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回 讓一切隨著上帝的吟唱消亡
達到了目的總是有些小激動,已經成功的扒開一顆子彈,要想不浪費這麽珍貴的東西,做到給野豬止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幸好沒有把壞掉的打火機扔掉,他把蛋殼直立著放在地上,把打火機的蓋子扣開,靈機一動才想到這個辦法的,把裏麵的脈衝打火器拿出來,把上麵的導線捋一捋,雖然看不太清,以前這樣玩過很多次,憑感覺也能分辨出小小的點火器的各個位置。
他用手指捏著試探的按了兩次,電弧像一道小小的閃電擊中它的手指,赤痛的感覺從他麻木的手指傳遍全身,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還沒變成行屍走肉,還是個有知覺的生命體。
他想把蛋殼裏的藥撒到傷口上,可是那些血如柱地往外噴,不敢確定這樣做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隻能用一顆子彈,不能有半點閃失,決不能做第二次,狼不確定有多少那時候到處都是狼叫,子彈卻所剩無幾。他改變主意,把點火器的電線直接插到蛋殼裏,他不確定這樣能不能點燃蛋殼裏的藥,從來沒有這樣玩過,也沒聽說誰這樣玩過,但他暫時隻能這樣試試好像別無選擇。
他隻記得小時候撿到過子丹,點燃一堆火用火燒他們,那是些小很多的手槍彈,那樣做隻是天真的想得到蛋殼,可是子丹在火堆中呼嘯著飛走,扒開火堆,裏麵什麽也沒有留下,沒有他想要的蛋殼,連子彈飛走的痕跡都沒有。還曾經愚蠢的用另一種方法虐待它們,在長條凳上麵掏一個窟窿,用釘子敲尾巴上的點火帽,不得不承認他熊孩子時候的想法非常天真大膽,他總算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蛋殼,代價卻是犧牲掉了學校裏唯一完好的凳子。
嗒--
沒有燃燒,沒有他想要的火焰,甚至連小小的電弧都沒有看到,他把導線從蛋殼裏麵拿出來試了試,電弧像一根針紮進他的手指。在這樣黑黑的夜裏哪一點微弱的光仍然很顯眼。
他提心吊膽開始害怕,生怕被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狼看見,聽見,天哪!他為自己的莽撞行為感到不安,為什麽要為一頭豬冒這麽大的風險,大可以在洞穴裏苟著不出來,幹嘛不顧自身的危險管一隻豬的死活。現在如果有狼出現,哪怕是一隻弱小的狼崽子,想弄死他都易如反掌。
他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四周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狂跳的心這才稍微平靜一會兒,他拿起蛋殼想在手裏把它們點燃,可他還是放下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嗒嗒嗒!
連續按了幾下,秉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像完成了一次艱苦的任務,可是蛋殼裏仍然沒有火焰竄出。那一刻他憤怒了,比和狼戰鬥還要憤怒,氣氛的把打火器扔在一邊,拿起蛋殼幾次想把它扔出去。
不救了,不弄了,死就死吧!自己還能活多久,一個小時,幾個小時,還是幾天。沒有食物沒有水,不能走路,那些狼早晚會找上門,這樣下去結局像和尚頭上的虱子很明顯。
哼哼!
野豬微弱的哼了兩聲,好像是在死亡之前的追後喘息,又好像是在安慰他,讓他不要因為他的死而自責,又好像是在求救。
他的心軟了,憤怒的火焰熄了,他不得不摸索著尋找被他丟棄的打火器,他的腦袋裏亂得像一團麻,他不確定能不能找到,更不確定找到了就能達到目的。
豬血還一直的噴,好像個調皮的孩子故意瞄準他的腦袋噴,頭發上腦袋甚至是臉上黏糊糊的。
那些血的溫度讓他更加急切想找到打火器,幸好他沒有把他扔得太遠,總算在一塊碎石邊上摸到了,毫不猶豫的摸到蛋殼把導線塞進去
快速地按了幾次,這次他看見了閃電一樣的脈衝,一下兩下,呲啦!
眼前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春節時燃放的煙火從蛋殼裏噴出,火光中他看見了深藏在滿臉褶子中野豬的眼睛,那是一雙黝黑的毫無光彩的眼睛,從它的眼神裏看不出半點的痛苦,驚恐或是馬上能得到救治的興奮。
焰火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由強變弱最後慢慢的熄滅,恢複到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之前。隻留下一顆暗紅的蛋殼隱隱的閃著光。
它用石片拖著蛋殼,仔細看還能看見野豬的屁屁上露著白骨,也許是已經被血液浸透的鮮紅。可他就是能看見雪白雪白的,他把蛋殼按在噴血的位置
滋滋滋滋滋--
他不敢想野豬此時有多痛苦,生怕手一抖半途而廢。它勉強的發出幾聲嘶鳴,好像嗓子裏有什麽東西粘著,沙啞的讓人窒息。
滋滋聲完全消失,他才慢慢的鬆開手,蛋殼沒有脫落接粘在野豬的屁屁上堵住了傷口,血柱消失了。他辦到了,他相信這一次徹底止住血了,他心裏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受,平靜的像一湖靜水,心無雜念,大腦裏一片空。
真的平靜下來,無所事事,他才感到此時無比的空虛,他的手不自主的伸進懷裏抓住餐巾包住的碎玉,萬千的思緒一下子湧進腦海,心裏一陣絞痛,想把它拿出來仔細的看看,經曆了那麽多是不是那些碎片都在?可又怕黑燈瞎火的不小心弄丟幾片,再也不能拚成一個完整的。
他靜靜的坐著把所有的往事從頭回憶一遍,隻要是他能記得起來的,二龍嶺幾乎所有人的麵孔在他的腦海中一個接一個的閃過,哪怕隻有見過一麵的假老道,假和尚,他們欺負山裏人見識少,各種哄騙他們,目的也很單純,騙取他們手中少的可憐的毛爺爺,字畫,瓷器,銅器,他們什麽都要,什麽都能在他們哪裏換到一包能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想著想著他想到了佳佳,想到了城裏邊發生的事,想到秦璐,想到李欣悅王梓馨,還有楊老頭,甚至是公園裏的那個乞丐侯三兒,想起他說過的那句紮心的話,他活下去的信念突然瓦解,好像附魔一樣把槍口放進嘴裏,眼睛裏閃爍著詭異的凶光,伸著胳膊想去扣動扳機,可是他這個姿勢胳膊加上手子也沒有一杆槍長,扳機就在中指前卻死活也夠不著,他怒了,不知道哪裏來的必死決心,把槍托放在地上忍著渾身的劇痛,想用腳去觸碰扳機。還好腳趾順利的伸進護手裏麵,隻要他的腳趾輕輕一用力,子彈馬上會從槍口噴出,他的腦袋瞬間便會四分五裂。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吃力的喘息著,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雙手死死的捧著槍杆,槍口緊緊的頂著他的上顎。他想在死之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可四周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他想大喊幾聲宣泄一下,可又怕招來狼群,他想留個全屍,既然死的沒有尊嚴,死後就不要再被打擾了。
野豬的呼吸從微弱變得急促,它輕輕的動了動四肢,壓在他身下的碎草發出沙沙的聲音,它像咳痰一樣身體顫抖了一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