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回 小凱的道歉
夜很深整個山穀早已經沉睡,一聲清脆的狗叫劃破山裏的寂靜,附近的狗跟著符合,大狗老狗此起彼伏的一陣陣狂吠,連同躲在狗媽媽肚子下麵的幾隻小奶狗也有樣學樣的跟著汪汪的叫著。即使他們的嗓子還很稚嫩,即使他們的發音還不夠準確,可他們的嗅覺一點不比大狗差。
幾聲啪啪的扣動柴門的聲音,驚醒了熟睡中的愛蓮,她伸手摸到火柴點燃一旁的油燈“誰呀!”
“我,蓮姐姐快開門是我呀”
隨後幾聲剛出生嬰兒的哭聲被越來越憤怒的犬吠聲淹沒。
屋門輕輕的打開,她披了件粗布上衣,一隻手拿著油燈,一隻手籠著燈火,防著微弱的火光被突然而來的山風吹滅,他匆匆的走到柴門前,微弱的光暈裏,一張漂亮年輕的臉,天生的粉嫩皮膚即使生在艱苦的山溝裏一樣光滑白皙。
她用燈光照了照柴門外,“哦!大半夜的你抱著孩子幹什麽,他還沒滿月你不怕他受風嗎?快進來”
從門縫裏遞過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嬰兒“蓮姐,孩子他爹還沒回來我去城裏找找他,麻煩蓮姐幫我照顧幾天洋洋,我們回來馬上來接他,謝謝蓮姐”
“咳!你等等,孩子還沒滿月那,有什麽事兒你等孩子滿月再說不行嗎”
柴門外的女人把孩子塞到姑姑的懷裏,轉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孩子哇哇的在她的懷裏哭著,黑夜中幾聲低沉的哽咽漸漸的遠去,惡狗們更加憤怒的狂吠。
她手裏的油燈沒有了遮擋,隨著風向燈火拉的很長,最後和燈芯分離突然的消失了。
她身後的母狗,先警覺的聞了聞被子裏的嬰兒,又追出柴門外一陣狂吠,它絕對不放棄每一次討好主人的機會,也許多叫幾聲明天的早飯就會多幾粒米粒,它太需要營養了,吃剩下的野菜連自己都吃不飽,怎麽有奶水喂飽這些小狗們。
狗窩裏的小奶狗,奮力的追了出來,追在媽媽的肚子下麵,爭搶著拖著地的奶zi,可憐的狗媽媽除了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隻剩下一具包著皮的骨頭了。
本來已經很渺茫的希望隨著那塊玉碎仿佛徹底的消亡,慢慢的把那些碎片放在手心,眼睛裏不知不覺的湧出淚水,淚眼朦朧中那些碎片仿佛勾勒出一張他從未見過又無比親切的臉在向他微笑。
他在嗓子裏訥訥的呢喃著,在夢裏很多次都想喊出的,他既陌生而又熟悉的稱呼“媽媽—”
因為這個稱呼他受盡白眼,因為這個稱呼他被人罵做野種,也因為這個稱呼他被很多人指著脊梁說三道四。
有時候他恨,恨拋棄自己的人,發誓這輩子也不會喊出這兩個字,可有時候他卻迫切的想喊出這兩個字,他喊姑姑媽媽的時候被姑姑打了屁屁,喊花姨媽媽的時候,被很多叔叔打了屁屁,喊李嬸子媽媽的時候被他侄子送回家,被人說成傻子。
現在終於有機會能找到自己的媽媽了,可是,唯一的希望在自己麵前碎得麵目全非。
他把那些碎片小心的收起來放在自己貼身的衣服兜裏,轉身想去牽踏雪離開這裏。小凱畏手畏腳的走出來。
“大哥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摔碎的,你原諒我們吧!”
林洋沒有理他,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怨氣的,他拉長著臉把踏雪從圍欄的橫杆上接下來,踏雪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小凱慌了,急忙把破舊的鐵門關上,用後背靠著門把手的位置。
“你不原諒我和姐姐,我就不讓你走”
林洋看著他故意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你讓開!快點讓開”
小凱嬉皮笑臉的把雙手伸到身後用手抓著門把手。
“你不原諒,我不讓你走,除非在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完他少有的繃起臉,挺起脖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噗呲—”
林洋忍不住笑出來“跟誰學的,小小年紀油腔滑調的,你讓開吧!我原諒你就是了”
小凱馬上改回之前的嘴臉“我就知道林洋哥哥不會那麽小氣,不會因為一塊破玉不原諒你的親兄弟”
“嘿嘿—”
林洋苦苦的列了一下嘴,“好了讓開吧!我要走了”
小凱眼睛翻了翻馬上露出古靈精怪的表情“不行,你吃了我姐姐燉的八鬥魚再走,要不你就是還沒原諒我們”
林洋心裏憋屈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他不耐煩的說“我原諒你了!快讓開吧!哥哥還有急事要辦,別耽誤哥哥時間了,快,快點讓開”
“才不呢!你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林洋心裏實在著急,直接過來拉他的肩膀。
沒想到小凱年紀不大很會耍賴,林洋的手剛碰到他的肩膀,他順勢坐在地上後背始終緊靠著鐵門。
“救命啊!打死人啦!有人欺負小孩嘍”
林洋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你耍賴是吧!你快起來吧一會兒爬爬鑽你屁屁裏麵去”
“我不怕!我就當補充蛋白質了”
林洋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可他知道,自己真的拉開他強行的離開,肯定會傷了姐弟倆的心。說句心裏話他真的很餓了,中午啞女做的稀飯和著蝦皮吃的,稀飯裏沒有多少米粒根本就不禁餓,既然有八鬥魚這麽好的海鮮吃,不妨吃就吃吧!
他想到這兒,心情也慢慢的平和了“好,我吃,我吃了飯再走總行了吧!這算有誠意了吧!你快起來吧!”
小凱高興的從地上站起來,“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好哥哥嗎!八鬥可不是總有的吃的,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才偷…哦…要來的”
都說聾啞,聾啞,啞的人肯定聾,可是啞女肯定聽得清清的,飛快的跑出來從林洋手裏把踏雪的韁繩搶過來,栓回到欄杆上。然後又輕快的跑回屋裏去,在門口的時候很深情的看了一眼林洋,眼睛裏滿滿的靈光。
他們的房子是很普通的兩間活動板房,外屋當做廚房,有張破舊的折疊桌,三個塑料桶搭起一塊木板,算作是灶台了吧,上麵放著一塊塑料砧板,旁邊放著三眼的蜂窩煤爐,裏屋是臥室沒有家具,隻有一大一小兩張鋼絲床,中間用一塊布單隔成男女寢室。床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幾件衣服,和一床被子,褥子鋪在床上,雖然有些發白卻洗得幹幹淨淨的。
林洋想一直沒想明白,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個漂亮的啞女,兩個高危人物為什麽會生活在離城市遙遠的海邊。
這裏四周荒涼得連草都不長,熱鬧的海水浴場離這裏還有十幾裏地,就連破舊的隻有幾條小漁船的小碼頭也離這裏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