,倒灌著湧上高台,眨眼之間便淹到腳背,還有繼續往上的趨勢。
“……”夏詩遠噎了一下,無辜地道,“夫諸,見之則發大水。我倒是忘記了。”
夏言蹊扔下已經被她掐死的秦朗,皺眉看著夫諸,臉上青紅之色愈顯得詭異,掙紮著似乎想從她臉上奔湧出來。
秦朗的身體掉在黑色的淵水中,濺起一點水花,隨即消失不見。
隨著夫諸眼裏不斷往外噴的淚水,泰逢身後的尾巴一閃一閃的,霎時風湧雲動,天色陰暗下來,黑壓壓的烏雲壓下來,與不斷上漲的淵水遙相呼應,似乎要將夾在其中的人、妖困囿其間。
夏詩遠皺眉道:“泰逢,可動天地之氣,與夫諸聯合,更是相得益彰。”
陸秉謙見她毫無懼意,輕揉她的耳垂:“你可有什麽好主意?”
夏詩遠聳聳肩:“抽,死命地抽,那些不聽話的東西,抽死就完了。”
陸秉謙心裏發笑,在旁人看起來風雲驟變的局勢裏,在她麵前似乎並不算什麽,果然不愧是夏詩遠。
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天上烏雲壓得更低,氣氛更加壓抑,高台上的一切,無風,卻飄搖不安。
玄元將桃木劍往手心一抹,沾滿鮮血的桃木劍往上一舉,另一手淩空畫了符籙,口中輕念引雷訣,原本墨黑的雲層裏顯出半點光亮。
采其莫持著拂塵與老嫗站在玄元身側護持。
“……九天玄雷,聽我號令……”
隨著玄元最後一個字出口,烏雲被撕扯出一道口子,其中隱隱有錚錚之聲,像是有什麽被禁錮住的東西正在迫不及待想要破雲而出。
泰逢的尾巴甩得更急,烏雲翻攪,原本隻有螢火般的光亮砰的一聲發出強烈的光芒,隨著一聲悶響,一道滾雷由天而降,劈在了高台陣紋上。
高台陣紋嗡的一聲,將雷擊震開。
烏雲中金光暗顯,玄元將桃木劍懸空,咬破食中二指,用血在桃木劍上畫了引雷符。
雷鳴電閃愈加閃耀急促,一道接著一道劈在陣紋上。
直到九雷過去,高台上的陣法依舊沒有半點破損。
玄元忍不住咳嗽幾聲,臉上一片青灰,身體亦不複先前硬朗挺直,對著采其莫看過來的關切目光苦笑著搖搖頭。
桃木劍掉落下來,被采其莫接住。
空氣中似乎仍殘留著雷電的威力,天上烏雲卻是已經消散,夏詩遠望著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的泰逢,一貫清冷的臉上也有了顯而易見的笑意。
夏言蹊似乎很不喜歡淵水,在淵水漫上來的時候便抬腳踩在水麵上,此時見天上烏雲已經被玄元解決,漸漸散去,便垂下眸子,也不見有什麽動作,隨著哢哢聲響,一層厚厚的冰層由她腳下向外蔓延,很快將淵水冰凍起來。
等腳底踩穩後她才淡漠地看向夫諸,隨後斂了眸子,腳步輕踏,衣袂翻飛,臉上兩種極端的顏色攪動得愈發快了。
等她再次抬眸,眼中狠戾畢現,猶如從無底深淵最深最恐怖的地方一步一血印爬上的惡鬼一般,誓要將眼前這一切破壞、撕碎、嚼吞下肚。
哢哢哢哢破冰聲響起。
夏言蹊手腕翻動。
一條巨大的黑色冰龍從冰塊下衝天而起,龍嘯聲響徹天地。
陸秉謙看了看夏詩遠略有些單薄的衣衫,伸手摸了摸她露在衣衫外麵的手腕,隻覺得觸之冰涼,他剛傳了些靈力過去,夏詩遠便回眸看過來:“想來還沒跟你明說,”她頓了頓,“我乃青要山山神,武羅。”
比你強。
所以你就不用再當我是什麽脆弱的瓷娃娃,那麽小心翼翼。
顧好你自己!
陸秉謙笑著收回手,將注意力集中到場中耀武揚威的冰龍上。
那冰龍甚是巨大,或許是由黑色淵水聚集而來,渾身漆黑如碳,黑得發亮,在剛散了烏雲的空中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夏言蹊往前踏步,雙手結印直拍向雨師妾。
隨著一聲清越的龍嘯聲,白色冰息由龍口噴出,滾滾而去直衝向雨師妾。
雨師妾冷笑一聲,一手向上,盤在她手腕的小蛇張開嘴,原本很小的蛇口忽地變得如同磨盤般大小,將冰息盡數吞入腹中。
也不知道那小肚子裏麵裝了什麽異世界,大量的冰息吞了進去竟然沒有漲大一點,猶是小小的一條,盤回雨師妾手腕。
冰龍似乎被小蛇激怒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咆哮,清冷的冰息帶著陰寒之氣鋪天蓋地而來,將雨師妾籠罩其中。
高台上空,冰冷的冰息上蒸騰著白汽,來勢洶洶,將雨師妾籠罩其中。
雨師妾將兩隻手腕上全都甩出去,轉頭便看到一個符印貼了上來。
她耳朵微動,銜著她耳垂的青紅二蛇飛撲而上,與符印兩消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