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威武……”
早春日,正晌午,堰縣衙門大堂。
隨著大堂兩側皂衣衙役杵著殺威棒,王縣令一聲“升堂!”,兩個上了年歲的莊稼漢子被帶了上來。
“望青天大老爺做主,俺家的牛被這殺千刀的趙老漢偷去了.……”
“冤枉,冤枉呐,求青天大老爺做主,俺根本就沒有偷李老頭家的牛。”
王縣令就這樣開始了他的‘表演’。
大堂裏角落邊一個少年模樣的衙役表麵看正聚精會神的聽著,實際上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唉,又是一樁雞毛蒜皮的小事,無聊至極.……”
小衙役,名叫張一凡,今年14歲,是這縣衙裏最小的一名捕快。
他這是子承父業,當他父親突然失蹤後,王縣令念舊,看他年歲幼小孤苦,就讓他先在衙門裏當個小廝,領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俸祿。
在張一凡14歲這年,王縣令讓他轉正做了一個初級捕快,協助捕頭處理縣衙事物。
張一凡年紀不大,卻頗為早熟,這與他身世有關,其父失蹤,其母病逝。
他總想做一番事業,抓幾個江湖大盜,破幾樁命案,成為一代神捕是他的夢想。
可惜的是,這小縣城偏居湖州一隅,太過安靜祥和,整個十裏八鄉基本上沒什麽大事發生,一展抱負的心思也就隻能想一想。
張一凡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實際也就半個多時辰,王縣令就把案就斷完了。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那李姓莊稼漢家的牛丟了,正好趙姓莊稼漢看到過,兩人為此鬧上公堂。
王縣令因兩人為這等事情就鬧上公堂,有些生氣,把兩位莊稼漢責罵了幾句,安排衙役去尋回丟失的牛,就退了堂。
“小凡,小凡。”一個身穿捕頭服飾的大漢看見張一凡有些走神便喊了他下。
“唔……王大哥,啥事啊?”張一凡會過神來,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傻小子整天想啥呢,要是被大人知道了又要訓你了。剛才那李老頭家的牛在仙渡口丟了,你陪陳叔去那邊找下,快去快回!”對於張一凡的走神,大漢哭笑不得,笑罵道。
“好的,王大哥,我這就跟陳叔一起去,保證完成任務!”見來了任務,張一凡很興奮,興高采烈的跟著一山羊胡子年約五十歲的捕快出發了。
山羊胡子捕快名為陳大年,在堰縣當了一輩子捕快了,生性沉穩,做事幹練。王捕頭讓其帶著張一凡,也有讓其言傳身教的意思。
堰縣地處湖州西北部,是隸屬湖州的一個小縣城。
其南麵臨湖,北麵則緊挨著一條大河,整個地區屬於少山多水的平原地區。在湖州這樣的縣城沒有上百個也差不多了,顯得普通而平凡。
仙渡口就在堰縣北麵那條大河某處。此河當地人稱仙渡河,傳說很久之前某年此地洪水泛濫,在即將潰壩的危機時刻,水中竟出現仙人以大神通平息洪水,拯救蒼生。也許是為了紀念仙家功勞,仙渡這個名字就延續下來了。
仙渡河平時寬約五十丈,若是到雨季,雨水淹沒河床後此河可寬至三百丈,也算是湖州了不得的大河了。
此時正值春季,仙渡河還未漲水,岸邊河床上水草茂盛。
附近的莊稼漢一般都把自家的牛在此放養,因為每家牛後股都有自家烙印標記,所以也不怕牛走丟。
李老頭家的牛據趙老頭說,前幾天他因為去上遊捕魚碰到過一頭牛往上遊走,但又無人放牛,覺得比較奇怪但沒多想,所以又把牛牽回了原本的放牧地就沒管它了。
約晚飯後李老頭找牛四處找都沒找見,詢問附近村民,有人說看見趙老頭牽了牛的,所以他就一口咬定是趙老頭把他家的牛給偷了,於是就拖著趙老頭上了衙門。
仙渡口範圍不大,找一頭丟失的牛應該比較容易,這是張一凡的想法。
仙渡口距離縣衙不算遠,約莫半個時辰後,陳捕快帶著張一凡來到了仙渡口。
“陳叔,您看這這麽多牛從何找起?”望著河床上的幾十頭耕牛,張一凡覺得十分頭痛,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小凡,一般村民都會在自家的牛屁股上打上烙印。你在此河床附近對著李老頭所說的牛股印記在那牛群中找一找,看牛是否返回牛群了。那趙老頭說在上遊看到過那牛,我便去上遊查看下。不管結果如何,一個時辰後,我們在此集合。”陳大年笑著說道。
“好的,陳叔,那我先過去那邊瞧一瞧。”說罷,陳一凡便一路小跑朝河床上的牛群跑去。
“畢竟還是孩童,性子還有些毛躁,看來離做真正的捕快還有段距離啊。以後得好好的打磨下。”陳捕快搖頭苦笑一下,然後朝河流上遊走去。
