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故人
在人事即將大變動的背景下，整個雙峰鎮的工作氛圍突然就變得懶散起來。不僅鎮領導時常見不到人，就連各個站所的幹部做起事來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江春水還跟往常一樣，接待群眾、做報表、寫材料，偶爾下下村。征地的事情自打農文外出學習之後，江春水也懶得管了。胡經理他們後麵又來找了他好幾次，都給他敷衍了過去。可能是碰軟釘子碰得多了，胡經理他們也明白了政府這邊的態度，所以這段時間他們也沒再過來騷擾江春水，一門心思撲在了已經談下來的那幾個項目上了。
林浩去縣委組織部跟班學習之後，江春水就沒了一塊打籃球的夥伴。不過下了班確實也沒什麽事情可做，所以江春水下了班還是習慣一個人跑去隔壁的學校打球。這樣混了大半個月，竟然還同學校的老師和校隊的那幫初中生熟絡起來了，但凡他過去，總有人約他一塊打球，倒也免了一個人投籃的無聊和落寞。
晚上七點鍾就到了晚自習的時間，跟江春水打球的那幫學生就得回教師上課了。都是十五六歲最貪玩的年紀，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吃完晚飯到現在才跑了個把小時，一個個都還意猶未盡。剛好江春水打球還頗有兩下子，就更對他們的胃口了。一個個都想在他麵前爭個高低，幾個體育老師也有意讓他們多跟高手過招提升球技以便在來年的縣運會上拿個好名次，所以也樂得讓他們胡鬧。
但值周老師可就不樂意了，到點就得督促學生回教室上課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加上值周老師大多都是校領導，動輒就會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什麽的。所以，一般值周老師往球場上那麽一站，再調皮的學生也會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乖乖的丟下皮球往教室跑。
“胖哥！明天再過來啊！看我不蓋你兩個大帽！”一個黑不溜秋的高個子看見值周老師正往這邊來，趕緊從球架下撿起校服，回頭衝江春水吐了吐舌頭，頗為囂張的說道。。
“行！就等著吃你的火鍋了！”江春水笑道。
這個高個子跟他打了好幾次球，算是比較熟絡的了。江春水年紀本來就不大，平日裏打球也常跟這些初中生開開玩笑什麽的。時間久了，這些小鬼也就開始放肆起來，連外號都給江春水叫上了。
學生一走，球場上就隻剩下了江春水一個人。雖然時間還早，但他在這裏投籃弄得霹靂嘣隆的總歸還是會影響到人家上課，所以他稍微做了幾個拉伸動作，休息了一會兒也就抱著籃球往回走了。
“回去拉？！”走到門口的時候，幾個門衛見著了熱情跟江春水打招呼道。
“走啦！叔幾個忙啊。”江春水也笑嗬嗬的回應道。
在學校做保安的都是附近村屯的農民，在她們眼裏，像江春水這樣的政府幹部總是要比學校老師高級那麽一點的，所以每逢碰到江春水他們過來打球，他們也都表現得格外熱情。
但江春水自家人知自家事，現在政府的公信力說實話已經降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而公務員這個職業也是驢屎蛋子麵上廣，除了在幾千年遺留下來的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的影響下，國人對其還稍有幾分習慣性的尊重之外，其實風光已然大不如以前了。
江春水先去了政府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包煙，還是按老規矩，讓老板娘記了公家的帳。不過本子上寫的不是香煙，而是礦泉水。這是江春水老早就同老板說好了的。
作為掛村工作組組長，江春水到小賣部要一兩箱水的權力還是有的。畢竟，平日裏下鄉開展工作不是爬山就是涉水，沒有工作補貼也就算了，要是連水也不，那就真說不過去了。
實際上，像江春水這樣借著要水的名義要煙要酒的行為在政府內部都談不上是什麽秘密。小賣部每個月都要跟政府財務對賬，領導簽字的時候一看賬單，裏麵有什麽貓膩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但鄉鎮就是這樣，沒福利待遇低，工作任務還特別重，明麵上的物質獎勵不能兌現，對於下麵人這種自力更生的行為領導大多也都是采取默許的態度。
不過江春水比較謹慎，一般一個月也就幹那麽一兩次，從來不敢貪多。雖然他知道黨政辦那幫人和其他幾個工作組的組長更加猖狂，平日裏抽煙喝酒外加吃零食基本走的都是這麽個套路。但他有自知之明，這種事情向來也不敢跟人家攀比。除了身上沒帶錢或者下村加班的時候偶爾會這麽記上一回帳，平時大多還是自己掏口袋的多。
下了班，大部分幹部都回了縣城，大院裏空蕩蕩的難得見到一個人。江春水叼著煙慢悠悠的往宿舍走，剛走到拐角，遠遠就看見穿著一襲長風衣的秦婉茹在宿舍樓底站著。
差不多半年沒見，秦婉茹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雖然畫了淡妝，但還是遮掩不住臉上濃鬱的疲憊和哀愁。
江春水一望見秦婉茹，就感覺胸口像是被人重錘了一下，呆立在原地半響沒動。
秦婉茹也看見了江春水，她勉強笑了一下，稍作猶豫，還是邁步朝江春水這邊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秦婉茹走到江春水跟前，輕聲說道。
“好久不見。”江春水看著眼前這個曾讓自己愛到極致也曾痛到極致的女人，隻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機械式的重複了這麽一句。
秦婉茹有點尷尬，在她的料想中，江春水見了自己要麽就是喜出望外要麽就是冷言相對，這兩種情況她都演練了無數遍的應對措施，但真見著了，她卻沒想到江春水竟是這麽一副平和的模樣。
秦婉茹伸手捋了捋掉在眼前的劉海，稍微定了定心神，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快速提起左手的紙袋在江春水麵前晃了晃，說道“這套西裝你給落在我那了，我想著你上班的時候可能會用到，所以就給你送過來了。”
