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回,你來嗎?我有肉
阿紅走後,林洋獨自在碎石堆上坐了很長時間,也不見有人來找他,他開始後悔。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把阿紅氣走,這下好了,剩自己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還傷了阿紅的心。
他試著站起來佝僂著腰走進旁邊的樹林。在樹林裏的一處石壁上發現一座山洞的入口。
發現這個洞口後他沒覺得有多驚喜,心裏那份沉重和極其痛苦的失落感,似乎沒什麽東西能讓他在短時間內轉變成興奮。他第一時間並沒有想著躲到那裏麵去,身後的威脅已經不足以讓他掛在心上。有飛機大炮又能怎麽樣,一己的殘軀,沒想過在轟轟烈烈的硝煙中永生。
這是現實,不是神話,是人都躲不過一個平凡的死法。
整個林子裏陰深深的,四周好像有無數雙眼睛正貪婪地盯著他。他挪到洞口下麵,洞口在他一人之上的石壁上。如若往常,比這再高對他也不會有什麽阻力。可,今天不行,他無力的身體加上傷痛的折磨,好像沒什麽希望能爬到洞裏麵去。
絕望的他,垂頭喪氣地靠著身後的岩石,坐在滿是落葉的地上。抬頭再也看不見天空的飛鳥,隻有陰鬱的樹葉搖搖晃晃。從那些樹葉縫隙裏射進來的陽光,都是陰鬱暗淡的。他從沒有像今天這麽畏懼寒冷過,身上的衣服再厚重,也擋不住從毛孔裏滲透出的寒意。
摸一下額頭,仿佛那裏已經結成一片厚厚的冰層,正慢慢的凍結他對這個世界期許的所有希望。
靜靜的,他隻想在這份無邊的靜默中悄然的閉上眼睛,沒有風,沒有驚濤駭浪。慢慢的變成微塵消散在這個與世無爭的邊境密林裏。
“你真的想死?”
像夢,這聲音又觸手可及。
“不!我想活著。”
話已出口,趕緊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片陰鬱,缺少的隻有頭頂縫隙中的陽光。看來自己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那聲音來自夢裏?
還沒死,他還活著,死人怎麽會有這麽真實的夢。再次閉上眼睛。
“早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
額,這不是夢。抬頭向上麵的洞口看。阿紅正趴在洞口,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他猛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興奮地差一點兒大喊出來。
可,轉瞬,他又把那份不能言語的喜悅,深深地遏製在心底。
“知道我討厭你,幹嘛還不走。”
阿紅得意的笑了。
“哈哈!你討厭我?是嗎?”
林洋白了他一眼轉回身,再次靠在岩石上,保證阿紅不會看見自己的偷笑。
“是的!討厭至極!”
阿紅在石壁上扣下一塊兒泥土,正好砸在林洋頭上。
噓!
俏皮的打了聲口哨說。
“有些人就是虛偽,連心裏話都不敢說出來。不過,既然要那麽硬氣,有本事連夢話也別說。”
林洋馬上轉回頭看著她。阿紅俏皮地托著下巴。
“是不是趕我走了,你馬上又後悔了?幹嘛不叫住我?虛偽!”
林洋尷尬地嘴唇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你胡說,我怎麽可能會後悔,討厭你還來不及呢!”
嗬嗬嗬。
“你夢中叫我名字,太肉麻了,不過我挺喜歡聽的,嗬嗬嗬!”
林洋故作惱羞成怒地說。
“不可能,笑話,我怎麽會叫一個我討厭的人的名字。”
阿紅又砸了他一下,泥土落到他頭上散開,弄了他一頭的土。林洋不耐煩的晃著頭,用手抖了一下頭發。
“以後不要叫我阿紅了,我有自己的名字汪曉語。”
哼!
林洋哼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阿紅說。
“早知道阿紅不是你的真名!”
阿紅把頭縮回到洞裏麵說。
“我還挺喜歡你叫我阿紅的,現在叫一聲來聽聽!”
林洋又白了一眼,隻是阿紅不再哪兒了。想叫,但現在這種情況下還真叫不出來。
“幹嘛叫一個討厭人的名字,不叫!”
嗬嗬!
阿紅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幹嘛不上來?是上不來嗎?”
林洋皺了下鼻子,狡辯說。
“誰說我上不去!我隻是不想上去,現在你在上麵,我更不想上去了。”
阿紅又進到洞裏,過一會兒探了個頭說。
“有本事,天黑了你也不要上來。”
林洋幹脆不再理他。靠在岩石上裝模作樣的閉上眼睛。阿紅探頭看了他一下。
嗬嗬!
又笑了笑說。
“你千萬不能睡著,我可不想聽見你再叫我的名字了。肉麻,受不了。”
林洋沒好氣的吼了聲。
“放心吧!再也不會了。”
就這樣,阿紅不再和他說話了,他一直默默地等著,隔一小會兒偷偷地向上看看,連續好幾次阿紅都沒有出現在洞口。他開始後悔了,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她真的不理自己了?
砰!
山洞裏傳出一聲悶響。
林洋一機靈,馬上抬起頭問。
“怎麽啦?你幹什麽呢?”
阿紅沒有回答他。他伸著脖子靜靜的聽著。聽不到山洞裏有一點兒聲音。
“阿紅!阿紅!怎麽回事兒?你還好嗎?”
阿紅還沒有回應。
他急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扶著石壁站起來。
“阿紅!阿紅!”
再次聽不見阿紅的回應,他猛地向上一竄,雙手正好搬住洞口下凸起的岩石,身體吊掛在石壁上。正想雙臂用力攀附上去看看,阿紅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
阿紅笑嗬嗬地出現在洞口。
“你剛才叫的,沒有說夢話時叫的好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林洋見阿紅好好的,知道她在戲弄自己,剛要鬆手落下去。阿紅忙抓住他的胳膊。
“你幹嘛呀?上都上來了,幹嘛要下去?”
林洋幹脆側頭,看都不看她說。
“你鬆開我,讓我下去!也不要碰我!”
阿紅得意的笑了笑,舉起一隻死鳥在林洋麵前晃了晃。
“你快上來吧,我有肉吃!你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肯定餓了。”
林洋早都餓了,實在抗拒不了食物的誘惑,盡管這隻鳥還披著全身的羽毛,現在還不能吃。腦海裏已經出現了它烤熟時的樣子。
雙臂用力加上阿紅幫忙,他終於爬上洞口。
山洞裏燃著徐徐的火光,煙霧剛剛從洞口冒出,林洋這時才明白,剛才的一聲槍聲是阿紅在生火。
阿紅扶著他來到裏麵,他尷尬地來到火堆邊,不知所措地伸手烤了烤。
阿紅看著他笑了笑。
“你冷嗎?”
林洋趕緊把手背到身後。
“有點兒,現在不冷了。”
阿紅想摸他的手,他躲了。
阿紅索性拿著死鳥去洞口拔毛,林洋想找個話題跟阿紅溝通,剛才自己確實有點兒過分了,緩解一下心理的歉意。
“你哪兒弄來的柴火,怎麽生著的火呀?”
阿紅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我撕了一塊兒,柴是這裏麵就有的。”
她不用手指,林洋還真沒發現她這些細節。她身上的衣服本來就少得可憐,再撕下一塊生火。林洋看了趕緊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
“給,你把我的衣服穿上吧,要不!你會著涼的!”
阿紅不以為然的拔著鳥毛說。
“你不是冷了嗎,我沒覺得冷。”
林洋往火堆前挪了挪說。
“不冷,我現在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