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命懸一線
“該叫你什麽好呢?我想想,再過幾天就是秋分了,就叫你秋心吧。”對於取名,鄭枷是真的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好名字,便隨便給了小灰風狼的一個“秋心”的名字,也寄希望於往後一個“愁”字拆成兩半,有秋心作伴。
可是讓鄭枷哭笑不得的是,就在他給這隻小狼崽取好了名字之後,那兩頭夜裏霜就帶著狼群蹭蹭地離開了這裏,甚至連那匹曾經被鄭枷救過的大狼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不舍之情,更加奇怪的是,這隻小狼崽似乎並不想追上去,仿佛它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把秋心給送走的。
微風掠過,吹起地上的落葉,從一狼一人之間卷走。小狼和鄭枷四眼相對,互相都在沉默著,不知說什麽話,又或者,從對方的眼神之中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別的意思,這小狼好像是被特意安排過來的一樣。
你說報恩吧,救了鄭枷一命這就算還恩了,可送一狼崽這算什麽回事嘛?難不成狼群養不起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世上很少出現靈獸餓死的情況,更何況如果如果真是饑荒了,它們也不會放走李有根二人,這就讓鄭枷感覺自己身處雲裏霧裏。
從戒指之中取出一塊風幹了的牛肉,鄭枷艱難地蹲下身子,遞在秋心嘴邊。秋心也不客氣,直接張嘴連肉帶手指就給咬住了,疼得鄭枷條件反射地把手抽了回來,再看看自己的手指,所幸沒被這狼崽子給啃下來。
眼看著秋心啃完了肉幹,鄭枷把便將其收進了扳指之中。這地方可不安全,不確定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李有根二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不知道,既然這裏有灰風狼群,那照理來說周圍可能會出現第二種靈獸才是,或許是鄭枷運氣好才沒碰到任何一隻。
不過靈獸是沒能碰到,可萬幸中的不幸確是碰到了一個妖人,這個妖人身材矮小,通體黑色,腦袋像是一隻烏鴉頭,毛發在半夜的星光下透發著黑色的光澤,那一隻堅硬似鐵的喙足有香蕉般大小,看上去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洞穿樹木。
心中喊了一句該死,鄭枷可沒有準備要戰鬥的意思,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把飲血劍給抽了出來,拔腿就跑。現在的他因為都把大部分元氣用在了修複身體機能上,已經沒辦法再次運用起點水不留紋步法和輕重化氣法了。
撇開這兩套功法,鄭枷的速度明顯要慢了下來,更何況還是在負傷的情況下,不過萬幸中的不幸中的萬幸則是這妖人他的實力僅僅是一重山而已,至於是一重山的什麽級別,他還一時不敢妄下定論,不管別的,隻管跑就對了。
這種情況下的鄭枷馬上就被那個妖人所追趕上。或許是這個妖人在要妖族中的地位還算比較低下,手中配置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大砍刀,砍刀並沒有什麽裝飾,唯一亮眼的就是刀背上鑲嵌著的九顆環圈。當他追趕上鄭枷時,一刀就要往鄭枷的背部砍下。
隻見鄭枷急轉身形,飲血劍橫在身體前方,牢牢地接住了這一刀砍,刀劍互撞,那妖人被彈出三兩步便穩住了身子,而鄭枷卻因這一震蕩之力給震倒在地,疼痛猛地從胸口發出,一口逆血噴湧而上,撒在地麵。
被一個一重山的妖人震翻在地,是鄭枷弱嗎?或許吧。因為異端和人類一見麵都會展開你生我死的戰鬥,誰死掉,誰就弱。
不過即便是烏鴉人占盡了優勢,一刀砍在劍上,竟然把他手上的刀給砍出一個條狀的缺口,缺口很深,足有一寸來深。
“今天的運氣可真不錯,竟然讓我撿漏了!等你死後,你身上的寶貝都是我的了!”烏鴉人操著一口尖銳的嗓門,看鄭枷的狀態並不樂觀,心中的那股得意幾乎占遍了整個腦子。
眼神中盡帶貪婪,烏鴉人又提刀上去,想要乘勝追擊,可這第二刀砍過去,卻怎麽也沒想到原本受到重傷的鄭枷卻執劍回擊了過來。這次刀劍的撞擊震蕩得更加劇烈,普通的大砍刀也隨之被飲血劍直接削斷,順勢被砍下半隻手臂!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烏鴉人口中持續不斷傳出,左手捂著右臂的切口在地上來回打滾,殷紅的血液順勢從傷口處流出。同時鄭枷也因為這這股比之前更加劇烈的震蕩而大吐一口鮮血,甚至還能隱隱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了起來。
轉身急忙逃離這裏,他必須得趁這個機會尋找生的希望,鄭枷可不認為自己在幾近奔潰的邊緣中還能取敵方首級,逃才是最重要的……
