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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出乎意料

  隨心顯然是把我思考的那幾秒鍾當成了意有所指,略帶黯然地站起身道:“你們聊,我也該走了。”


  我抬頭道:“留下吧!你現在能去哪兒?”


  隨心回身道:“我們還是敵人。”


  “在走出這片山林之前,是朋友。”我之所以會救隨心,並不是因為我真的把她當成朋友,而是我覺得留著隨心的命,可以牽製黑老,她們兩個互相製衡,對我有利無害。


  但是,隨心兩次救我之後,我卻欠了對方的人情,這個時候沒法再把人攆走了。


  隨心笑了一下坐回了原位,我不知道對方的笑容究竟是什麽意思,卻看得出來她的臉色比剛才好看了很多。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所得到的資料上,隻有藥師佛被人藏於七王洞的傳說。我最開始的計劃就是把暗中伏擊我們的那支探神手給引過來,利用自己占據先機的優勢,讓豆驢子在半路下毒,消耗掉那支探神手,從他們手裏搶回金蛇。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到了這裏就全都被打亂了。”


  我抬頭看向隨心:“一直以來都在追蹤我們的人,是你們嗎?”


  “不是。”隨心搖頭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明心、無名兩大宗門已經拿到了七張地圖,同樣也得到了你持有金蛇圖的消息。我的任務就是追上你,搶奪金蛇圖。”


  隨心道:“我是從京城直接到了東北,中間沒和你交過手。”


  隨心的話可以相信。我跟隨心打過一次交道,她並不善於布局,更沒有揣摩對手心思的習慣,她在對敵時更善於短兵相接。那個處處算到我前麵的對手應該不是隨心。


  我微微點了點頭才看向豆驢子:“你怎麽看?”


  豆驢子道:“你懷疑第九尊藥王像在這裏的思路應該是對的,至少,山裏的五聖草可以證明藥王穀高層曾經在這裏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甚至培育出了一部分五聖草。第九尊藥王像很可能就在山裏。”


  我打斷了豆驢子:“五聖草是什麽東西?”


  豆驢子解釋道:“五聖草是傳說中的毒藥,也叫五蟲草。五聖草的外形與五毒極為相似,甚至能像毒蟲一樣主動咬人。但是五聖草都帶著根莖,不會像五毒一樣到處亂跑、主動捕食,隻能等著獵物自己上門。”


  “當年藥王穀能克製五毒教,憑借的就是五聖草。藥王穀的秘辛當中也有‘五聖克五毒’的說法。但是,五毒教覆滅之後,五聖草也隨之銷聲匿跡。我都沒想到在興安嶺裏還能看見五聖草。”


  隨心忍不住問道:“東北適合種植五聖草?”


  豆驢子微微搖頭道:“理論上應該不行。我懷疑,當初藥王穀的前輩曾經改良過五聖草。”


  中草藥並不是隨便找塊地就能種得出來。把南方草藥挪到東北種植,就算強行用大棚培育,藥效也無法和南方自然生長的藥草相比。


  五聖草既然是藥王穀的不傳之秘,它的根底就應該在藥王穀的幻境當中,把它挪到東北來確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況且,藥王穀始終也沒有遷移宗門的打算,他們在山裏種植五聖草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沉聲道:“那五屍神呢?他們又是怎麽回事兒?”


  豆驢子道:“我以前在藥王穀的時候,跟隨藏經閣長老做過一段時間的雜役,雖然沒接觸過藏經閣裏高深的醫書,卻看過不少藥王穀密檔,那裏麵記載過藥王穀和五毒教之間的幾次合作,其中一次就是剿滅五屍神。”


  豆驢子說道:“根據密檔的記載,如果沒有藥王穀的參與,五毒教無法對抗五屍神,因為五屍神不怕蠱毒。”


  我和葉尋對視了一眼才說道:“什麽意思?”


  豆驢子解釋道:“按照密檔裏的說法,五屍神相當於活死人,他們本身的機能已經完全破壞掉了。五毒教的蠱蟲再強也沒法咬死死人吧?”


  豆驢子怕我聽不明白,又解釋道:“按照現代醫學的說法,蛇類毒素大概可以分為血液循環毒素、神經毒素和混合毒素。五屍神說白了就是會走的死人,血液和神經統統沒有了,你把它扔在蛇堆裏還能怎麽著,最多就是疼兩下唄!”


  “但是,五毒教的高手受不了屍毒啊!五屍神把屍毒給玩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就連五毒教長老沾上屍毒都必死無疑,他們能不怕五屍神嗎?”


