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又 在夏天出生 心死於冬季(2)
小小的許紙源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麽,許紙源隻覺得這樣的媽媽太可怕了。
雖然以前的沈囡對他不冷不熱的,但至少也不會體罰他,看許紙源的時候,眼神總會有那麽一絲寵愛,即使轉瞬即逝。
但現在沈囡看許紙源的眼神是仇恨、煩躁、厭惡。
絲毫不隱藏起來,裸露的非常明顯……
許紙源這一個下午都在默默承受沈囡對於許季出軌的怒火,他許季彬彬有禮的貴家公子竟然出軌了?!
許季在圈子中是出了名的顧家,他不會讓沈囡難堪,在公司年度party上也是很護著沈囡的,別人問起他那個七年的白月光他也隻是淡淡一笑,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更何況……”許季眼睫微微顫抖,最後頓了頓,看向沈囡,“我也有我的夫人了。”
周圍起哄笑聲一片,沈囡也在不自覺沉淪。
“真可以啊,許季。”
“不愧是你,七年的白月光,說忘就忘。”
“哈哈哈哈,嫂子真幸福。”
等等一係列的話。
……忘了個屁。
沈囡心裏煩躁的想,他忘了怎麽會出軌?出軌還選了一個和白月光八分像的女人,她因為一個巴掌在許季身後哭的泣不成聲,仿佛根本不知道許季是已經結婚了的!
那般柔弱,那般可憐,那般梨花帶雨,就像是在風雨中淩亂而又獨自苦苦支撐著的百合花。
純白無瑕卻又假裝的堅強。
而沈囡,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獨立、強大、無堅不摧。
沈囡也必須是。
因為許季不愛她,不喜歡她,甚至連好感都沒有。
許季的一顆心都給了他七年的白月光!
一半的位置,甚至一點的位置都不給她留……
那他為什麽要生下許紙源!
還取名“紙鳶”,說讓他翱翔於天空。
假的,都是假的!
沈囡漸漸漸漸把仇恨放到了許紙源身上。
那個時候五年級的許紙源並沒有晚自習,有一天,從400多放學回來開始後,許紙源看著客廳裏多了一架鋼琴,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很溫文爾雅,像是一個老師,白襯衫襯托他的形體很好看,他對許紙源笑著。
很溫暖的笑容,和昨天勃然大怒的沈囡一點都不一樣。
許紙源以為他會是光明。
卻不曾想,他是把他推向深淵的另一個利爪。
沈囡介紹說,“這是你的鋼琴老師,現在你跟著他學,我去做點水果沙拉。”
許紙源點了點頭,等待著這個男人的下一步動作。
男人把鋼琴座椅調高了些,讓小小的許紙源坐著也能用手碰到琴鍵,男人對許紙源揮了揮手,示意許紙源過來。
許紙源走到男人旁邊,一言不發。
許紙源抿了抿唇。
男人坐在鋼琴坐的右邊,拍了拍,剩下左邊的位置,示意許紙源坐下來。
“我姓羅,你可以叫我羅老師。”男人抬手拿出教輔書,放在琴譜的位置上,邊說邊翻。
“羅老師好。”
“今天我們向來熟悉,熟悉一下簡單的五線譜和音符。這個是do,中文是多。七個音應該特別好熟悉,do,re,i,fa,sol,,i。”
“do,re,i,fa,sol,,i。”許紙源跟著羅老師彈了一遍,七個音,五個手指不夠,許紙源跟著羅老師把無名指和小拇指放到,i鍵上,卻因為第一次彈鋼琴,手指不熟練,所以音不太準。
“……一。”
許紙源挺早羅老師說了一個字,有點疑惑的抬頭,“老師我做錯什麽了麽?”
“並沒有哦,”羅老師微笑,搖了搖頭,“許紙源小朋友已經很棒了。”
羅老師教了許紙源關於c大調,和認識音符,音名還有唱名之後就教許紙源彈一些還行的曲子,七個音都有包括。
“do,re,i”要從一指二指跨到七指,對於小小的許紙源來說還有些困難,許紙源這一個音,因為跨度高,手指短,力度小,和之前的音節拍、音量都不一樣。
而許紙源聽到了羅老師又說了一個字,“……二。”
……?
