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分道
“這件事不應該由你來解決嗎？”森又一次泄氣的趴在桌子上，他又開始後悔救下森蘭這件事情了。“你看這樹林裏的白影是你搞的。那個煩人的家夥也是因為你才在那呆著的。所以都是你的錯，你去解決！”
“這件事哪有那麽簡單啊。”森蘭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我都沒想到那家夥能找我這麽久。我以為那家夥頂多活個一百多年，誰知道他竟然天資這麽好，還能修煉成仙。那家夥找我找了三百年，連我長什麽樣都忘了。要是我真的自己出麵解決，你覺得你還有好日子過嗎？”
“所以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森好奇地看向蘭，“是搶了他的妻子，還是殺了他的摯友，又或者讓他眾叛親離？”
“你對我有什麽誤解。”蘭試圖否認這些喪心病狂的事情。
“沒有，這都是洛瀾以洛府名譽起誓說的你做過的事情！”
“她還真是敢說……”蘭搖搖頭，這洛瀾對他的誤解也太大了。
“她說你讓曹府大公子眾叛親離？”森提出質疑。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結果確實是這樣。”蘭猶豫著承認了。
“她還說你殺了浮雲道人的摯友？”森提出第二個問題。
“啊，那就是靈山派的前任掌門，令。”蘭隻能再次承認。他覺得這個走向不妙，難不成自己真的連搶妻這種事都幹過？應該不會啊……我哪有這麽瘋狂？
“她說當年她的母親和父親的訂婚宴上就是你攪的局。”森一本正經的說到。
“啊？”承認了前兩件事情的森蘭蒙了，“這關我什麽事？”他記得那個時候他早離家出走了，後來也再未回過洛府才是。
“她說她母親因為對你有好感，於是就逃婚了。”
“……這也算我的錯？怪我太有魅力？”
“反正洛瀾說洛鶴是這麽覺得的。”
“……她有說過她母親叫什麽嗎？”
“好像是叫姚伊豐？”
“我都不知道這個名字……”蘭再次無奈的搖搖頭，“這也能賴到我身上，真是人言可畏。”
“你真的不認識？”森露出懷疑的眼神，自從聽了那些事跡之後，他莫名地對蘭生出了一抹警惕之情。突然知道一直相信的人其實擁有一大堆不可告人的秘密，真的不是什麽好的感覺。
“你……”蘭輕而易舉的察覺到了森的懷疑，畢竟他這種場麵見的多了。“我以為你是唯一一個會相信我的人呢。”
“如果我沒有見識到你們一家的騙術的話。”洛鶴的奸詐，洛瀾的心機，森蘭的話術。這些事情給森造成了很大的衝擊，要不是還有神菁這個腦子不好使的例子在身邊，森恐怕連整個人類都不想相信了。
“嗯……抱歉，讓你對人類的印象都變差了呢。”蘭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開口卻是道歉。
“這話不像你……”森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哈哈，沒什麽。隻是換個態度對你而已。”蘭笑起來，他的笑容似乎不再那麽隨意，變得有些刻板，卻仍然是微笑著。
“什麽意思？”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嗯，沒什麽意思啦。”蘭微笑起來，“不提這個了。關於鬼影的事情，你隨便處理吧。直接不管了也無所謂。他能處理好的。我們最好快點去到塞德沙灘，因為——
你已經不想再跟我同行了吧。”
“……我還以為你會再委婉一些說呢。”森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太驚訝，森蘭就是這樣的存在。委婉的事情說得很直白，直白的事情又說得很委婉，令森捉摸不透。
“哈哈，對你應該沒必要那麽麻煩吧？”
“嗯……”
“總之為了躲他，在到達塞德之前我都不會出來了。有什麽事情就都拜托給你了。”
“恩。”森點點頭，眼睜睜看著蘭慢慢透明，直到消失。
森也搞不懂靈魂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唯一知道的例子也隻有森。但從之前百年的相處時光來看，靈魂處於一個非常不穩定的狀態，森蘭總是時不時的就突然消失。可自從出了沙漠之後，為了解決各種各樣的事端，森蘭似乎一直在透支某種靈魂特有的能量來維持自身的穩定。
現在他總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當年，我做的究竟是否正確呢……？”森盯著虛無縹緲的地方，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深思。
明明之前在沙漠裏的時候，森總是對森蘭深信不疑。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交流的對象，唯一知曉外界的方法。所以他從不懷疑森蘭，就算森蘭總是說些奇怪的話語，他也認為自己和森蘭會是很好的朋友。
可正如森蘭所說：情誼和利益是兩件事。他們一起生活在沙漠時，他們之間毫無利益相關，所以隻會有情誼。可出來後就不一樣了……
對於森來說的利益是能平靜的遊覽這個奇妙的大千世界。可對於森蘭來說的利益是什麽呢？
他是否和森想的完全相反，更想在這個世界掀起騷動呢？
在完全相反的目的前，所謂的情誼變成了兩人前進道路上的阻礙。而且現在兩人共用一個身體，想要各走各的都沒轍。
現在森蘭果斷的提出幫沙雕重塑肉體，除了條件齊全以外，他們即將分道揚鑣也是原因之一吧。
情誼在利益麵前真是不堪一擊啊……
森自己也理解到了這一點。他沒有在抨擊森蘭，而是他發現自己為了利益，也會想要摒棄森蘭的這份有些沉重的友誼。
“我們凡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缺點，真是抱歉啊。”
森想起森蘭曾經說過的這句話。
這就是所謂的……缺點嗎？
森蘭總說人類有各種各樣的缺點，比如脾氣暴躁、不相信他人、腦筋轉不過彎、相貌醜陋、瞧不起別人還有自私自利等等等等。
我曾經以為自己不會有這些缺點。沙雕默默地想到。可是我現在的做法，是否便是自私？我這樣輕易的就開始懷疑森蘭，是否又是過於疑神疑鬼了呢？
……難道他剛才的失望，就是在失望這個嗎？
即使是本身與世無爭的妖精，在這塵世的混亂下，也一樣會沾染上凡人的缺點。
沒有誰可以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