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斷枝除葉(十三)
8�L̳“師父早。”
“師父早。”
……
柳睿點頭回應著純陽弟子們熱情的招呼,早課和晨練都結束了,少男少女們也都到了休息的時候,畢竟還是青春年少的年紀,所以此時華山正是最活潑生動的時候。
看著一個個正在打鬧的純陽弟子,有一起切磋的,有一起打坐的,有一起正高談闊論的,柳睿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轉眼間就變成了淡淡的憂傷,因為,有一個人不在了,那個往常在早課和晨練結束後就調皮搗蛋的人不在了。
心中輕歎一口氣,柳睿轉身離開了這裏,開始在純陽宮中漫無目的的亂逛了起來。
低著頭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柳睿抬頭一看,卻發現周圍很是熟悉,這不是小時候和沐天青一起練功時住的地方麽,隻不過這間小小的屋子已經荒廢了。
推開塵封已久的木門,柳睿了進去,這間小屋由三個房間組成,中間是吃飯的地方,左邊是柳睿住的地方,右邊是沐天青的地方,中間那小小的矮桌和三個破敗的蒲團似乎還在訴說著過往。
物是人非!
門口的布簾已經成了條條縷縷,還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但柳睿沒有在意,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撣撣灰,柳睿開始仔細的打量這間房間。房間不大,一張破敗的小床放在角落彎裏,旁邊則是一張大大的書桌,牆上,貼著好些字畫,雖然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不太真切寫了什麽畫了什麽,但那稚嫩的比劃看出寫寫畫畫的人似乎想極力做到最好,但最後卻還是這麽稚嫩。
“我就知道,你會到這裏來。”
一個溫厚的聲音在柳睿背後響起。
柳睿一驚,要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卻沒察覺到有人到了自己背後,那來人的武功有多高。趕緊回頭,發現卻是謝寒山,搖搖頭,柳睿知道,自己是沉浸在回憶中以至於沒有察覺到來人了。
“師兄,你怎麽來了?”
謝寒山盯著柳睿看了一會兒,一直看的柳睿很不自在後才回答道:“我從大殿那邊出來沒見到你,問了幾個弟子說也都沒看到,去了你的書房也沒見到你,然後去了那邊轉了轉還是沒找到你,最後想想,你隻有來到這個地方的可能了。”
“沒什麽,我就是心情不好到處走走,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兒來了。”柳睿隨口答道,然後準備轉身離開。
“如果隻是隨便走走的話,師妹你會走到這兒來嗎?”謝寒山淡淡的問道。
柳睿的身形一滯,沉默了一會後才開口道:“就是隨便走走,師兄你多慮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謝寒山走上前看著牆上的那幾張字畫,“如果你心裏真的沒有念著什麽的話,會走到這裏來嗎?”
轉過身,看謝寒山伸手似乎要去砰那幾張字畫,柳睿不禁脫口而出道:“師兄,不要碰,不然會變成碎片的!”
話剛出口,柳睿就感到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
謝寒山笑了,一種似乎算計得逞的微笑,可惜柳睿看不到。輕咳了一聲,謝寒山緩緩的道:“為什麽不能碰,反正是那個叛徒畫的,有什麽可惜的?”
“天青不是叛徒!”柳睿雙拳捏的緊緊的,雙目中隱隱有了淚光,“天青,絕——對——不——是——叛徒!”
聽著柳睿這一字一頓吼出來的話,謝寒山轉過頭,看著雙目中淚光隱現,麵頰因為憤怒而通紅的柳睿道:“師妹,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麵對你的心?”
“師兄,你,你說什麽?”柳睿的憤怒消失了,心中閃過一絲慌亂,趕緊的將頭扭到一邊,不讓謝寒山看到自己的淚水流下。
“天青這孩子,有些事雖然憋著,但他卻從來是敢作敢當的人。”謝寒山走到了柳睿身邊,“他喜歡你,可他也知道師徒倫理是一道過不去的檻,所以他就拋掉了這個檻。可你,卻還是放不下這份關係。”
“師兄,你,你到底胡說些什麽?”柳睿的聲音微微的急促了起來,麵頰又有泛紅的趨勢,隻不過這次是害羞。
“看著你們長大我還不知道你們兩的心思。”謝寒山轉頭看向了外麵的景色,“以天青的性子,如果他喜歡一個人你真當他會在乎師徒這中倫理綱常,但他知道,你的性子過不了這一關,所以他才借著七星劍這個名頭去了惡人穀。現在,誰還記得天青是純陽宮的首席大弟子,現在江湖上都隻認識一個惡人穀弈劍堂堂主了。”
“可是……”柳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還是顧忌著那一層關係,可師妹你忘了嗎,當年師父還在時,你和天青可是一直都是他老人家教導的。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說了你是他關門弟子這句話,你真當他老人家不願意收天青為弟子?看看這棟小屋,師父最後的時光就是在這小屋裏教導你們直到過世的。”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謝寒山大手一揮,“純陽不是武當,沒那麽多清規戒律,修道修道,也不是要斬斷七情六欲的。師妹,難道你還想第一代紫虛真人的悲劇再重演一次麽,雖然最後他們兩個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可付出的代價……”
想起第一代紫虛真人,柳睿沉默了。
看著沉默的柳睿,謝寒山知道也說的夠多了,剩下的路,還是得靠柳睿自己走了。
“麵對自己的本心,無怨無悔!”
看著聽到這句話嬌軀一震又恢複了平靜的柳睿,謝寒山轉身走出了房門後道:“天青現在不說那幾個字,是擔心他現在所做的事連累到你。師妹。從小到大,天青一直守護著你,不要讓天青的守護最終化為一場空。”
看著那幾張字畫,柳睿本來鬆開的拳頭又捏緊了:“天青,現在在哪兒?”
“唐門。”
走到那幾張字畫前,柳睿伸出了手停在了那幾張字畫的一寸前。
“我,確實要麵對自己的本心了。”柳睿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