“哦，謝謝。”江春水伸手接過秦婉茹手裏的紙袋，往裏看了看，裏麵裝的確實是自己的那套西裝，疊的平平整整的放在袋子裏。
江春水有點猶豫是不是該請秦婉茹上自己宿舍去坐一會，雖然上次不辭而別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絡過，但江春水內心深處其實對秦婉茹也並沒有多少怨恨。
人家劈腿固然不對，但反過來想想自己當時何嚐又不是腳踏兩條船的陳世美呢。再說，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裏，自己既沒有送過人家什麽禮物也沒有好好跟人家約過一次會，反而是秦婉茹那段時間倒是對自己體貼備至，現在回想起來，對秦婉茹，江春水更多的是愧疚和懷念，反而沒有多少被背叛的憤怒和怨恨了。
“不請我上去坐坐？好歹也給我看看你住的地方什麽樣吧，那時候你還說要帶我參觀你工作的地方來著，怎麽我真到了這兒反而不打算盡地主之誼了？”沒等江春水猶豫多久，秦婉茹倒是直接了當的先提了出來。
“嗬嗬，就是亂的很。要是你不介意，就上去坐一會吧。”江春水苦笑道。
“那就帶路吧！”秦婉茹沒跟江春水客氣，稍微側了側身子給江春水讓出了過路的空間。
事當如今，江春水也沒了再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機會。他抿了抿嘴，再不多說，走在前麵領著秦婉茹上了宿舍。
“你喝瓶水，坐一會兒。我先洗個澡，待會一起出去吃飯吧。”江春水回到宿舍把籃球放好，從房間裏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放在茶幾上。
“嗯，你別管我。先洗澡吧，出這麽多汗等下別著涼了。”秦婉茹沒坐，而是挽著包在客廳四處大量。
江春水撓撓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回房間拿了換洗衣物進了衛生間。
江春水用比平時少了將近一半的時間把自己打理幹淨，興衝衝的從衛生間出來，客廳卻不見了秦婉茹的身影。
“不會一聲不響地就回去了吧？”江春水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一走近房間才發現秦婉茹正站在房間的窗前發呆。
“洗完了？”秦婉茹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問道。
“嗯。我換個鞋就行了。”
“你還是一個人啊？”江春水正彎腰拿鞋，秦婉茹突然問道。
江春水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我說你沒找女朋友啊？”秦婉茹有點不好意思，停了一會兒才又問道。
“額，沒有。”江春水想到黃英，心髒猛地就砰砰砰的快速跳動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不由自主的撒了謊。
聽到江春水承認自己還單身，秦婉茹似乎很開心，一張一直鬱鬱寡歡的臉頓時也舒緩開來似的。
“走吧，我們吃飯去吧。洗個澡這麽久，我都快餓死了。”秦婉茹朝江春水撇撇嘴，走過來很自然的就挽住了江春水的胳膊。
江春水沒料到秦婉茹會突然作出這麽親昵的舉動，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耳朵像是被火燒著了一般的滾燙。
秦婉茹並不知道江春水買車的事情，等江春水把車開出來，秦婉茹立時誇張的驚呼了一聲。
“it'stetheeveng夜色漸濃
she'shatclothestoear她還在為如何裝扮猶豫不決
sheutnherakeu,選好衣服穿上,薄施粉黛
and
hesherlongblondhair並盤好了那一頭漂亮的金發
andthensheasks:"dht?"然後她問我,"這樣打扮得合適嗎?"
andisay:"yes,youlht"我答到:"是的,你今晚看起來很迷人"
etoaarty,我們去參加一個晚會
aosee惹得眾人頻頻側目
thisbeautifuldy這位美麗的淑女
isalkgaroundith與我結伴款款而行
andthensheasks:"dht?"這時她問我:"你感覺還好吧?"
andisay:"yes,ifeelht"我回答:"是的,我今晚感覺很不錯"
ifeelohelovelightyoureyes我感覺不錯是因為我看到在你眼中燃燒著的愛意
aall而且我還在想
isthatyou9;trealize你可能並不知道
houchiloveyou我到底有多愛你
it'stitohono該回家的時候
aanachghead我覺到有點頭痛
igiveherthecarkeys,因此我給她車鑰匙
aobed她送我回家並扶我上床
aellher,我告訴她
asitur當我把燈關掉的時候
isaid:"ydarlg,yht"我說:"親愛的,你今晚很迷人
",yht"哦,我親愛的,你今晚真的很迷人”
ericatri低沉沙啞的聲音回響在封閉的車廂裏，盡管是晦澀的英文歌曲，但音樂獨有的力量卻隨著舒緩的旋律把兩人之間的那種曖昧瞬間升華到了極致。
江春水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開車之前刻意調出這首歌曲來聽，或許在他不肯承認的潛意識裏，他甚至還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抱有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江春水把心一橫，心說管不了那麽多了，人生苦短幾萬天，何苦把自己束縛成了一個老來抱憾的苦情人。
身隨意動，腳下的油門不知不覺也到了底，在暗沉的國道上，銀白色的轎車成了一道耀眼的光華。(https://)《官場浮沉記》僅代表作者生幾何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s://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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