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年後

  五年後，江南某座富庶小城。 天色將黑，秋雨連綿，行人紛紛歸家，卻有一騎快馬，從城外疾馳而來，急急停在驛站麵前。 “開門！”來人扣響門環，聲音醇厚，像一壺釀藏多年的美酒，惹人沉醉。 守門的老兵將門掀開一條縫，警惕地看著門外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高大男人，正要詢問，一塊令牌已戳到他眼前。 “原來是欽差大人，”老兵神色一肅，立刻起栓將門打開，邊絮叨道：“快請進，驛站破敗，大人若是嫌棄，待明日雨停，可去城內的客香居留宿。” 男人入內，將鬥笠取下，露出一張俊朗至極的臉，鳳眸星目，鬢若刀裁，周身帶著股淩厲懾人的鋒芒。 一看，就知是久居上位的人。 “大人如何稱呼？”老兵恭敬問道。 “高朗。” 老兵一愣，高不是國姓嗎？這新來的欽差是皇親國戚？那還真是貴不可言，看來這小地方要不安寧咯！ 男人不知老兵內心想法，進入房間，沒有先整理自己滿身的水漬，而是小心翼翼地掏出個精致小巧的瓷罐，抬手用指腹溫柔地擦拭它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小魚，我們來了寧城，我在歸京途中接到密報，說寧城一帶官官相護，民不聊生，便順便過來看看，又得委屈你陪我餐風露宿。” 沒錯，這個化名高朗的男人，正是高熠。 登基之後，除第一年要掌控朝野，震懾鄰國，他脫不開身外，此後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離開京師，微服出巡。 陸瑜不在之後，京師於他是囚籠，更是噩夢，它葬了他的愛情跟他最愛的姑娘，呆在那裏就如同悶在水下，他痛苦得隨時可能死去。 他倒不是貪戀塵世，隻是海水群飛，四海未平，他無顏去見她。 好在這幾年親自探訪民間，他整治了好一批蠹蟲，算是做出些功績。 當然，政事上也沒落下，他清洗過內閣，如今的閣老們雖不全然是清官，但都不是會危害百姓社稷的奸惡之徒，遇上他們沒辦法處理的事情，他要麽遠程掌控，要麽及時返京，倒也沒出過什麽差池。 因此之故，他幾乎沒離開過北直隸，這還是登基後第一次走這麽遠……此時已是初冬，天幹氣躁，晚風刮在臉上，帶著刺骨的涼。 高熠倚在窗邊，默默打量眼前這陌生小城，心裏的思念再度泛濫成災。若小魚還在，若她還陪在他身邊，此時他怎會這般孤寂？ 忽地，視線盡頭處的街道走出個背著藥箱的年輕男人，他一襲月白色長袍，麵容俊雅，神情溫和，竟是莊璟？ 這些年他就呆在寧城？ 高熠鳳眸一眯，想也不想地從三樓躍下，落地之後，立刻掠起輕功朝莊璟的所在地飛奔。 自從四年前陸玥不堪折磨，在青樓裏自我了斷之後，這世上便再沒有人能同他一起追憶陸瑜，他獨自站在高處，實在不勝寒冷。 莊璟跟他交情不深，但跟陸玥一樣，是少有的知道陸瑜過往的人，高熠想好好地跟他敘敘舊。 然而，莊璟看見突然冒出來的他，臉色霎時大變。 他並非是受到驚嚇，而是下意識地恐懼起來，像是藏著什麽不敢讓他人發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