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中的枷鎖
鍾禾以為袁伶俐下午該回去了,卻不料她一直待到晚上也沒走。
其實為了避免和她交集,鍾禾從下午就一直躲在樓上,晚飯也沒下來吃,但是她卻忽略了重要的一點,有些麻煩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
她洗好澡站在水龍頭前替褚淮生洗著昨晚換下來的內衣,自從她包攬了這個活兒後,褚家的傭人也都很自覺的隻拿少爺換下的外套洗,內衣就自動不去碰了。
而她生著一雙巧手,不但衣服洗的幹淨,每次晾幹後還都會熏一些香,清清淡淡的味道,像山穀裏的泉水,又像田野裏盛開的野花,總是能令人心曠神怡,褚淮生也就默許了她這一唐突的行徑。
咚咚咚,房門忽然敲響——
她放下手裏的衣物,手在水龍頭淋了兩下,一邊往兩腰旁擦拭,一邊走過去開門,“什麽事?”
門外站著的褚家傭人畢恭畢敬的回答“太太,夫人讓您下去一趟。”
“現在嗎?”
“是的。”
她躊躇了兩秒,帶上房門出去。
老太太身體不好,早早就睡下了,客廳裏隻坐著梁秋吟和袁伶俐兩個人。
“媽,您找我什麽事?”
心裏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詢問。
“剛剛伶俐說想吃我家後花園的人參果,你去替她摘幾顆。”
鍾禾瞅了眼坐在沙發另一端,表情清高自傲的女人“現在會不會太晚了?”
“才八點而已,叫你摘幾顆果子,哪來那麽多廢話?”
梁秋吟寒著臉斥責,鍾禾無奈,隻能踏著月色出去。
也不知這兩人葫蘆裏賣什麽藥,大晚上的要吃人參果,還放著家裏有傭人不使喚,偏叫她出來摘……
思忖著就到了人參果樹下,她從旁邊撿了個小鐵桶,剛要去摘第一顆果子,噗通一聲,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她居然掉進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挖的深坑。
整整有幾分鍾,鍾禾的腦子是懵的,這一下摔得不輕,渾身骨頭都跟摔裂了一樣,她頭暈目眩,但更多的是氣惱。
這擺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挖坑給她跳,這後花園她也不是頭一回來了,什麽時候見過有這麽大一坑?更氣人的是,在她沒掉下來之前,坑上分明是一片草地,而她踏上去卻就踩空了,裸的障眼法。
難怪要吃人參果,還非要她來摘,原來是設好了陷阱在等她!
縱然生氣卻也不是氣的時候,她踉蹌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試著跳了幾下,不愧是專門為她挖的坑,深度足足有兩米,任她怎麽使力,手都夠不到坑的邊緣。
她放棄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上去,開始卯足了勁喊“有人嗎?有沒有人?救救我……”
喊了半天無一人回應,頹廢地坐回坑上,她冷冷的笑了,她還真是夠天真,如果有人存心針對她,即便是有人聽到了,也隻會裝聾作啞。
都怪她自己太過於掉以輕心,如果出門裝個手機,現在處境也不會這麽糟糕。
如今她能依靠的人似乎隻有褚淮生了,希冀著他回來看到自己不在屋裏,說不定會出來找,到那時她也就能獲救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越來越沉,隻有頭頂上方的那一輪彎月還在孤寂的相陪。
鍾禾的心漸漸變得有些蒼涼,這樣的處境讓她聯想到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她原本以為過去的就過去了,可直到今時今日她才明白,心若沒有過去,噩夢就一直在。
悲涼逐漸轉化成痛恨,她痛恨自己的無能,如果她能夠早一些完成任務,現在也就不用待在這裏受人欺淩。
褚淮生回來時,看到袁伶俐坐在客廳,目光微微一沉“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淮生哥,我在這裏等你呀。”
袁伶俐笑著站起來,剛想去親昵的摟他的胳膊,聯想到他不能碰女人,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伯父伯母都已經休息了。”
“天色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淮生哥,我自己有開車來。”
她望了眼外麵“今晚月色不錯,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褚淮生沉默了兩秒,淡然點頭。
兩人隔著一小段距離並排向後花園行走,袁伶俐看了眼地上俊挺的影子,開口問“你平時會出來散步嗎?”
“不會。”
“也是,你那麽忙,有這閑逛的時間,都不知道吞並幾家企業了。”
袁伶俐話剛落音,就聽到遠處赫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她故意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天哪,怎麽了?”
褚淮生眉頭輕蹩了下,隨後臉上再看不出任何神情,袁伶俐故意朝前走“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沒日沒夜的訓練鍾禾不怕。
訓練到滿身傷痕鍾禾不怕。
一生都要危險賣命鍾禾不怕。
沒有明天的日子鍾禾更不怕。
可她怕的是,那些禁錮在她心裏的枷鎖,又一次將她套牢,任她拚命掙紮抵抗,卻也始終掙脫不了。
她躲在狹小的空間裏,抱著瑟瑟發抖的自己,剛才有什麽東西從她腳邊竄過去,她看不清也不敢看,但潛意識裏覺得是耗子,那種在她記憶裏給她帶來過太多傷痛的鼠科動物。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晚上,她被關在黑暗的雜物間裏,身邊全是一堆一堆的老鼠,那些老鼠或跳到她肩上,或跳到她頭上,她無論怎麽哭喊,都沒有人救她出去。
那時的無助與絕望時至今日依然清晰的刻在腦海裏,每一次的回憶,都是撕心肺裂的痛楚。
“剛才聲音好像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鍾禾身子猛得一顫“是誰?誰來了?救救我!”
當褚淮生與袁伶俐同時出現在深坑的邊緣,鍾禾的鼻間瞬間酸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縱然心裏有太多委屈,但也抵不過見到他那一霎那間的欣喜,他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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