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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回 林子裏的芭蕾

  意外,林洋意外的摔在幾登台階上,摔得不是很疼,這是他受了這麽多天的苦難後第一次遇到好運氣,我的天哪!難道幸運之神真的眷顧他了嗎?哦……瑪利亞!


  咯咯噠!

  一隻手抱著老母雞,騰出右手摸了摸身下,嗯!是台階,用黃土堆出來的台階,棱棱巴巴的,還有雨水衝涮出來的溝壑,細的像人體的動脈,粗的,像密密麻麻的樹枝,確實是泥土的,不是青石的,也不是大理石的,更不是用碎石砌成的。輕輕的摸一摸,就能準確的判斷出來。別忘了他可是土生土長的山裏人。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這些台階是經過人工修繕出來的,而且要經常的修,每一輪雨季之後都要好好的修一修,這意味著台階有可能通往幾座破舊的茅草屋,或是牲口棚子,柴草棚子,或是,藏地瓜,土豆,和一些野葡萄過冬的地窖,山洞什麽的。這太正常了,合理的就像廁所裏應該有馬桶,廚房裏應該有灶台,浴室裏應該有噴淋或浴盆。


  城市有冰箱,農村有地窖,城市有汽車,農村有驢子,城市有超市,農村有供銷社,城市有酒吧,農村有酒館,城市有飛機,農村有草雞,城市有男人,農村有女人——符合邏輯!


  腳下的這塊平地,有可能是用來曬高粱,穀物,大豆等農作物的場院,這個也許相似城裏的——廣場,公園。


  每年豐收的莊稼在這裏經過最後的剝離工作,驢子拉著碾子,碾壓那些高粱,穀物,用棍子敲打大豆,玉米剝掉外皮變成金黃的玉米棒子,也有又白又大粒的粘玉米,還有小如拇指大小的紫色小玉米,甚至是草藥,野菜都會在這裏晾曬,有的時候殺年豬也會在在裏。


  啊哼啊哼……


  養了一年的豬,雖然山裏的糧食不是很富裕,去除下地幹活的驢子,騾子和老黃牛的,留給豬的不是很多,和著一些野菜,還是有養到二百多斤的大肥豬的。


  殺豬的時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要過來幫忙,盡管加起來也沒有多少人,不僅可以吃到新鮮的豬肉,大豬骨,抱著骨頭吸吮裏麵的骨髓,豬下水,燉豬血,豬血腸,都是最有滋味的,比那些醃肉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一頓的貪婪之後,剩下的還是會被醃起來,以後繼續消化醃肉的日子。


  操刀的一般都是村裏身體最壯的,膽子最大的,不會晚上做噩夢,不怕下十八層地獄的,才敢做這種活。


  五六個人把豬按到長條桌子上,像產床一樣的長條桌子,有的時候還要在豬的腦門上來上一錘子,也許是為了它死的沒有痛苦,或是更容易讓殺豬刀捅正它的心髒。多數的山裏都流行一種說法,殺豬的時候隻能一刀捅死,不能補刀,如果一刀不死這頭豬再也不能殺了,隻能把他放到山上獻給山神,可大多,都被那些不信仰因果報應的人家偷了去,即使他是你的鄰居,你也不會再嚐到這頭豬一根毛的味道。


  一刀沒殺死豬的人,以後再也不能殺豬了,他死的時候還要戴上血紅的紅手套,這樣閻王才會饒過他犯過的罪惡,不會懲罰他下十八層地獄。


  啊哼啊哼……


  林洋好像聽到了豬的慘叫響徹山穀,淒慘,悲慟。


  要是有香噴噴的溜三樣,飽飽的吃一頓多好,還有最愛吃的溜肥腸,去!以後再也不要提腸子了,從今以後煎炒烹炸溜,蒸煮煸燉涮,都不要有大腸!疼!溜三樣,特別是溜三樣,把大腸去掉,改溜兩樣,從此拒絕大腸!

  哎呦……!

  他沒有馬上站起來,靠著那些土台階靜靜的休息了一會兒,老母雞從他的懷裏跳出來。


  咯咯噠!

