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交易 塵世的眷念
秦培羽沒有回答夏言蹊的話,從肚子那裏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方形平安玉牌來。
她將玉牌遞給夏言蹊,道“天亮了,你把她安置進去。”
夏言蹊忙接過來將玉牌對準女孩子,問“要不要念一下咒語?什麽快顯靈之類的?”
秦培羽道“不用,你閉上眼睛,細心感受一下她的存在,然後引導她。”
夏言蹊忙閉上眼睛,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並沒有感覺到什麽東西。她耐下心來按照秦培羽的指示放緩呼吸,黑暗中有一個小小的光線出現在她眼前。
光線很小,比針眼大不了多少,並不明亮,在一片漆黑中卻很顯眼,隻是還沒等夏言蹊看清楚,白光就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夏言蹊忙睜開眼睛,女孩子還站在原地沒有變化。
夏言蹊訥訥地對秦培羽道“我隻能看到一點點的白光。”
“再來。”
夏言蹊重又閉上眼睛。
如此幾次之後,她有些挫敗地道“不行,還是老樣子。”
秦培羽道“那下次再來。”說罷輕輕一揮爪,女孩子就如一陣青煙飄到玉牌裏去。
女孩子一消失,整條街道瞬間由黑變白,路燈尚未熄滅,天光卻已發白,不遠處傳來車子行駛的聲音,早餐店的吆喝聲,還有早起上班、鍛煉的人匆匆的步伐聲。
人間煙火,不外如是。
閆璟還要回去城隍廟,與幾人告辭攔了一輛車離開,幾人都比較疲乏,陸秉謙又擔心夏詩遠的身體,詢問之後決定回家休息。
夏言蹊跟在夏詩遠身後進了屋,夏彥博穿著睡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見了幾人回來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夏詩遠將在樓下買的早餐放到茶幾上,若無其事地問“爸,起得那麽早?”
夏彥博站起身扭動了一下腰杆,調侃道“年紀大了覺少,行了,你們回來就行,我去換衣服跑步了。”
夏言蹊簡單洗漱後躺到床上,她房裏沒開空調,靜得能聽到心跳。
她翻滾了幾圈,眼睛已經澀得發疼卻還是睡不著,玉牌放在床頭櫃上,她一轉身就能看到,她坐起身將玉牌放到掌心仔細觀察著。
玉牌是方形的,水色十足,中間刻有‘平安’二字,繞著字的是一個很繁複的花紋,像是某種植物的枝椏,又像是某種徽記或者圖騰。
玉牌周身圓滑溫潤,想來是經常被人把玩在手。
夏言蹊翻來覆去看不懂,冰冷的玉牌在她手上變得溫熱,她想了想起身換了一套運動服。
客廳一片安靜,一隻黑色小貓蹲坐在沙發上看著夏言蹊。
夏言蹊有些心虛,磨磨蹭蹭走到秦培羽身邊坐下,無話找話地道“你不去休息一會兒嗎?今天還挺熱的,嗬,嗬嗬……”
她在黑貓無語的眼神下幹笑兩聲。
秦培羽將手機拿出來劈裏啪啦打了幾個字遞給她。
[想去找她父母?]
夏言蹊點頭解釋道“a城這些年的發展挺快的,我有點擔心她父母搬走了或者離開了。”
[她與父母親緣深厚,循著她靈魂上的印記就能很容易找到。]
夏言蹊盤坐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摳著手指頭,半晌後才語氣低落道“我是不是挺笨的?既幫不了小海也幫不了她。”
秦培羽少有安慰別人,夏顏月更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主,倆人的交流更多的時候是在吵架,她想了想才打字。
[要去看一下她父母現在的情況嗎?]