不一會兒,張一凡來到牛群中,開始對著一群牛屁股核對,口中有些神神叨叨。
“李大嬸家的,劉拐子家的,王二狗家.……“
找了好一陣,也沒有看到李老頭家的牛,張一凡這時感到有些口渴,於是走到河邊喝了兩口清澈見底的河水,頓時覺得疲勞稍減。
他不禁感歎大渡河的河水還是一如既往的甜,隻是好久沒有來這邊了。
張一凡回頭望了望牛群,也沒感覺有什麽異樣。一圈下來,也沒找見能對的上號的印記,他知道李老頭家的牛並沒有回來。
想著時間還早,張一凡琢磨著去下遊看下。
一般來說仙渡河下遊水流湍急,草稀水渾,所以牛去那邊的可能性不大。但那邊有個水閘偶有放牛兒童嬉戲,所以張一凡打算去那邊打聽下消息。
沿著河堤一路小跑,約莫一刻鍾功夫,張一凡就來到了水閘附近。
這處水閘與此處偏僻的鄉村有些格格不入,因為它太大了。整個水閘閘樓有三層,高約十數丈,算是此地最高大的建築了。
水閘閘門有一大一小兩座。大閘門一般是不開的,據說隻有碰到百年一遇的洪水才會開啟泄洪。小閘門則用於附近十裏八鄉的農田灌溉。
此閘樓一般來說到了雨季才有專人看守,平常則偶爾有都水役差來此查驗,現下並無人。所以此時四周鐵門緊閉,無人看守的樣子。
由於仙渡河每隔幾年就會發一次洪水,再加上水閘附近幾乎每年都有孩童在此溺亡,於是附近一些村民以此為祭祀點,擺些祭品求水龍王保佑,祈求風調雨順,保佑自家孩子不被水鬼勾去,所以此處倒也香火旺盛。
雖然高大的閘樓看起來有些陰森恐怖,但這並不妨礙放牛的孩童們把這當作遊玩的聖地。
張一凡來到此地的時候,正當下午暖和,附近村的幾個小孩正在此嬉戲,彼此追趕,好不熱鬧。
看到此景,張一凡不禁嘴角露笑。他想到了以前,也經常到此玩耍,還時常被母親尋到此處,免不了一頓斥責。
“唉。”張一凡歎了口氣,見景思親,隻是現在想見到母親的音容笑貌到都難了。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他的父親,也不知他到何處去了,至今都了無音訊。
沉吟片刻,收拾了下心情,張一凡開始詢問幾個孩童。
當他問幾天前有沒有看見過一頭耕牛去過下遊時,幾個孩子都搖頭說沒有。
不過孩子們倒是給了他一個新的消息。最近幾天總有牛去上遊,都好幾頭了,也不知什麽原因。大人們都擔心牛走丟,所以在上遊附近臨時搭起一個柵欄。
聽了孩童之言,張一凡心想上遊估計有什麽古怪之處,一時也想不明白,此時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一個時辰了,所以想著先與陳大年在約定的地點匯合後再作打算。
到了集合地,張一凡就看到陳姓捕快和一個莊稼漢在說話。於是他一路小跑過去,也顧不得擦汗,急忙問“陳叔,怎麽樣,有線索嗎?”
“小凡別急,差不多有點線索了,但是我估計李老頭家的牛很有可能是找不回來了。”陳捕快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是為啥,難道是被野獸給吃了不成?這附近也沒有野獸啊。”張一凡有些詫異。
“說被吃了,也差不多,隻不過被眼前這河水給吃了!”陳大年臉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啊?什麽情況?難道水下真的有水鬼啊?”張一凡覺得匪夷所思,趕緊問道。
“張小捕快,估計還真是的。我親眼看到咱們村王小虎家的牛被河水吞沒了,眨眼的功夫就沒了。水下真的有水鬼在作怪啊,太嚇人了。”旁邊那位年老的莊稼漢估計也是有點受到驚嚇,急忙說道,臉色蒼白。
“你別在這妖言惑眾!現在還不清楚怎麽回事,我先稟報王知縣,叫都水部的人來看下。老王頭,管好自己的嘴,再胡言亂語引起民眾恐慌,你當衙門板子不硬嗎!”陳大年斥責了老王頭一頓。
“小凡,這裏離你家不太遠,要不要回去看看?”陳大年似乎想到了什麽,對張一凡說道。
??“好的,陳叔。我好久沒有回去了,也些想我大叔和大娘了。我回家看看,明天再去衙門報告,您跟王大哥說下吧。”張一凡有些高興的說道。
????說罷,張一凡跟陳大年告別,轉頭便向遠處的一個村落跑去。
看著張一凡的背影,陳大年眼中浮現出另一道嬌小的身影來。他歎了口氣,隨後便朝衙門走去。
一路上陳大年腦海中卻在想那河水吞牛的詭異場景,不知為何那頭耕牛像瘋了樣的往河中心奔去,難道真的有水鬼河妖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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