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就像一個毛線團,一不注意就會和其他毛線卷在一起。
漫長的人生經曆,不過就是越來越多的毛線結。想要就此逃離塵世絕無可能,隻不過會留下拖著長長尾巴的線結,跑到稍遠的地方。
毛線終究有末端,那是製作之時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正如生命,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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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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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真是抱歉,我……我能做什麽彌補這一切……”那靈魂安靜下來,她終於明白了,自己這數年來究竟做了什麽。
“隻要你能安心地消失,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馬麋微笑著,安慰著她的同時,又十分殘酷。此刻,她的存在即是災難。
“是啊……是啊……”懊惱著的靈魂用盡最後的力量,將自己體內的魔力從這個世間抹去。
“……”結束了。即使後續還有很多遺留的問題,但至少馬廣與她的愛恨情仇在這一天畫下了句號。
……
“待我金榜題名,許你十裏紅妝。”男子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
女子並無那般文采,不敢回他什麽話語,隻能默默點頭,相信他的諾言。
……
“罪臣馬廣貪汙受賄,魚肉百姓,本該當斬。念及舊日情分,處以流放之刑。”
他除了沉默,沒有任何選擇。算了,振興家族的願望在何處他都有信心成功。唯一值得遺憾的,隻是他要違約了,他要辜負那一個遠方的少女了。
……
“聽說南方爆發了瘟疫。”
“瘟疫,真是災難啊……”街邊的路人竊竊私語著。
南方,災難?聽到這個消息的他心中一凝,立刻派人去打探家鄉的情況。
多麽可悲啊,等到他知曉這個消息時,她的病早已回天無力了。
該說幸運嗎?還是可悲呢?她的最後時刻,他終於到了,帶著他剛剛從路邊撿到的父母雙雙病死的孩子。
“……”他想說什麽呢?
沒有人知道了。
那句話與她的生命一起,消失在了小小的屋內。
……
“老爺,我在府門旁發現了這個孩子……”仆人抱著一個女孩,對他說。
“……”他猶豫了一下,“收養她吧。”
那一年,整個國家風調雨順,不該有什麽家庭突然家破人亡。那麽這孩子,到底是為什麽被遺棄呢?他思索了一番,最終放棄去探究。畢竟那個答案,怎麽也不會是美好的存在。
……
他開始做噩夢。一夜一夜,重複著孩子們在他麵前死亡的噩夢。還有……那個早該死亡的女子,在他麵前再一次死亡,被巨大而恐怖的黑暗吞噬。
他早該想到,在他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注定了會有人來報複他。但他沒想到會是用巫術這種卑鄙的手段。
沒有辦法了,凡人連它們的邊都觸摸不到。
抱歉,抱歉……
在那個自稱仙人的家夥提出交易的時候,他隻能答應。
將馬麋交給他,他確保馬鹿與馬麂的安全。他都已經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了。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他也沒能保護住馬鹿。
……
為什麽,我們身上都有這些黑色的氣息呢?馬麋從四歲開始就看得見這些,但她不理解這是什麽。也許這就是我們是一家人的證明?她天真的想到。
直到六歲,那人將使用靈力的方式交給她,她才明白這些說明了什麽。
“我要回去!他們身上也有這些東西,拖下去他們會死的!”她大喊。她才不在乎什麽宗門規矩,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現在離開,就是叛逃師門。要是被我發現,你會遭受嚴厲的懲罰。”那人斥責道。
“……”被你發現?那麽,隻要不讓你發現就好了。
……
“為師最近要閉關數日,你要做好護法工作。”
“是。”她草草應下,她等了數年的時機終於到了。
……
這是個弟子眾多的大派,一旦發生了什麽,數以百計的弟子可以去處理。但同時,一旦發生了什麽,永遠無法第一時間找到到底是誰做的。
她聯合其他弟子一口氣偷走了數十把法寶,甚至包括數把仙器,自己隻留下了一把最趁手的法器。然後便直接歸家了。宗門內的混亂便與她無關,一個弟子的失蹤在這種大事下顯得無關緊要,誰會來找她呢?仙器可比她重要多了。
……
奔馳千裏,終於,她回到了闊別十年的家鄉。
可是……
……
“……”這件事算是結束了嗎?神菁看著慢慢透明直至消失的靈魂想到。
點點熒光飄散開來,隨著生命能量的消失,而消散在空間中。
“結束了。”洛楓說道。
“多謝你們的幫助了。”馬麋收起早已化回紙人的儐相,接著向神菁與洛楓頷首,直至這個時候,她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
“馬麋小姐,請允許在下問你一個問題。”在三人返回馬府的時候,森蘭突然冒了出來。
“誒?什麽?”
