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回 讓痛苦來的更猛烈些吧!
老驢子炸了毛,跑得很急切,一直沿著毛毛道往村外跑,老母雞咯咯噠咯咯噠的叫。
他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兒,目的是為了追那個提燈人的,提燈的人不知道在哪裏消失了,不知所蹤,他有點後悔了,應該回到炕上老老實實的躺著,過兩天傷好些了再去找,求村裏的人幫忙找,總能發現點兒蹤跡吧。現在得不償失了,既然遇到了狼,怎麽辦?逃命要緊。
他不知道誰給的勇氣還能爬到驢背上,沒必要用手去摸,這時候搓衣板的恐怖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既然非要娶媳婦一定要娶個不會用搓衣板的,滾筒洗衣幹衣機一定要買,決不能讓他有買搓衣板的借口,想法都不能有,那是噩夢,否者,厄運將像魔鬼一樣糾纏一生。
一直跑出來很遠,再沒聽到狼的叫聲,眼睛適應了四周的黑暗,漸漸的四周不再是漆黑的一片了,各種樹木,山,懸崖,峭壁的輪廓也能模糊的分別開了。
從四周漸變山脊的黑影可以看出,他們可能正在往山外跑,這樣也好,即使找不到佳佳,也能逃回城裏去不是嗎。
真想馬上立刻看到那些高樓大廈,那些耀眼的霓虹,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咖啡廳,超市便利店,衣著鮮亮的男男女女,即使是那條老街,站滿各種風騷女人的老街也可以。
那裏更親切,都是為錢所迫,原來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鄉下好姑娘,隻是出門沒遇上貴人,遇到的都是痞子,有錢的,或是沒錢的,或是吸食“水晶”的痞子,他們曾經也是好青年,有理想有抱負,隻不過是被欲望的魔鬼迷惑了心智,失去了自我。
什麽都不做,單純的看看,敘敘舊,提提神!
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山,石頭,和那些花花綠綠的草,除了驢子再也不喜歡比較大的動物了,特別是狗,王拐子家的大黃——討厭,討厭至極。哈巴狗也討厭。狼這個字聽都不想聽,以後再也不要提,回去馬上把“昊天酒吧”門口的那個裝飾狼頭砸了。
滾!
滾出人類社會,我們不需要你,不歡迎你,你們和巴豆一樣,減肥也不要你們,我們有半夏,蘆薈,長滿綠毛的僵屍豬肉,糞坑裏的豆腐,隔年的雞蛋,蘇丹紅,防腐劑,三氯氰胺,福爾馬林什麽的都行。不需要你們那一顆肮髒,狡黠,惡臭的狼心。
身後的村子越來越遠了,回頭望去隻是一片漆黑,心裏一片茫然開始後悔了,找不到佳佳他一個人回城裏還有意義嗎?一切都因她而起,當時不是帶著她私奔,後麵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偷驢子,闖都市,住別墅,遇上秦璐,遇上王梓馨,遇上於欣悅……種種的種種,經過了那麽多事……
就這樣走了好嗎?回去怎麽交代,見到秦璐怎麽說,見到王梓馨怎麽說,見到於欣悅怎麽說,見到佳佳的表姐怎麽說,見到顧大偉怎麽說,見到死去的楊伯伯怎麽說……告訴他們,佳佳走丟了?也可能被狼吃了?他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坐牢?被綁在柱子上折磨,被推土機壓,小泥鰍最擅長這個。被活活打死?不用秦璐動手,也不用小泥鰍和他的手下們動手,王梓馨一個人足以,九段黑帶,他能經得住她多少拳?現在他還能經得住他多少拳?十拳?八拳?甚至更少,或是顧大偉的一顆子彈,用六發的,威力巨大的,biu——直接爆頭好不好,忍一忍沒有痛苦,來點兒香油更滑溜。
或是用他那把鋒利的古劍,漢朝的,經過那麽多年的侵蝕仍然鋒利無比的,一劍洞穿他的胸膛,會不會流血?會不會看見自己的心髒在眼前跳動,都有可能,佳佳是他的珍寶,他甚至可以用整個顧氏集團--半個幾百萬人口的城市交換,隻要她能活著,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對佳佳從不吝嗇,可想而知,殺死一個他認為是他女兒的玩具!也許用不著那麽昂貴的劍,一把殺魚刀足以,也用不著他親自動手,一個不學無術,吸食“水晶”迷失心智喪盡天良的痞子足以。
就算他僥幸逃過這些劫難,或是這些人大發慈悲沒有把他弄死,問問自己的良心,這樣做是不是對得起她,或她,還有他,所有跟她有關的人,所有對他有幫助的人,甚至是姑姑,他對得起嗎?請摸著良心深思一秒鍾。
她曾經為他做的也許他的父母都無法給予!還要他能找到的話。沒有她還能找得到嗎?用他懷裏那塊碎掉的破玉?找到了又能怎麽樣?