許紙源沒多想,繼續彈了起來。
“,i,do。”是從六指誇到一指,換句話說就是又隔了很多琴鍵,這個琴譜對於學了幾個月的人來說可能還挺簡單的,但是對初學者許紙源來說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許紙源才剛熟悉琴鍵、音符、一些普通的樂理知識,這種琴譜對他來說就是boss級別的。
初學者都有手指不靈活、姿勢不規範的現象,許紙源也不是天才,自然也是這樣。
而羅老師看到後,微笑的說了一句,“三次了。”
短短三個字。
卻讓許紙源越來越覺得奇怪。
後來許紙源上完一個小時後,羅老師已經說到了“二十三”。
羅老師拉著沈囡去了書房,沈囡叫許紙源乖乖呆在客廳裏。
――書房。
沈囡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羅老師靠在門後麵,雙手環胸,“許紙源手指不靈活,跨度很困難,但是容易理解消化樂理知識。”
羅老師的評語中肯。
沒有高度讚揚也沒有刻意貶低。
而他知道沈囡最想聽到別人誇他這個兒子,“聰明懂事,學什麽東西都很快,一學就會。”
“父母基因真的羨慕了,這麽好看又聰明。”
“許紙源真是無所不能啊。慕了慕了。”
而不是“但容易消化樂理知識”這麽中肯的評語。
沈囡沉默著,沈囡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倦,仿佛經曆了一個沙漠的行程,“彈錯了多少音?”
“二十三。”羅老師實話實說,“要是像他們小學老師一樣打手板的話,明天還能繼續彈。”
沈囡猛地抬頭,“你什麽意思?”
羅老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字麵上的意思咯。”
隨後羅老師邪魅一笑,“要讓他自己適應這種生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羅老師伸手握住書房門的把柄,打開,完成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後,羅老師往後轉身,“希望想夫人的明白這件事。”
“……”
之後許季的書房裏是久久的寂寞,而沈囡給他們兩個做的水果撈其中一個已經被羅老師吃完了。
沈囡出去的時候發現許紙源躺在沙發上,眯著眼睛,光落在許紙源的旁邊,但沈囡還是能看清許紙源熟睡的臉。
一天上了八個小時的課,回來還要上一個小時的鋼琴課,對於小小的許紙源來說已經很累了,更何況學校還布置了不少的作業。
沈囡猶豫了一下去,還是把許紙源叫醒了。
許紙源揉了揉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媽,怎麽啦?”
周圍是家。
九年來一成不變的家啊。
沈囡板著臉,沉聲道,“起來,把手伸出來。”
許紙源乖乖照做。
沈囡用竹條狠狠的打了許紙源二十三下,沈囡冷冷道,“今天練習鋼琴彈錯二十三次,就打二十三下。”
許紙源死咬著唇沒有讓自己哭出來,許紙源兀的發現自己口腔裏麵有一股血腥味,原來是咬唇把唇咬破,出血了。
疼啊好疼啊。
疼到許紙源左手都麻木了。
而沈囡用了吃奶的力氣打著許紙源的左手,仿佛隻要把她這幾天來壓積的仇恨全都要發泄出來一樣。
她把許紙源當作泄憤工具。
而小小的許紙源不知道反抗,任由她打了整整二十三次。
手心全部紅完,通紅通紅的。
都不像一個正常人類的手。
又腫又紅又醜,像是遠古野生的小獸。
打完後,沈囡看著泣不成聲的許紙源,心還是比鋼筋硬,冷聲道,“許紙源我希望你在今天內把這首曲子彈到一個音都不準錯,還有這件事你要跟你爸說,那這個家庭就沒了。整個家,都沒了。”
因為許季知道了肯定會和她鬧起來的。
許紙源雖然九歲,卻也應該知道權衡利弊。
許紙源趁著沈囡去外麵買菜的間隙,許紙源在廚房裏拿了一個藍桶,桶裏灌滿了冷水,許紙源把沈囡打的紅腫的左手放了進去。
水很冷,手很麻,也很疼。
但小小的許紙源並不知道沈囡為什麽要做這一切。
沈囡為什麽要這麽狠心的對他。
那年的手很疼,很紅,很腫,很麻,心也很疼。
心理上的傷害比不上身體上的傷害。
許紙源覺得沈囡快要回來的時候,許紙源很聰明的把水倒在了洗菜的地方,把藍桶放回原位。
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許紙源的手沒有那麽疼了。
沈囡進廚房之前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許紙源,異常冷漠。
……
晚上許季回來了,沈囡對許季也異常冷漠,甚至許季在玄關處換鞋時也沒得到沈囡平時語氣有些敷衍的慰問
許紙源想起了沈囡的話,“你要跟你爸說,那這個家庭就沒了。整個家,都沒了。”
許紙源沉默的吃著飯,平時愛吃的蔬菜嚼在口裏也索然無味。
許季關心的問道,“紙源今天學習的怎麽樣啊?”
二十三條竹條。
但許紙源卻微笑著對許季說,“今天過得很開心,同學和老師對我也很友好,就是作業有點多……”
作業多是學生都會抱怨的問題,許季也沒放在心上。
沈囡很滿意許紙源的回答。
可許紙源才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