  豆驢子略帶自豪道:“當年要是沒有藥王穀高手出手相救,被滅掉的就不是五屍神,而是五毒教。”


  葉尋聽到這兒時,忽然來了一句:“王歡,你覺不覺得五屍神跟蓬萊上的活死人有點相似?”


  葉尋話一出口,我們幾個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問道:“神話禁區還能有什麽聯係嗎?”


  “有。”隨心點頭道,“神話可以互通,禁區自然也會互通。有時候,在一條脈絡上的神話禁區實際上就是傳說的接續。”


  隨心正色道:“尤其是關於隱脈的禁區更是如此。隱脈上傳說的都是人神,或者是曆史上神秘消失的人物,他們活著的時候就神秘莫測,死了更是如此。”


  “有時候,他們可能在一個地方留下傳說之後,又在相隔幾萬裏的地方再次出現又留下一段傳奇,這樣一來,兩個禁區當中就等於是藏著一個人的傳說。不打開所有禁區,沒人會知道他們究竟埋下了什麽秘密。”


  隨心道:“五屍神的祖師很有可能就是某個流浪在外的丹士,或者幹脆就是方丈或者瀛洲丹士的後代。”


  “不可能!”我搖頭道,“前秦到明清都過去上千年了,五屍神怎麽一直沒露麵?”


  隨心耐心解釋道:“傳說中的人物,未必能長生不死,但是,他們留下的秘術卻有可能跨越時空,在幾百甚至上千年之後在某個地方重現。這就像……”


  隨心思考了一下才打著比方道:“就像武俠小說裏,主角從懸崖上掉下去之後,找到某個武林高手留下的秘籍一樣。他們不一定要指定傳人,但是會把自己的秘術用‘留待有緣’的方式傳承下去。這種事情在江湖中實在太多,你想聽,我隨時能給你舉出幾個例子。”


  我微微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五屍神是丹士的隔代弟子?這倒也有可能……”


  隨心輕輕搖頭道:“這隻是一個猜測而已。在沒有證實之前,還不能把五屍神和海外丹士聯係在一起。”


  “說的也對。”我看向豆驢子道,“你還發現了什麽?”


  豆驢子沉聲道:“我懷疑,藥王穀和五屍神可能在山中發生過一場大戰,結果雙方兩敗俱傷,甚至還來不及清理他們留在山裏的埋伏就雙雙全軍覆沒了。”


  我看向對方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一路遇上的幾處蠱毒,其實是五屍神和藥王穀還沒來得及清理掉的陷阱?”


  “對!”豆驢子點頭道,“玩毒的人最善於布置陷阱,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中毒身亡。毒門各派之間的爭鬥其實更多的是比鬥心機,比鬥誰的陷阱更加高明,很少會明火執仗地大打出手。”


  豆驢子說的這些事情,仔細想想其實很有道理。玩毒本就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情,玩毒的人又怎麽會光明磊落?無所不用其極、無處不在算計,才應該是他們的特性。


  豆驢子說道:“更重要的一點是,毒門高手布置的陷阱往往都是環環相扣,一計不成一計又生。可我這一路過來,看到的全都是獨立的陷阱。那些玩意兒就連常走江湖的人都不一定能騙住,更別說是毒道高手了。”


  “有道理!你繼續說。”我其實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五屍神的各個陷阱之間並不連貫,甚至還有些東一下西一下、胡亂布置的意思。這著實不像高手所為。


  豆驢子說道:“我按照五聖草推斷過他們被人種植的時間,如果我沒弄錯,藥王穀種植五聖草的時候,正是五屍神在苗疆與五毒教對峙的年代。”


  “那時雙方大戰一觸即發,五屍神不趕緊備戰,還要派高手深入東北挑釁藥王穀,不是等於自尋死路嗎?這一點,讓我覺得非常疑惑,可我卻一直都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我從背包裏拿出煙來,輕輕用手敲了兩下火機:“葉尋,你昨晚動手的時候,把那個黑老太太殺了沒有?”


  葉尋搖頭道:“那老家夥滑得狠,不看我中毒都不跟我正麵交鋒。我後來拚著吸了她一口毒煙,才算是卸了她一隻膀子。她受傷以後就溜了。”


  我看向隨心:“那個老太太究竟有多大成色?”


  隨心想了想道:“這次探神手與苗疆蠱師合作,聘請了大批蠱毒高手,這個黑老太婆大概屬於蠱師當中的中上遊人物。”


  “不對!”我和豆驢子同時搖頭。


  我覺得黑老太來曆不凡,是因為她一路上的表現。一個深居簡出的苗疆蠱師怎麽知道那麽多江湖秘辛?她並不是想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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