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恩威並施
因為不受寵,芷涵住的寢殿連個名字都沒有,比宮女好不了多少,隻是地方寬敞一點罷了。
湘君在前麵帶路,因為暮色漸沉,宮裏來往的人並不多。
“王爺,小姐就在裏麵。”
湘君示意景岐誠先進去,自己在外麵守著,免得有人進來。
房裏冷冷清清的, 隨便的擺放著幾件器皿,都是一般的貨色,就連芷涵在徐家住著的時候都比這裏好多了。
在宮裏,受寵的女人是生活在雲端的,不受寵的就會被作踐到泥裏。
芷涵半躺在床上,半隻胳膊露在被子外麵,麵色潮紅,確實是生病的樣子。
“水,我要喝水。”
她半睜著眼睛喃喃自語。
景岐誠拿起桌子上的茶碗,裏麵的茶葉也不知道已經泡了多久了,茶碗也是最簡單的樣式,倒出來的水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可病中的芷涵顧不上這些,閉著眼睛便喝下了大半碗。
喝了水以後她看起來才好些了。
“表哥……是你嗎表哥?”
見到了景岐誠,芷涵的眼圈立馬紅了,她眉眼低垂,眼淚大顆大顆的滴了下來,想要靠在他身上,卻又一臉克製的樣子。
“多謝表哥,若不是你,我想我這次怕是熬不過去了。”
景岐誠看著她的臉和自己記憶中母親的樣子逐漸重合,他知道芷涵並非一個心思單純的女人,可是看她如今的樣子到也不能不管,畢竟她還是自己的表妹。
“我會讓太醫院的人來給你診脈,你且安心休養吧。”
景岐誠說完欲走,芷涵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神色悲戚仰起頭看著景岐誠。
“表哥,我在宮裏生不如死,這樣下去我怕是也不能活著,表哥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我第二次,反正我也是無依無靠之人,死了到也幹淨。”
她的眼神露出一絲決然,非常堅定的說自己進宮本就是意外,現在既然上天沒有眷顧自己,那她也認命了。
她很感謝景岐誠在這個時候還願意拉自己一把,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
“表哥,我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有一天我真的死在了這裏,還請您一定要把我的屍骨送回去。”
說罷芷涵讓湘君送客。
湘君直接跪在了景岐誠麵前,說她們姑娘在宮裏過的實在是太苦了,人人都欺負她們。
“當初是皇上看上了小姐所以我們家小姐才進宮的,王爺,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您母家的一點血脈吧。”
芷涵喝令湘君起來,說這是自己的事情,不要連累別人。
進宮是她的命,收到冷落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既然一切都是注定,又何必強求。
“表哥切莫為我擔心,芷涵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頓了頓說宮裏人多眼雜,此處不是景岐誠久留之地他還是早點回去吧。
湘君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芷涵製止,要是她在敢胡言亂語,自己就把她攆出去!
景岐誠並未多言,隻說會送些藥過來,讓芷涵擅自保養。
等他走了以後,湘君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把門關好,確定景岐誠已經走遠了以後才問芷涵,這一招真的有用嗎?
“我之前是選錯了路,忘記了景岐誠是個什麽樣的人,既然主動投懷送抱不起作用,倒不如直接賣慘。”
芷涵和剛剛那副淒慘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她厭惡的把茶碗丟開,剛剛那些茶水,她是捏著鼻子才能喝得下去的。
她現在的日子確實不好過,但是悅妃和嫻妃也沒有過分到不給她生路的地步,吃穿用度還是不缺的,隻要她能老老實實的做個采女,勉強能夠度日。
可是她要是沒有野心的話,也不會入宮了。
她很清楚,自己若是沒有靠山是沒辦法爭寵的,要是景岐誠能可憐自己,那嫻妃也會給自己三分顏麵。
湘君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當初芷涵被趕出王府的時候景岐誠沒有阻攔,現在他真的會出手相助嗎?再說了,還有一個孟梳眉呢,她要是知道了難道就不會吃醋?
“放心,我比你了解男人,要是孟梳眉鬧起來的話那就更好,反倒是幫了我的忙。”
芷涵讓湘君多留心著後宮的動靜,相信很快就知道景岐誠到底會不會可憐自己了。
暖香閣已經重新修繕過,玉芙蓉也沒有久留,在離開王府的那一天,她把沈默然送的鳳頸琵琶留了下來。
“此物既然是郡王贈給姑娘的,我想姑娘還是留著吧。”
玉芙蓉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的那把琵琶已經修好了,留著這把琵琶也是可惜,倒不如還給沈默然,等他再次遇到一個知音的時候,還能轉贈給別人。
“姑娘可真是通透。”
想必玉芙蓉也看出了沈默然的心思,隻是她既然是官妓出身,自然明白和沈默然之間的身份差距有多大。
既然現在就知道結局為何,那又何必在徒曾煩惱。
“我定會把這把琵琶原物奉還,還請姑娘放心。”
正是因為她是個水晶心肝的人,孟梳眉才會很佩服玉芙蓉。
出淤泥而不染,即便在困境中也能恪守本心,不卑不亢。
若是換了有心思的女人,知道沈默然對自己有意,一定會趁機親近,借此來脫離奴籍。
暖香閣來接人的馬車已經走了,孟梳眉吩咐春杏把玉芙蓉住過的院子重新歸置一下。
朱掌櫃送來了賬本,每一次孟梳眉看賬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名稱都覺得頭疼。
古代用的是單式記賬法,不僅看起來費神而且還特別容易亂,因此孟梳眉讓朱掌櫃以後把所有的東西都分門別類的記下來,在把他們編號,這樣查找起來就容易多了。
“王妃果然是才智過人,我做了這麽久的掌櫃倒是都沒發現還有這種方便的法子。”
“你不僅要幫景岐誠看著天下第一樓裏的生意還要幫他做別的事情自然是勞心費神。”
她把賬本放在一邊,他幫景岐誠辦事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沒有必要避開自己吧。
朱掌櫃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之前出城護送那兩個來京城告禦狀的農夫的事情,因此他解釋道,並非他故意隱瞞,而是此事事關重大,除他以外,知道的不超過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