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死亡突擊（11）
靜靜地看著爵士已經沒有氣息的屍體，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盡管料到爵士已經沒救了，但心裏總是抱著那麽一點點奢望。剛剛才壓製下去的恨意，短時間內再次燃燒了起來，我心裏又有了一種衝動，打算拿著手裏的FIVE-SEVEN去找那個狙擊手鞭屍。但情形告訴我，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誰都不知道他怎麽撐下去的。子彈幾乎和心髒擦肩而過，就停在旁邊，他居然還硬挺了大概三四分鍾。”殺手在旁邊低著頭，壓製著痛苦，“那個狙擊手太過凶狠，幾乎將子彈全部往動脈最多的地方打，爵士在中第一槍的時候，就已經意味著他要以大出血的原因而死了。”
“他不會白死的。”小巨人在旁邊把腹部的傷口包紮後：“那群王八蛋會付出代價。”
“是，沒有人會白死。”那輛德國奔馳G500在刀手檢查之後，僅僅隻是上麵的一個車載電台被打壞了，正在滋滋冒煙，其他的設備都沒有問題。將車和荊棘鳥開過來之後，刀手躊躇了一會兒，慢慢蹲下，在爵士的上衣裏摸索了一陣，慢慢掏出一個十字架，掰開爵士布滿血跡且冰冷的手，將十字架放在中央。
我奇怪的看著他：“你在幹什麽？”
“爵士十分信仰基督教。”刀手歎了一口氣：“他是我們在利比裏亞一次任務之中帶回來的，當時他在給他一個死去的隊友做禱告，他的隊伍裏所有人幾乎都死光了，所以他才加入我們。我了解他，這絕對是他死後最後一個願望！與上帝同在！”
我現在的感覺，已經和當時隱士死時的悲痛全然不同。那種帶著淡淡地悲哀，卻又有惋惜的情感混雜在一起，雖然讓我整個人的情緒進入了低穀，不過並沒有那麽糟糕。因為這一來，我們就已經注定要麵對三種結果——慘勝、大勝而歸、全軍覆沒。
不管如何，這都將是一場伴隨著傷痛、絕望的死亡突擊，注定會有至親的弟兄永遠葬送在這裏。
但是，我們必須衝鋒。
我們沒有別的理由，為錢？沒有那麽強烈。為信仰？不，傭兵最不看重的便是士兵的信仰，盡管我們十分渴望我們擁有，但那根本不可能。那為了什麽？為了什麽？
生存！
就因為我們是雇傭兵，我們無法祈求常人隨便就可以得到的這樣東西。我們需要賠上我們的家人、我們的信仰、我們最後的希望，甚至是生命！哪怕隻是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對於我們來說也會是一種幸福。
再次抬起頭，睜開眼睛，我可以感覺到渾身上下湧出的那股殺氣！
“爵士怎麽辦？就這麽放在這裏？”殺手卸下爵士的士兵牌、佩刀，然後抬起頭問道。
刀手默不作聲的抱起了爵士，慢慢向最空曠的一片草地走去。旁邊的小巨人立刻就從子彈裏倒出火藥，跟著跑上去，他搶先一步在草地上灑上火焰，然後舉起槍“砰！”一聲射擊在上麵。“嘩！”火焰立刻就著了起來。
我明白過來，是火葬。
在戰士上，我們經常如此的葬送隊友。雇傭兵就是似火的戰士，無所謂的瘋狂衝鋒，迷茫當中不知為何。那裏，仿佛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爵士默默的躺在了越燒越旺的火焰當中，他仿佛隻是鳳凰涅槃一般，靜靜地升天了。黑暗當中，我透過火焰，仿佛看到了爵士在對我們大家賤笑著：“GOODBYE！我先走一步了！”然後輕輕的丟掉那小小的煙頭，慢慢的轉過身，化作那熊熊烈火之中的一絲光，隨之消失。
“上帝與你同在。”我不自覺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什麽？”旁邊抱著槍的荊棘鳥愣了一下。
“不，沒什麽。”我慢慢擠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
當爵士的軀體已經被火焰團團圍住再也看不到的時候，刀手才轉過頭：“好了，那群婊子養的也該過來了，咱們上車吧，必須行動快一點。對了，聯絡一下隊長，報告一下咱們的情況，免得幹擾了他的計劃。”
“沒問題。”殺手點了點頭。
我們五個提著自己各自的裝備，一個個都跳上了G500。剛一上去，我就感覺屁股鑽心的疼，燙得我直接坐了起來，把剛要上來的荊棘鳥又給撞了下去：“大爺的，這破車怎麽回事？什麽玩意兒這麽燙啊？”刀手在車下麵把那M134抱了過來，扔到車上：“能是什麽？剛剛鑽進去的彈孔唄。”