……
身體多處骨折,鄭枷現在的行駛速度比最普通的人還要慢上不少。這一夜下來雖不曾停歇,鄭枷這才走到一條小河流旁邊,身體各處的疼痛從未散去,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恐怕真會大大地影響自己往後的修煉速度。
賣力地撐著疲累的眼皮環顧了一圈周圍,確定好那個妖人已經完全被甩下後,終於是在最後一刻,鄭枷突然覺得眼前眼前一黑,再也無法支持起身體的行動,一個跟頭栽在河麵上暈了過去,順著水流漂流而下……
一絲微紅在河麵輕微地蕩開,一些小蝦在那微紅處徘徊,似乎在吸吮著上麵微薄的腥甜。河麵之上,飄蕩著一具軀體,飄至河邊便停了下來。許久之後,陽光逐漸和煦,從小林子之中走來一位婦女。
婦女看上去有好些年歲,佝僂著腰,別著個大盆子,盆子上裝著十來件老舊的衣物,衣物上麵還擺放著一隻曲折的棍子,棍子足有碗口般粗,應該是拿來洗衣的工具。
而就在這位老婦人達到河邊之時,便看到有一人躺在她特意擺放在河邊的青石板上。急忙忙跑過去想要過去看個究竟,隻見老婦人用手搖晃了一下那具軀體,看到的是一個少年那張煞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的臉……
“啊?這……死人?”丟下手中的盆子,著實給老婦人嚇了一跳。說是老婦人,其實她也就年過花甲之年罷了,如果真是老到走不動路的那種,還如何在河邊洗衣?
不過老婦人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張,立馬先是靠前用手探了一下鼻息,發現此人並沒有呼吸之後,在往少年的脈搏一搭,許久之後依舊感覺不到什麽明顯的脈搏跳動的反應。
“血液還有在流,或許還有救,先扛回去再說!”心中主意打定,老婦人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少年背在背上,一步一穩地照著來時的路折返回去。
半柱香之後,一間茅草房之中……
“老頭子,怎麽樣了?”老婦人從門外端著一碗熱湯,緩步走了過來。在茅草屋中,一張不大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少年,少年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任何一絲血色,就像是活靈活現的雪人一般,看上去詭異至極。
而在床榻邊上,坐著一位老者,老者年逾七旬,一首花白的白絲掛在頭上,猶如粗壯的蛛絲一般。聽到老伴兒搭話,老者先是歎了口氣,捋著下巴泛著淡黃的胡子,“人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了,可往往決定一個人生死的,看的都是這另外一隻腳。如果能挺住,就去燒柱香吧!”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得罪了什麽人物,身上怎麽會有這麽重的傷?”老婦人端穩藥湯,小心翼翼地將少年半扶起身來,一點一點地將其喂下。這碗湯裏的藥材比較常見,黃芪、當歸、赤芍、地龍、川芎、紅花、桃仁以及黑枸杞都在碗裏。
這些藥材主要有著補血補氣的功效,雖然對一個將死之人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也總比沒有作為的要好上無數倍。
“動作輕點,這孩子肋骨斷了四根,好在沒有傷及肺部,否則一切都將回天乏術。”老者脫去少年上衣時就已經發現少年胸口有一道細長的刀傷,傷口已經沒有血液流出來,算愈合也不算愈合,總之情況很是危急。
以他多年的行醫經驗來說,處理傷口不讓其感染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可就在老者為其清潔傷口時,卻發現少年的胸膛有些皮膚微微地鼓起,鼓起的幅度雖然不大,但要和平緩的地方比起來還是顯而易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老者這才判定少年胸膛斷了四根肋骨。
但是他發現的不僅於此,更有那左邊的鎖國斷成兩截,中間出現一條足有一指來寬的斷痕,這可就讓老者對少年所經曆過的事情更加好奇了,雖然並不想和他扯上什麽關係。
“他的肋骨老夫已經幫他接好了位置,肋骨的傷勢倒不算太重,隻是這鎖骨……怕是沒兩個月的時間還不能隨意運動左臂。”看著少年的幾處斷骨,老者不免心中聯想到如果是自己受這傷……不想了,一想肉就跳起來。
當然,他一大把年紀要是骨折,估計都能要了他的老命。茅草屋之中陷入了奇怪的寂靜,在其餘該準備和治療的都已經做完了以後,老者的目光瞟到少年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扳指上,悄悄地將其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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