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孤男寡女不合適
褚淮生坐在玄梧內,手裏端著杯酒,一語不發。
茅子廷見他喝的是路易十三,悄悄湊過去身子打趣“淮哥,怎麽不喝龍舌蘭了?”
他跟趙德已經知道被下藥的事。
褚淮生陰翳地睨向他,他立刻擺手否認“這件事跟我可沒關係啊,我發誓,我統共就給你下過一回藥,你那藥擺明就是袁伶俐給你下的!”
趙德插了句“沒想到袁伶俐一個大家閨秀,居然做這種不入流的事。”
“我呸!什麽大家閨秀,她就一作精,瞧她渾身上下哪點像大家閨秀了?還不如我們鄉下來的小花花品德高尚呢。”
茅子廷嗤之以鼻。
趙德忽爾想起什麽,視線移向褚淮生“那你們後來……”
想起這個事褚淮生就心煩,“你把這玄梧收購了。”
“啊?”
趙德有些沒反應過來。
茅子廷也很詫異“淮哥,好端端的為什麽讓趙德把這裏收購了?”
“招的都是一幫什麽魚龍混雜的人,隨隨便便就能被人買通,你把這裏買下來,好好整頓一下。”
“不是……那你自己怎麽不買?”
“我對打理這種娛樂場所不感興趣。”
趙德沒好氣笑“那我也不感興趣啊。”
茅子廷自告奮勇“既然你倆都不感興趣,那我來買吧,我感興趣!”
“別。”
褚淮生瞪他一眼“這玄梧要是落到你手裏,怕是撐不過一個月就倒閉了。”
“……”
趙德低聲笑。
茅子廷不服氣哼哧道“倒閉就倒閉,倒閉我們就換地方!”
“算了,還是我來買吧,好歹聚了這麽多年,都呆出感情了,明天我就約楊朔那隻老狐狸出來談談,好像去年他就有轉手的意向。”
趙德應下這件事。
茅子廷想喊陪酒小姐過來,褚淮生一記冰冷的眼神製止。
茅子廷不樂意道“淮哥,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啊,那秦筱不過就是一場意外,小插曲而已,幹嘛一直記著呢。”
“跟她沒關係,我不在的時候你跟女人上天我都不管,但我在,你就別讓那些庸脂俗粉來惡心我。”
“嗬,你都好不容易利用她擊破了外界對你不近女色的謠言,現在是又想一朝回到解放前不成?”
趙德扯了扯唇角,這個茅子廷,看事情還真是永遠隻會看表麵。
“下雪了呢。”
趙德翻手機時漫不經心說了句。
“啊,下雪了?天氣預報不是說沒雪嗎?”
茅子廷嘀咕著也打開手機。
褚淮生似是想到什麽,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若有所思了幾秒,擱下手裏的杯子說“我先走了。”
他猜想的沒錯,回到家一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靠在沙發邊的床上用被子捂著個人,連頭發絲都瞧不見。
屋裏的窗簾緊閉,暖氣開得很足,熱的像是到了盛夏的三伏天。
他無語的歎了口氣,徑直走向床邊,一把掀了裹的嚴嚴實實的被子。
“孵小雞呢?”
床上的女人弓著身子蜷縮成一團,懷裏抱著隻狗,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熱汗黏膩的全貼在臉上。
他沒好氣“你以為這樣就能營造出一個你在過夏天的假象?”
視線落到糖糖身子,“自己想不開就算了,又何必拉著我的狗跟你一起遭罪。”
糖糖大約是早就受不了了,一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哧溜一聲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褚淮生沒有拉開窗簾,隻是把暖氣開低了一些,他在更衣室換衣服,鍾禾磨磨唧唧的跟了過來“外麵下雪了……”
“恩。”
“我不太喜歡下雪天。”
這個他自然是知道的,卻不清楚緣由“為什麽不喜歡?”
鍾禾眼神閃爍,盯著自己的鞋尖說“我以前下雪天的時候掉進過河裏,差點淹死了。”
通常這樣的事確實會留下陰影,沒什麽奇怪。
他不再說什麽。
她繼續道“你查到那天給你下藥的人是誰了吧?”
褚淮生一頓,背過身說“那件事是個意外,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鍾禾不能理解,以褚淮生睚眥必報的性格,這樣的事不該息事寧人。
“你到底為什麽那麽縱容袁伶俐啊?我看你也不像喜歡她的樣子,你要不喜歡她你就拒絕她啊,總是這樣給她幻想,她當然不能死心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鍾禾切了一聲“我才懶得管你,要不是你的後院之火殃及到我身上,我才不想理你們這些破事。”
“她找你麻煩了?”
“對啊。”
她說著跳過去,用手指著自己的臉頰說“你看看,一邊一個巴掌印,都不帶停頓的,扇得我是眼花繚亂!”
褚淮生看著她湊近過來的臉,好不容易按壓下去的雜亂思想又有一些淩亂,他將她推遠一點“過幾天她就走了。”
“那我這巴掌就白挨了?你怎麽得也得給我報仇啊?”
她原本就是說著玩,卻不料他一本正經道“我欠了她的,她就是把你殺了,我也隻會睜隻眼閉隻眼。”
“……”
老娘真特麽腦子進屎了才救你。
鍾禾又做惡夢了,夢裏那些讓她恐懼的記憶再次向她席卷而來,她抵抗不了,也掙脫不了,她像一隻被困入絕境的野獸,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嘶鳴……
每一個冬天都這樣,每一個下雪的日子都如此。
她流著淚醒來,在黑暗中顫抖。
沒有辦法再獨自一人麵對,她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跑到對麵的床上,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把頭埋了進去。
褚淮生被驚醒,床頭的感應燈自動點亮,他本能的要將腰間的手掰開,“你幹什麽?”
“願賭服輸。”
鍾禾嗓音沙啞,埋在他後背的頭沒有抬起來。
他作了個深呼吸“好,那我去睡沙發。”
人剛坐起來,手就被身後的人拖住,“不走不行嗎?”
他緩緩回頭,這才看清她的臉,麵色蒼白,額頭上汗水凝固,心裏頓時就明白,她是又做惡夢了。
“孤男寡女,不合適。”
“我絕不會碰你。”
“不是碰不碰的問題。”
他又要走。
胳膊再次被拖住。
鍾禾咬著嘴唇不說話,眼睛裏有淡淡的霧氣氤氳,看著她這副模樣,褚淮生莫名地就想起了那日她在雪地裏默默流淚的樣子。
心一時怎麽也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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