那個女孩子應該會很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日常生活。
“可以嗎?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偷偷看一下。]
夏言蹊眯著眼睛笑應下來,忙又跑回房間收拾出一個小包來,給家人留了一張紙條,拿著玉牌跟秦培羽出門了。
剛坐上計程車,夏言蹊就懵圈了,她不知道女孩子家在哪裏。
秦培羽仗著她們坐在後座,前排司機看不到,便打字告訴夏言蹊。
“去哪裏?”前排司機見夏言蹊半天沒吭聲便出聲詢問。
夏言蹊忙道“溪山區……”
車子停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下車後秦培羽率先往前走,夏言蹊雖不明所以,仍舊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小區是開放式的,沒有門衛,夏言蹊很容易就進去了。
小區左邊是一些體育鍛煉器材,還有一個乒乓球台,右邊是一個小小的圓形花壇,花壇邊緣用貼了瓷磚,上麵坐了幾個老人,正看著幾個兩三歲奔跑玩耍的孩子,一邊家長裏短。
花壇最裏麵,獨自坐著一個中老年女人,她穿著一件半舊發黃的長裙,腳上穿著一雙便宜的塑料拖鞋,微長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胡亂地披散著。
她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那些玩鬧的孩子,整個人像是被抽幹靈魂隻留下一具幹枯的軀殼。
就算秦培羽沒有指出來,夏言蹊也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她就是那個女孩子的母親。
夏言蹊忙找了個不惹眼的地方坐下,然後假裝玩手機,實則偷偷看著她。
日漸升高,天氣越發熱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其他人漸漸離開,老人怔愣了半天,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慢慢起身,踽踽往小區裏麵走去。
夏言蹊也趕緊跟了上去。
樓道口有一扇鐵門,老人進去的時候沒有關上,倒是讓夏言蹊很容易就進去了。
老舊小區隻有六層樓,沒有安裝電梯,水泥樓梯有些凹凸不平,白色的牆麵斑駁發黑。老人走得很慢,夏言蹊隔著一層台階默默地跟著。
“哢擦。”
開門的聲音。
“砰。”
關門的聲音。
夏言蹊站在門口舉著手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最後還是隻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她也不走遠,就在樓下能見到樓梯口的地方坐下,好在小區綠化不錯,有樹蔭遮蓋她也沒那麽受罪。
“怎麽辦?難道我就這麽在這裏坐一天?”
小黑貓坐姿端正地坐在她旁邊不理她。
誰讓你這麽積極的?
夏言蹊撇著嘴準備離開,可是想著包裏那塊玉牌,又歎息著坐下,然後給自己點了一個外賣。
好在她帶了充電寶,玩了一下午遊戲後,夏言蹊扭扭發酸的脖子往樓上看去。
夕陽在天邊抹出紅暈,歸家的人們漸漸開始往家裏趕,夏言蹊站起來走了兩步,問秦培羽“她好像不出門了,怎麽辦?這裏離城隍廟還挺遠的,打車過去也要將近一個小時呢。”
秦培羽揮揮爪子示意她稍安勿躁,夏言蹊隻能又坐了下去。
路燈亮起,夜幕降臨。
秦培羽對著玉牌輕輕一點,一縷青煙飄出來,那個女孩子就這麽亭亭玉立站在夏言蹊麵前,將她嚇了一跳。
她對夏言蹊一笑“我今天看到我媽媽了,謝謝你。”
夏言蹊忙擺手,嘴拙道“沒什麽,那什麽,你要上去看一下她嗎?”
女孩抬頭看著仍舊一片漆黑的窗戶,眷念道“見到又怎麽樣,她也看不到我。”
一個瘦高的老年男人提著滿手的菜從遠處跑過來,路過夏言蹊麵前,從女孩子身體穿過去。
夏言蹊如此近距離看到這一幕,心一驚,好在沒有尖叫出來。
男人像是感覺到什麽,跑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滿臉驚愕地看著夏言蹊。
夏言蹊歉意地對他笑笑。
男人原本發亮的眼神漸漸灰暗下去,他勉強地對夏言蹊笑了一下,才又匆匆離開進了樓道。
夏言蹊還想勸慰一下女孩,卻看到女孩子滿麵淚水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怎,怎麽了?”
夏言蹊手忙腳亂地翻找著小包,從裏麵找出一包皺巴巴的手帕紙遞過去,卻又想到她碰不到實物,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女孩子笑著搖搖頭,“那是我爸。”
剛才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碰到了她父親的內心,那麽苦,那麽累。
她咬著牙將淚水憋了回去,然後一下子跪到在秦培羽麵前。
夏言蹊嚇了一跳,忙想去攙扶她,卻怎麽也碰不到她的身體。
女孩道“我是獨女,這麽多年來累我爸媽對我如此掛念,我就算是進了十八層地獄也放不下他們,我求求你,你能讓我跟他們見一麵嗎?”她聲聲哀求道“哪怕不說話,隻要跟他們見一麵就可以!”
秦培羽冷眼看著她,女孩越來越絕望,卻聽秦培羽冷聲道[你是厲鬼,要我幫你可以,但是你必須將你所有的能力留在玉牌裏。]
夏言蹊隻聽到一聲貓叫,卻見女孩忙不迭地點了頭,心裏好奇又不敢多問,隻恨自己為什麽聽不懂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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