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可以脆弱，因為你有我
沐守業坐在廚房坑灶前的小板凳上，抽著煙。
他望著跳躍的火苗，臉上是被火苗映射出的波動的暗影。
沐晴搬著個小板凳，在他身旁坐下，兩隻手肘杵在腿上，手掌張開托著臉，清澈透亮的瞳孔，望著他：“爸，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沐守業聞聲，將手裏快燃盡的煙頭，丟在火裏，轉過頭疼愛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兒，“爸能有什麽心事。”
“我都看到了。”沐晴直視著他，“從你見到收發室電視上的那個女人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的，爸你認識她麽？”
沐守業怔了下，神色閃過複雜，似是躲避沐晴視線般的，轉過身拿起一旁的小木柴，扔進坑灶裏，聲音清淡的說，“爸怎麽會認識電視裏的人。”
“我認識她。”
沐守業的手一僵。
“她叫秦清秋，是秦氏集團的女總裁，京都有名的女強人……我還和她見過麵。”
“你怎麽會和她見過麵？”
沐守業極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尋常一些，可那僵硬的身子和控製不住的麵部表情，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他非常的震驚，內心也非常的複雜。
尤其是從沐晴嘴裏，聽到這個人，這個名字。
“無意間碰到的，”沐晴笑笑，“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姑姑，我在京都認識了很多上流社會的人，他們都很有錢，很有地位。”
“晴晴……”
“爸，你知道沐澤的真實身份嗎？”沐晴忽然話語一轉。
沐守業複雜的看著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小女兒，為什麽忽然提起這些。
“爸應該是知道的，畢竟哥哥們也都知道，他是傅家的人，就是我說的，所謂上流社會的人。他身邊的朋友，也都和他一樣，身份高貴，有權有勢，又多金，我說的那個朋友，其實就是傅西澤的好兄弟，他叫秦北野。”
一聽說姓秦，沐守業的手，再次僵住。
他側過頭看著火，沒有出聲。
傅西澤站在廚房門口，聽著裏麵的對話，身子很輕的靠向牆壁。
沐晴
繼續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為什麽秦北野從第一次見到我，就一直纏著我，莫名其妙的對我好，直到我見到了他姑姑秦清秋。我和她長的很像，像到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她看著我的眼神，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我也沒有多想過，畢竟她那種身份的人，我怎麽會和她扯上關係。隻是爸，就在白天，我見到你看著電視上她的身影時，所流露出的那種複雜又痛苦的情緒，又想到之前你擔心我大哥和大嫂，家世上的差別所說的一番話時，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很想大膽的去猜一下，那個叫秦清秋的女人，是我的媽媽麽？”
廚房內，忽然變得沉默。
沐守業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苦惱沉鬱的抽了起來。
他很想說不是。
可沐晴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他甚至都不敢看回去。
他想起沐晴很小的時候，拉著他的褲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紅通通滿是淚水的眼睛期待又懵懂的看著他，哭著問：為什麽別人都有媽媽，而她沒有，她的媽媽去哪了呀，什麽時候才會回家，會陪晴晴。
他怕他說不是，沐晴那清澈透亮的眼睛，會失落的暗淡下去。
可是秦清秋……
這個刻在他心底最深處，刻在他骨子裏，他這輩子再也無法擁有觸及的女人，他就算承認了，又有什麽用呢？
他和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爸，我知道了。”
沐晴見等不到答案，笑著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
“晴晴……”
沐守業的聲音忽然啞了，這一聲包含了千萬種情緒。
他仰起頭，被歲月洗禮過的中年麵龐，看向已經長大的小女兒，眸子晃動，“如果你想認她，我……”
“爸，”沐晴笑著打斷他，“我不想認她，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我成長到現在，早就過了一個需要媽媽的階段了，她於我來說，就如同我對她來說一樣，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而已。”
“她也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怨她。”沐守業艱難的說著。
沐晴上前抱了抱他，“不管她有什麽苦衷，從她選擇離開我們的那一刻，我們就沒有關係了。爸，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這些年，您辛苦了。”
沐守業眼眶有些紅。
沐晴拍了拍他的後背，轉身離開了廚房。
見到門口站著的傅西澤，她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傅西澤眸光微凝，跟了過去。
“以為你會偷偷哭鼻子，看來是我過多擔心了。”
沐晴正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小熊玩偶，翻看著很多年前買的童話故事。
聽到傅西澤的話，她頭也不抬的回道：“又沒什麽讓我哭的事，幹嘛要哭。”
“嗯……比我想象中的，堅強了一些。”
男人在床邊坐下。
沐晴抬頭看著他：“我不是堅強，我隻是沒那麽脆弱，何況，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說完低下頭，繼續看童話故事。
“你可以脆弱，因為你有我。”
傅西澤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捏了捏。
沐晴沒好氣的把手抽回來，藏到玩偶後麵，“我不需要。”
傅西澤失笑，“你每次有情緒，都愛說這種別扭賭氣的話，心裏若真不舒服，就別藏著掖著了，可以發泄出來。”
“打你一頓？”
“也未嚐不可。”
沐晴白了他一眼，把書合上，扁著嘴問他：“你有查過我和秦清秋的關係嗎？”
“沒有。”傅西澤說的這倒是實話，因為也沒什麽可查的。
秦北野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
“那你知道……”
“我知道。”
傅西澤又拉住沐晴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裏。
小家夥的手白白軟軟的，他連多一分的力氣都不敢用。
“秦北野有次醉酒，和我說了，如果你想調查這背後的所有事，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沐晴話落，狐疑的看他：“確定不是你把他灌醉的？”
“有什麽區別麽。”
“切，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