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鏡花水月（十六）
看著眼前這張巧笑嫣然的俏臉，林道失神了。
林道的思緒一下子飄回到那一年，二十四歲的那一年，年輕氣盛的那一年。
作為武當派傑出的青年弟子，林道獲得了去華山和純陽交流的資格。雖說那時的純陽已經不複盛唐時的巔峰，但在武林中也仍然是聲威赫赫的存在，論劍峰上論劍台更是高手們交流切磋的聖地。
也就在蓮花峰，林道見到了讓他驚訝的一幕：一名純陽女弟子從一個小水潭上飄過，對，就是飄過，踏水無痕。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武當的梯雲縱修煉到極致也不是不能做到。但關鍵是那女子的輕輕一個回眸，那宛如天仙般的麵容便深深的映在了林道的腦海裏。
當後來再見到那名純陽女弟子時，林道才知道，她叫雨凝煙，是當時武當年輕弟子中很傑出的一位，和燕眉齊名。但也在那時，林道才發現，自己卻隻能遠觀仙子了，因為一個人一直默默的站在雨凝煙的身邊守護著她——高建瓴。
林道失態了，向高建瓴發出了挑戰。但出乎武當上下預料的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林道竟然敗在了純陽一個默默無聞的弟子——高建瓴手裏，而且敗得極其淒慘。八招，高建瓴隻用了八招就將林道的驕傲擊得粉碎，也讓林道無法忘卻那張冷峻的麵孔。
後來，林道一邊精心在武當潛伏一邊刻苦習武。天龍山一戰的時候，林道雖說沒有出手圍攻燕眉，但卻故意將當時的純陽掌門的注意力給分開了，不然的話，燕眉也不至於慘死。後來高建瓴和雨凝煙下山查詢真相的時候，林道易容和高建瓴戰了一場，然後林道悲哀的發現，即使自己刻苦，但高建瓴卻似乎更上一層樓，如果不是功夫練到了家，高建瓴的那一招“一劍隔世”就真的將林道送上了黃泉路。
見識了高建瓴的那一劍後，林道的心徹底灰了，因為那一劍，林道發現，自己和高建瓴的差距已經不是用這一生能追上的了。從此之後，林道就專心的在各地搜集情報以及協助楊應做各種事，美名其曰遊曆。從此之後，武林中隻知道武當中有一個喜歡遊曆四方的高手，卻不知道那是一個一肚子狼心狗肺的北虜之人。
“凝煙，是你嗎？”
林道顫抖著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張魂牽夢縈的俏臉，不料手剛撫上那如玉的肌膚，卻隻覺胸口一痛。林道大驚之下低頭一看，隻見一柄短匕已經插在了自己的胸口直沒入柄！
“你、你究竟是誰！”
感覺渾身的力氣開始漸漸的流失，林道提著一口氣想凝聚真氣，卻駭然的發現經脈中似乎空空蕩蕩，大驚之下林道吼道。
少女冷冷的瞥了林道一眼，不顧自己赤裸的身體，就那麽冷冷的將美好的身體展現在林道的眼前，慢條斯理的穿好了褻衣褻褲，再披上了一件輕衣，然後就去將門打開躬身恭敬的輕聲道：“主人，都已經辦妥了。”
“做的好。”
伴隨著一聲林道極其耳熟的聲音，隻見楊應微笑著走了進來。
“你的腿，好了？”林道咬著牙問道。
拍了拍大腿，楊應得意的道：“霹靂堂的手藝，真的不是蓋的。不過，老夫這麽多年坐在輪椅上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那就是，都小瞧老夫了。”
林道閉上眼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再睜開眼看著楊應道：“為什麽？”
楊應笑了笑，看了看林道胸口前的那把短匕，讚許的看了身旁侍立的少女一眼道：“幹得不錯，刀插得位置很好，一時半會要不了我大哥的命，正好讓我大哥死的明白點。”
“謝主人誇獎。”少女木然的低頭道。
“好了，撕下你臉上的麵具吧。”
“是，主人。”
伴隨著一張極其精巧的人皮麵具撕下，露出了一張木然的少女的臉，雖然也很漂亮，但那麻木的表情卻給人一種憐惜、一種淒然。
“宋心蕊，是你？”看清了少女的麵容，林道失聲道。
“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楊應淫邪的笑道，一把將宋心蕊扯入懷裏，右手從宋心蕊領口探了進去，“本來保留了她的處子之身想讓大哥做個風流鬼的，沒想到大哥一點都不體諒弟弟的風情啊。”
“回答我，為什麽？”林道低吼道。
“你的侄子什麽的已經被大汗都殺光了，你覺得我還會留下你這個後患嗎？”楊應眯著眼陰惻惻的道。
“噗”的一聲，聽聞自己的侄子一脈都被殺光，急火攻心林道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我，真的不該信你們！”咬著一口牙，林道一字一字的恨聲道。
“墊腳石就要有做墊腳石的覺悟。”楊應拿起人皮麵具重新給宋心蕊戴好，“去，好好的服侍下我大哥，讓他死的快活點。”
說到這裏，楊應轉頭看向林道道：“我親愛的大哥，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麽一點內力都提不起來呢？原因嗎，很簡單，武當上下都是我的人，你這些天的飯菜裏被放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平時會慢慢累積不會起作用，隻有碰到了合適的引子才會發作。而那引子，就放在了這洗澡水裏，而洗澡的時候，一般是人最放鬆的時候，老狐狸如你，都是很難察覺的。”
看著披著人皮麵具走過來的宋心蕊，林道歎了口氣道：“你戴著麵具雖然和她一般無二，但你終究不是她。”又低頭看著胸口的短匕，“果然，信錯了人就不指望有一個好一點的司法了。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言道此處，林道強吸一口氣，右手猛地握住了短匕的匕柄。
“阻止他！”感覺不妙楊應趕緊大吼道。
“噗”的一聲，短匕被林道生生的拔了出來，接著“噗”的一聲，短匕被林道狠狠的捅入了心口。
林道死了。
看著林道那大睜的雙目死死的瞪著自己，楊應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鼓起勇氣，楊應示意宋心蕊上前將林道的眼睛合好，然後趕緊的走出了這壓抑的屋子。
“大哥，別怪我心狠手辣，我不心狠手辣，死的就是我啊。”抬頭看著星空，楊應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