“請問你師承何派呢?”
馬麋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是靈山派。”
“靈山派怎麽了嗎?”洛楓問道,既然森蘭會特地去問,那麽自然有什麽重要的地方。
“接下來我們去靈山吧。”森蘭提議道。
“靈山?最好不要,前輩。”馬麋製止到,“因為晚輩所引起的騷動,靈山此時應該還處於混亂之中,十分危險。”
“正是因為混亂,才好玩嘛~”森蘭笑道。
“我覺得你要搞事情。”洛楓說道。
“那你去不去呢~”
“去。”洛楓果斷答道。
“……”那你說個皮。我懷疑之前師傅對金庫和天牢心心念念都是你的鍋,森蘭!神菁想到。
“話說回來,之前馬麂是在寫什麽?”森蘭突然回憶起昨天早上的事情。
“那個啊,那是學府的作業。”馬麋回答,她露出欣慰的笑容,“馬麂想要繼承父親的遺願,高中狀元。”
“……”狀元嗎……神菁想到,雖然現在看來,這是十分艱難的事情。這個時代雖然不似中國古代那般重男輕女,女子不得參加科舉之類,但總體來說女子科舉入榜人數還是偏少,再加上馬廣罪臣的身份。作為罪臣之女的馬麂,想要獲得狀元,必然是難上加難。不過……作為穿越者,神菁相信馬麂能做到。至於原因,也很明顯了。
靈紀前1年,任王朝第一個女性狀元誕生,其名馬麂。——摘自《任氏王朝》
……
“我現在到底該叫你什麽?”告別了馬麋,踏上了去靈山的路的神菁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嗯?”森蘭?亦或是洛楓?用什麽稱呼來稱呼此刻的沙雕好像都有些不對。雖然此時他使用的是男性外觀,但顯然此時他不是那個鬼魂的森蘭。“就叫我森蘭就好啊。”
“那我要怎麽區分你和那個鬼。”
“嗯,當年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最終決定把名字分開,我叫森,他叫蘭。”森解釋道。
“那洛楓又是誰?”神菁奇怪道,真的隻是臨時想出來的化名嗎?
神菁第一次發現,原來作為沙雕老祖最喜歡的弟子,她其實根本不了解沙雕的過去。無論是森蘭這個名字,還是洛楓這個名字,她在千年後都不曾聽說過。究竟隻是千年的時光磨滅了這些名字,還是沙雕本人的刻意隱瞞,又或者……另一場陰謀?
“那個啊,蘭說是他以前用過的化名,但是不借給我用呢。”森解釋道,“他真小氣!”
“……”不過就是個名字,不借給你用你就不用嗎……師傅你原來這麽耿直的嗎?我覺得布星。
“話說回來,那個鬼去哪了?”神菁忽然意識到森蘭消失很久了,在自己說他是鬼的時候都沒有跳出來說幾句。即使他確實是個鬼,但這種人肯定是不說話的閑的慌的人。
“啊……貌似因為之前的魔力襲擊,他的精力都耗光了,所以暫時陷入了沉睡。”森歪了歪頭,“說起來明明都沒什麽精力了,之前還要現形詢問馬麋有關靈山派的事,他是真的很在乎啊?”
“……”我覺得他是真的想搞事,明明知道靈山派此時陷入內亂,沒事還要去,不過……神菁回憶起之前的對話。
……
“我感覺……那座山裏的魔力……與侵蝕語冰村落裏的魔力很像。”
“很像?這兩地相隔數千裏,哪裏會有……”
“怎麽了?”
“是詛咒。”
……
森蘭為何會因為這種線索想到馬府的事情是詛咒呢?這兩者幾乎沒有關聯……難不成又是個邏輯鬼才的思維?
嗯……詛咒的範圍大,兩處魔力發生地之間的距離大,所以這些事情都是詛咒搞的……還蠻合理……
個皮。
如果語冰村落裏的事情也是詛咒搞的,那麽也應該和馬府這裏一樣有個詛咒本體,想要徹底淨化那裏的靈力也需要解決掉那裏的詛咒本體。顯然他們在語冰村落時沒有做這件事,但村人們都已經恢複了健康。
據語冰所說,她的母親是突然一病不起,並不是身體逐漸變差。這樣不符合詛咒的循序漸進,更像是魔力爆發。
詛咒……靈山派……?此刻神菁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學曆史,她依稀記得靈山派的事情在曆史書的某個角落提到過,但並不記得到底在哪裏。手裏的這本到底有沒有她也不知道。算了,有時間的時候偷偷拿出來看看吧。神菁想到。現在就直接去靈山派玩吧,反正……
靈紀前4年,靈山派滅門。
至少這一行字她還記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