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鳳尾
剩下的話就不需要景岐誠細說了，當年皇上親征大燕，慶國雖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而那個大燕女子也並非王公貴族出身，隻是個小小的牧羊女，所以皇上一直不太喜歡景然。
祭祀的規矩就是從慶國打贏了大燕才開始的，明麵上說是為了祈求祖宗庇佑，風調雨順，其實也有安慰戰場上亡靈的意思。
因此皇上雖然沒有旨意，但是景然從來沒有去過宗廟，這也是為什麽太子隻把景岐誠當成競爭對手的原因，在皇上心裏，從來都不看重景然，自然也不會把他當成下任儲君的人選。
“其實景然有什麽錯呢？”
孟梳眉隻覺得景然也挺可憐的，畢竟這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又不是景然挑起戰爭的。
“並非每個人都和你想的一樣。”
景岐誠摸了摸臉上的麵具，就像他這麽多年也還是無法在人前拿下麵具一樣，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改變的。
孟梳眉把手放在了景岐誠的手背上，在這寒冬之中，希望這點溫暖算是一絲慰藉。
這還是孟梳眉第一次到皇家宗廟來，可當真是氣勢非凡，光是站在太廟門口便覺得和世間萬物比起來，自己簡直是太渺小了。
皇家的禮節是非常繁瑣的，就像是他們到了以後就要跪在太廟兩邊的台階上，等著皇上和皇後的到來。
這樣冷的冬天再加上地麵是用漢白玉鋪設的，不一會孟梳眉便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成了冰坨坨。
可就算如此，她也要硬撐著。
不僅僅是她，對麵跪著的沐清顏也是如此。
雖然沐清顏是推了王綺芙，可是這種祭祀大事，總不能讓王綺芙瘸著一條腿來跪著，因此也就隻有讓沐清顏越俎代庖。
她心裏倒是挺得意的，就算她犯了錯那又怎麽樣，有沐家幫自己撐腰，王家不還是要乖乖的算了？
隻是看著對麵跪著的孟梳眉，她心裏多少有些不忿。
王妃可以戴三珠的鳳冠，她一個側妃隻能帶青鸞的冠子，身上的朝服和孟梳眉的比起來也顯得黯淡許多。
她到底隻是個側妃，但凡王綺芙能動彈，今天都輪不到她。
沐清顏還真的是膽大包天。
孟梳眉雖然低著頭跪在地上，但是也能感覺到沐清顏一直在盯著自己。
今天這種日子她也敢興風作浪？
她略一抬頭，看到沐清顏的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就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她剛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聽到遠方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鞭子響，是宮中太監開道的聲音。
是皇上來了。
許久不見皇後，皇後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她身上穿著鳳袍跟在皇上身後。
嫻妃就算是位同副後，可她始終不是皇後，祭祀一事還是要皇後親臨。
早就有禮部的人打點好了太廟的一切，穀翰林寫了召告天地宗廟的祭文，皇上和皇後攜手上香，隨後便是太子，其次才是景岐誠。
在太廟的外麵掛了一串串的風鈴，慶國人相信，風鈴的聲音可以慰藉亡魂，讓那些在戰場上遊蕩在外的亡魂回到故鄉。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戰場是什麽樣子，但孟梳眉在很多史料中看過戰場的照片，屍骨堆積成山，鮮血混合在一起，斷臂殘骸都分不清是誰的。
在這種冷兵器時代，戰爭就更加殘酷了。
孟梳眉微微歎氣，對於百姓來說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這天下是誰的，他們隻是想過上安穩的日子罷了，上位者的爭權奪利，最後犧牲的往往是那些無辜之人。
景岐誠輕輕碰了一下孟梳眉的手，提醒她要去上香了。
剛起身從廟祝手中接過了香，就聽到沐清顏咦了一聲。
祭祀可是非常莊重的事情，人人都屏聲斂氣生怕會發出一點聲音，因此沐清顏的聲音在太廟的大堂裏顯得格外清楚。
皇上不悅的瞪了太子一眼，似有怪罪之意。
沐清顏忙跪下來請罪說自己並非誠心，隻是看到了一件事不能不報。
“何事？”
沐清顏得意的看了看孟梳眉，這次看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朱唇輕啟，緩緩開口。
“不好了，走水了！”
還沒等她開口，隻見孟梳眉的朝服裙擺便燃燒了起來。
旁邊的宮女和太監們忙幫著滅火，還好火勢不大，隻是把衣服給燒破了，孟梳眉人沒事。
“請皇上息怒，妾身不小心把火星濺到了衣服上，望父皇降罪。”
孟梳眉雖然沒受傷，但是長發被燒到了一點，發尾都焦了，她也顧不上許多，跪下來便磕頭認罪。
旁邊的廟祝笑了笑說冬日幹燥，而且現在正值年節，火是好兆頭，看樣子天將要降祥瑞於慶國，今年定是風調雨順，紅紅火火的。
新年自然是人人都想聽吉祥話，因此被廟祝這麽一說皇上也並未很怪罪，隻是讓孟梳眉稍後去偏殿更衣即可。
“多謝父皇，兒臣不妨事的，還是請父皇先聽聽沐側妃到底想要說什麽吧。”
孟梳眉朝著沐清顏一笑，居然打斷了祭祀，想必她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話要說吧。
沐清顏此刻臉色煞白，恨不得能撕爛孟梳眉的小臉。
她剛剛看得清楚，孟梳眉的朝服上繡的翟鳳的乃是五尾，逾越了她王妃的身份，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說，朝服就已經起火了。
現在要是說出來，誰信啊。
“父皇容稟，兒臣無事，隻是有點……。”
沐清顏硬著頭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解釋的話來。
皇上不耐煩了，揮揮手讓她退下。
“那妾身先去更衣。”
孟梳眉去偏殿換衣服了，宮女已經送了新的衣服來，但是孟梳眉並不著急。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她喝了口茶讓宮女都先出去。
果然，沐清顏砰的一聲推門進來了，看到那件起火的朝服便開口質問孟梳眉這場戲是不是她自導自演的。
“側妃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孟梳眉吹著茶碗裏漂浮的茶葉，寺廟這種莊重肅穆的地方她也大呼小喝，著實是一點規矩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