  林洋以為它要逃走,雖然不舍,但也沒有辦法,後腚的痛苦不知道忍受多長時間才能好一些,為了一隻雞忍著疼痛跳起來,在他看來代價太大了,骨瘦如柴的老母雞隻是一碗湯,不值得犧牲那麽多。


  在他不舍的注視下,老母雞並沒有逃走,它隻是埋頭在場院邊上找吃的,用它那雙老樹皮一樣的爪子撓開地麵的浮土,用喙啄裏麵的草根或是剩下的各種糧食。


  算你有良心,一路上沒有白疼你!

  老驢子站在一旁呼呼的喘著氣,路雖然不太遠,馱著林洋走到這裏好像對於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它偶爾也會吃幾口邊上的青草,大多的時候還是靜靜的站著咀嚼。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陣風把林洋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喚醒,風雖然不是很大,他卻覺得很涼,他身上的衣服很單薄加上都被汗水耨透了,風一吹冰涼冰涼的。


  他渾身不自在,就好像要打噴嚏打不出來一直處在準備狀態的樣子。


  摸摸身上,哪裏都是粘膩的,油和水的混合體,或許還摻雜著尿素,味道鹹,酸,臭,騷,腥,五味占全了。他甚至有過洗個澡的奢望,算是他接受現實的一種自我消遣嗎?


  慢慢的總算從台階上跪著爬了起來,他不敢坐,沒有那麽大的勇氣,他恨不得忘記剛才都發生了什麽,他更容易接受,自己倒黴的碰到宇宙大爆炸,巧合的遇到蟲洞,不小心鬼使神差的穿越過來的。


  哪怕迎接他的是一片蠻荒,或滿是混沌的異界大陸,滿屏荒蕪的未來世界也行,隻要給他一個健壯的身體,不夠健壯,完好的也行,他堅信他能憑借智慧的頭腦戰勝一切,能不能得到夢寐以求取之不盡的財富,能不能得到醉生夢死婀娜多嬌的紅顏知己,起碼還有機會搏一搏。


  現在呢?恐怕博人眼球都沒人願意轉發,自己的路自己走的,自己的腚自己磨的,痛並忍著吧!


  他站在台階的中央,本來想要爬上去的,踩著那些殘破的用土夯實的台階,看看上麵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即使沒有人家,有柴房或是牲口棚也行,甚至是潮濕陰暗的地窖,有個擋風遮雨的地界,挨過今晚漫漫的長夜,明天帶著雞帶著驢,去給老人還回去,即使得不到老人的表揚,也不至於落下埋怨吧。


  自己再不能偷走一頭驢子了,再偷就是慣犯了,他也沒有能力照顧好它們,踏雪就是一個不成功的例子。


  也許老人不會原諒——這可是他家的所有財產,一起卷走它們,肯定會以為他是個恩將仇報的人,忘恩負義的人,喪盡天良的人,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好吧!既然這樣,不管付出多麽大的努力千萬不能讓這頭驢子跑了。他堅信!他是個善良的人,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是個樂善好施的人,他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絕對不是萬惡不赦的人。


  幸好台階不是很高,他一登一登下來,踩在平坦光滑的土地上,心裏也許是喜悅的,除了驢背就是碎石,這幾天他的腳何時踏過這麽平坦穩重的地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清氣爽,身體上的每一個神經元好長時間沒有這麽酸爽過了,他甚至想伸開雙臂去擁抱遠處黑漆漆的山穀。


  靜靜的,像婀娜的美女在安靜的睡著,鼻尖的風送來花粉的清香,心曠神怡,近處的樹林隨著微風仿佛奏響了老柴的“天鵝湖”悠揚,輕快,啊——!那些搖曳的樹枝你們就是那些活潑可愛的天鵝,跳啊!轉啊……!

  他忘記了,就在剛才,剛剛的幾分鍾之前,他恨不得用最毒的咒語詛咒他眼前這些像美女一樣的山,為他送來清香的花草,和為他演奏美妙音樂的樹木。那時他口中的它們一點都不美妙,甚至是可惡透頂,十惡不赦,罪可誅心。


  可一轉眼,風停了,音樂止了,舞女不再跳了,樹葉不再動了,山還在睡著,花香仍舊彌漫著,不但有花香還夾雜著濃烈的焦糊味道。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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