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算了
“總而言之，你從來沒有想過，留在我身邊。”
“沒有。”
江浸月搖頭，隻感覺與自己牽緊的那隻手微微用力，換了一個位置，李宗煜把她護在了身後。
李宗煜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沉著臉，目光直直對上離源手中的刀尖。
空氣裏似乎有了火花，寒光乍現，隱隱的甚至有交鋒的聲響。
李宗煜緊緊的把江浸月護在了身後，看向離源，聲音冷凝。
這是他們第一次，江浸月在場的情況下麵交鋒，李宗煜聲音混合著四麵八方湧過來的冷風，話說的一針見血。
“離源，不要把自己想的如何深情，說到底，你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江浸月是我的王妃，你卻不顧她的選擇把她搶過去。”
李宗煜冷笑。
“你算哪門子的喜歡？”
“少爺，反正我是忍不住了，我今日非得打死這個龜兒子不可，我要是打不死他，回去任少爺處置！”
劉大錘是一碰就著的暴脾氣，這時候聽見了李宗煜嘲諷離源的話，當即忍不住了，也不管離源到底有沒有同意，拎著斧子就朝他們衝了過來。
江浸月想要往後退兩步，但如今這模樣已經退無可退了。
秦不死見劉大錘上了，自己直接二話不說，拎著劍就已經衝了上來。
李宗煜應戰，他身上帶著軟劍，對付這兩位大將，並不會占下風，隻不過要糾纏一會兒。
離源還站在原地，他手中的彎刀至始至終都沒有放下來，刀尖直指江浸月的臉孔，似乎是威脅江浸月，又似乎是在切斷的什麽。
江浸月笑了笑，在即將麵臨死亡的前一段時間，反而會全身心的放鬆下來，反正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他們被離源困死在這裏，離源大費周章的來找她，肯定不會輕易的把她放走，到時候就隻有死路一條。
“離源，動手吧，既然兜兜轉轉這麽多年都沒有能夠鬆了手，那就索性殺了我，一了百了。”
江浸月甚至有一些從容。
離源卻突然問他。
“你為什麽逃的時候，不帶彎刀？”
“那是你送給我的，我應該還給你。”
江浸月麵色平靜。
李宗煜占了上風，但是秦不死和劉大錘一直在糾糾纏纏，他一時間想要回來靠近她也靠不了。
“我送給你的又何止這些。”
離源低聲呢喃了一句。
“有些東西我還不了，隻有你自己才能拿回去。”
有風從兩個人之間吹過，呼呼的冷風就一直往離源的心口裏吹。
大漠確實不適合江浸月這樣的女孩子，她期望的日子，靠山靠水，魚米之鄉，平靜又安穩。
離源給不了。
“你這樣走了，你釀的梅花酒，你以後永遠也喝不到了。”
“不喝了。”
江浸月搖頭。
發絲被風吹的微微揚起來。
“我有陪我釀酒的人了，你自己都說過，釀酒人看的是心境，我在大漠王宮裏釀的那些酒，不會好喝的，強求的向來都是苦澀的。”
江浸月回答的幹脆，說的也很是堅決，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空氣裏兵器相交，乒乒乓乓的聲音還在繼續。
“反正你永遠都最明白，怎樣才能傷我的心。”
離源垂著眼睛，慘淡的笑了笑。
“江浸月，這話我隻問最後一遍。”
離源歪過頭，順著刀尖指引的方向，抬起眼來，定定的看著她，眼神裏泛出來的是止不住的陰鬱與絕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她放出去，卻在發現她把刀留下來之後又巴巴的追過來是為了什麽？
如果能夠舍得，離源甚至恨不得一刀把江浸月殺了。
殺了，或許她這個人就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了。
在那一瞬間裏，江浸月從離源眼神裏看出了毫不猶豫的殺氣。
“你有沒有？一點點……就一點點喜歡過我？”
“沒有。”
江浸月回答的毫不猶豫。
離源眼睛一垂，纖長的睫毛似乎被風吹動，狠狠地顫了顫。
答案比他自己想象中，來的還要快，還要決絕。
不論他做出什麽樣的努力，陰謀陽謀，費盡心力的算計，也換不到江浸月抬眼對他輕輕一笑。
說實話，離源是心灰意冷的。
“算了。”
離源突然輕輕地說了一句。
他垂下了手，捏著刀，渾身的氣勢突然褪去，隻剩下了那種類似於老人身上才有的遲暮之感。
所有人都能聽到他聲音裏麵的絕望與疲累。
“算了。”
不管是什麽都算了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有著標準的答案，江浸月為什麽不能夠喜歡他也呆在一起這個問題，就跟他為什麽會喜歡江浸月這個事情一般，永遠都沒有標準答案。
喜歡這個東西，局外人費解，局內人無解。
離源放下了刀，叫了一聲。
“秦不死，劉大錘，回來吧！”
“……”
秦不死和劉大錘正在和李宗煜打的熱手，此時此刻被離源喊了一句，腦子裏都沒想，兩個人瞬間就跳回到了離源的身邊。
“算了，沒意思，我們回去吧。”
離源突然笑了笑。
秦不死和劉大錘都看向了他，兩個人的眼神裏都是費解。
帶著這麽多人馬，聲勢浩蕩的過來，這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退路，想要誰擼不回去呀，怎麽突然間就說算了。
離源衝著兩人擺擺手，再抬眼看向江浸月的時候，目光幽暗，似乎在那一刻又恢複成了矜嬌清冷的貴公子。
離源轉過身，往自己來時候的馬車方向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了腳步。
“鏗鏘。”一聲，那把彎刀跌進了土裏，離源甚至在有一顆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彎刀一起進入了那卑微的塵土裏。
“送出去的東西，我不要了。”
掏出去的心，也回不來了。
“回去了我。”
離源抬手，對著江浸月揮了揮，甚至都沒有轉過身，說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掩蓋在了大漠冰冷又無情的早春裏。
“江浸月，以後不會再見麵了，你一定要用力認真的活著，或許沒有我，你的世界會更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