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君子好逑
她壓低了聲音說那些人之所以被趕出去,是因為他們勾結外麵的人算計主子。
各人聽了都紛紛表示對王府絕對忠心耿耿,斷然不會做出那種喪良心的事情,一番賭咒發誓以後宋嬸才說日久見人心,隻要他們老實,王府也會善待他們。
孟梳眉嚐了口朱掌櫃送來的秋月白,這酒入口滋味確實不俗,不僅沒有一點點辣喉嚨的焊接,而且還很是綿柔。
景岐誠平時喝的都是梨釀,雖說也是度數不高的甜酒,但是他不愛喝熱的,都是涼涼的便喝下去了。
酒雖能暖身,可是冷的喝下去還是一樣要先用五髒六腑去暖它,時間久了多少也會傷身。
秋月白則不同,這裏麵放了些藥材,喝下去以後酒勁很快便發散出去,最適合景岐誠喝了。
剛開春,還冷著,這些小事景岐誠自己不傷心,隻能孟梳眉幫他留心。
“你確定府裏的眼線都清理幹淨了嗎?”
跟在孟梳眉身邊也有一年了,春杏也從什麽都不懂的丫頭變成了現如今能獨當一麵的大丫鬟。
她說自己已經按照孟梳眉的吩咐,把那個繡娘和她的接頭人找了出來,又把王府裏的下人細細的過了一遍。
可能還會有幾個漏網之魚,她已經讓宋嬸在暗中小心盯著,還放出風去,讓那些下人們互相猜疑,想來是不會再發生上次的事情了。
“做得好。”
春杏被誇了,有點不好意思,這些都是跟小姐學的,她還差遠了。
“去把這酒送給宋嬸,告訴她以後府裏全都換成這種酒。
“是,小姐。”
孟梳眉的十根手指頭上包著紗布,紗布是用明礬浸過的,這樣鳳仙花的顏色才會在指甲上留住。
沈默然這幾日來王府來到可是很勤快,每次來的時候隻是和孟梳眉打個招呼便去找玉芙蓉了。
他是個樂癡,被玉芙蓉手裏的琵琶迷得五迷三道的也不足為奇。
玉芙蓉在王府裏住著的事情很快便傳開了,孟梳眉能以禮相待,可是世俗的眼光始終是充滿偏見的。
景岐誠貴為王爺,玉芙蓉則是個青樓歌姬,話本裏常會寫這種橋段,而孟梳眉呢一般則是很負麵的形象,比如說拆散他們的壞女人。
按理說王府私事是不會傳的那麽快的,可是這消息就像是長了腿一樣不消幾日便在京城中傳開了。
估計是沐英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消息傳到孟梳眉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有了好多個版本,有人說孟梳眉每日以淚洗麵,黯然傷神,還有人說她是個妒婦,每日和景岐誠鬧。
“小姐,您一點都不生氣嗎?”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是因為這三言兩語我就生氣,豈不是太每意思了?”
她手裏拿了本醫術看了半日,也覺得有點頭疼,又聽說沈默然今日又來了,便讓春杏陪自己去看看。
雖說春寒料峭,可是桃花卻很給麵子,開的很早。
枝頭上一個個小花苞看著著實令人喜歡的緊,想來等花全部開放的時候定會很美。
琵琶聲停欲語遲,玉芙蓉見孟梳眉來了,忙起身請安。
“姑娘別客氣,隻當這裏是自己家一樣。”
話一說出口,孟梳眉又想起來玉芙蓉家裏早就沒人了,覺得此話未免有些不好,趕緊說把這裏當成暖香閣也沒關係。
“王妃不必如此費心。”
玉芙蓉身為長物,隻有一手琵琶還算是拿得出手,便說既然他們都在,自己便彈首曲子算是感謝。
“我正想聽你的琵琶呢。”
孟梳眉看她手裏的是一尾鳳頸琵琶,上麵鑲著象牙和寶石一定是價值不菲,而且好像還是前朝的舊物。
這東西就算玉芙蓉有黃金千兩隻怕也買不到手。
莫非是……她冷眼看著沈默然,想來著琵琶是他送的。
在玉芙蓉院子裏叨擾了半日,她說天色已晚便拉著沈默然出去了。
沈默然還有點戀戀不舍,說明日再來拜訪。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玉芙蓉了?”
沈默然清秀的臉像是在夏日的午後在日頭下站了半天的樣子,紅得燙手。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回答孟梳眉的問題。
“我明白了。”
孟梳眉正色道,沈默然還是快點打消不該有的念頭。
“為何?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是不是她已經有意中人了?”
沈默然脫口而出。
他可能是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太衝了,又連忙道歉。
“你是郡王爺,身份尊貴,你母親乃是皇上的表妹,先皇親封的清河郡主,您難道覺得她會允許一個在暖香閣賣唱的女人進你們沈家的大門嗎?”
要是他隻是個富貴閑人,此事自然不算是什麽,可是他是郡王。
按照朝廷法度,沒入青樓的歌姬都是家裏有罪的女孩子,在官府內有造冊,除非聖上恩典,這一生都無法恢複自由。
當然了,隻要能舍得花銀子,有些官差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些姑娘們被人帶回家去,就當是養了個外室或是姨娘,可到底也沒有名分。
沈默然是什麽樣的心性她很清楚,絕對不會讓玉芙蓉無名無分的跟著他。
到時候,他勢必會和清河郡主鬧一番。
“以前你曾經對我有好感,那個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一個人的情誼可能會害死別人。”
沈家可不像一般的世襲郡王隻有一個虛銜,他們家裏有封地和爵位,將來他的正室定會是皇上指婚。
要是他堅持想要和玉芙蓉在一起,隻怕就連玉芙蓉都難以保全。
沈默然沒說話,隻是靜靜聽著,他沒想到自己喜歡上的人和他都是有緣無分。
“梳眉妹妹,你說我這個郡王爺是不是做得很窩囊,有的時候我甚至會想要是我不是郡王就好了。”
身份就像是枷鎖,束縛著他。
“你若不是郡王,今日我們也不會站在這裏說話了。”
有付出才有回報,尋常人家就算是十輩子也不可能像她們這麽富貴,即是如此,他們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他們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那些百姓們此刻想必都在為地裏的麥子發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