“彈孔？”我有點奇怪，果然，一顆子彈嵌在裏麵，燒紅的彈頭冒著熱氣。
“唉，看看那玩意兒，就好像段峰屁股上的肉！外焦裏嫩！”小巨人在旁邊笑著說道。
“去你大爺的！這不是你拉出來的XX嗎？別他媽在這裏胡亂誣陷我！”
“哼！你們兩個傻X,有功夫在那裏叫喚就不知道幫忙搬下東西？累死我了！”殺手在下麵一邊拿著通訊器呼叫一邊提著兩個野戰包，“段峰，你都他媽帶什麽了啦？怎麽這麽重啊？”
“沒準是個妞！”
“打開看看！是不是他的GIRL找他來了？”
“聽說他是個處男，你能相信嗎？”
……
剛剛悲痛的氣氛瞬間便被打破了，大家快速恢複了原來的狀態，各自精神百倍的開始幹活兒。暗自謝謝了開頭的小巨人的好意，但這並不妨礙我給他一根中指。
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裝備，刀手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了主駕駛的位置，然後發動了汽車。我們幾個在汽車的顛簸中望著身後的戰鬥殘骸。輕輕從野戰包裏掏出最難吃的醬牛肉，我皺著眉頭放在嘴裏開始咀嚼。這玩意兒非常難吃，但越難吃我也就越清醒，連續近四個小時的廝打拚殺，就算是鐵打的硬漢也會吃力，就更別提隨時麵臨著各種情緒的刺激。
吃完之後，我簡易的喝了一口水，然後一抹嘴巴，對著殺手問道：“怎麽樣了，還沒有聯係上隊長他們嗎？”
殺手搖了搖頭：“信號幹擾太嚴重了，這一個屁大點的地方至少有好幾十個頻率在聯係，大部分都應該是毒龍雇傭兵的單兵作戰頻率，俄羅斯黑幫並不常用這個。裏奧把九成精力都放在幹擾他們的通信上了，但恰恰也讓咱們散落的這些人徹底孤立了。”
“那剛剛為什麽可以聯係上？”小巨人在旁邊問道。
“不曉得，可能是碼頭的人少吧？也可能有人用了電子壓製。”殺手回答。
“你們來這裏用了多久？”刀手突然說。
“沒多久，大概二十分鍾？”
“哦，那他們也快來了。”刀手點了點頭，把手伸向了腰間的手槍。
我一愣，前麵再次傳來了越野車的轟鳴聲，這還讓不讓人喘一口氣了？倒是旁邊的荊棘鳥動作最快，他一直在負責警戒前方，當他一甩夜視儀提起MSG90刀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上膛！”刀手突然大喊了一句，荊棘鳥已經全然把槍架在上麵了：“完畢！”
“來了，那群獨眼龍來了！”殺手緊張的看著前方。
我也緊跟著架起了PSG1,很快我的視野裏便出現了三輛越野車。這三輛車依然是德國的G500，看來俄羅斯黑幫很喜歡用這款車，也可能毒龍雇傭兵自己在本地的私有財產吧。查看了一下車上的人，我突然發現有一個也突然用半跪著的姿勢架起了槍，熟悉的槍身告訴我那是一個狙擊手！
“10點鍾方向那輛車，SNIPER（狙擊手）！”我大叫道。
“幹掉他！”刀手大吼。
“叮！”我的PSG1快速出槍，先人一步已經把那個狙擊手給爆頭了。因為剛剛的鋼芯子彈並沒有換，所以巨大的阻力不斷將那人的頭打成了碎西瓜，還讓他撞翻了一個隊友之後掉下了車！
車上的人都驚訝急了，緊跟著我的便是荊棘鳥，他的MSG90精準的打出了二連射，全部是衝著司機去的。司機的頭突然向後震了一下，然後就聳拉了下來。等旁邊的人反應過來並且架起槍向我們射擊的時候，G500已經失控撞向了另外一輛，那一輛車的司機猛打方向盤，試圖調整車的角度不至於讓自己的乘客掉下去。
“打他們的司機！小巨人，上反坦克火箭筒！”刀手說。
“在哪裏？”小巨人愣了一下。
“不是他們車上的嗎？你的腳底下，右邊！”
“哦哦！”小巨人快速舉起了那個M72反坦克火箭筒，這是原來車上就帶著的，讓我們撿了一個大便宜！小巨人瞄準了片刻，抬起了頭：“不到200米，這麽近不怕波及到咱們？”
“操！死亡衝鋒，管那麽多呢？”刀手的作戰風格就是凶悍，但並不代表他盲目，而是他往往可以在最好的時機沒有猶豫的做出最好的判斷。也因此，他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們的臨時指揮官！
“幹他媽的！”小巨人罵了一聲，快速發射了一枚火箭彈，我一直在前麵瞄準射擊，猝不及防的感覺到臉上一熱，火箭彈發射出去的尾焰與我的臉擦肩而過，衝向了敵人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