千古罪人,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臭臭臭臭!迄今為止上至他的祖宗十九代下至他的子孫萬萬代都是臭的,奇臭無比,比他拉的第二泡粑粑還要臭。
他想回去了,回去睡那張狗皮褥子,回去找佳佳,回去安心的養好傷,回去聞一聞第二泡粑粑到底有多臭。
可是,老驢子的強脾氣犯了,他很老也很溫柔,但不是個孬種,不是沒有脾氣,無論他怎麽吆喝,它沿著這條路一個勁的往前走,林洋這時才發現,驢子走的是自己的路,不是他的路,也不是尋找黑衣人的路,更不是回城裏的路,走自己的路跟他毫無關係,他隻不過是個蹭車的,驢子好心捎他一段路而已。
拗不過它,自己又不能走,隻能由它去吧,要不能怎麽辦?跳下驢子打它一頓,下驢子容易,再想上驢子!估計,屎殼郎遛驢糞球徹底辦不到了。他隻要翹著腚在搓衣板上好好的忍著,疼,麻木,火燒火燎,現在還有一個詞匯能形容他此時的感覺嗎?如坐針氈,萬箭穿心,生不如死,都表現不出他此時的痛苦。
把腸子從肚子裏拉出來,抓一把鹹鹽揉一揉,再塞回去,想象會是什麽感覺……也許生過孩子沒有刨婦產的母親才能體會得到吧?
可是,他現在比這個還要痛苦,因為他比順產還多了一步--放在搓衣板用力的搓,沒完沒了的搓,好像已經搓出很多的洞了,還在沒完沒了的搓,驢子一直不緊不慢的走,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路上他不知道生了多少個孩子,受了比生孩子還痛苦的罪,卻聽不見半聲嬰兒們天籟般純淨的哭聲。
嗚嗚……
這不公平!
驢子終於停住了,停在山腳下一塊平整的場院上麵,地麵非常的光滑平整。林洋的噩夢終於結束了?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第一時間想看看自己的直腸還能剩下多少,伸手摸了一把,濕淋淋的,油膩膩的,驢子的脊背上都是黏糊糊的。沒必要看了,還用看嗎!看了會傷心的,會哭的,等回了城裏慢慢的養吧,摸一把前麵還好損失不大,隻要他們安好,還不至於沒臉活下去。麻麻的,半點知覺都沒有,還以為把它們磨沒了呢!
它們完好才能有子孫萬萬代,至於會不會臭,重要嗎?
重要?
還好吧!
驢子不是很高,摔下去也一定很疼,是吧?特別是他現在這個情況,說他手無縛雞之力。懷裏確實抱著一隻老母雞,這種判斷顯然是不成立的,可他腿上的傷確實很重,身體也很弱。三泡稀的淬煉不是每個人都能經受得住的。
就算是修仙之人,連著三泡稀也算是度過一劫,離飛升的境界也不會太遠了,九九八十一難也算渡過一難。難得他肉體凡胎能挺到現在,運氣加實力,還有那些營養豐富狼心的功勞,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雙手抱住頭,胳膊肘抱住胸,彎下腰夾住老母雞,這可是靈丹妙藥,答應要給佳佳熬湯喝的絕不能食言。
隻能這樣做了,沒有一雙好腿,隻能豁出去了,現在體會到那些特殊人群的辛苦了,希望這條腿能保住,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痛苦不能承受的?
咬著牙,縮緊每一塊肌肉,用力的一骨碌從驢身上掉下來,來吧!讓痛苦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