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見血
與此同時,一聲悶響,只見武雲立時倒地,然後便是一個就地十八滾,一隻手捂著右臂,躲到了一個大石頭後面。
張文定能清晰的聽出,這聲悶響是不同尋常。
他扭頭一看,清楚地看到武雲的右臂出血了,隨便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動槍了——在隨江的時候,他也常去紫霞會所練槍,不管是裝了消聲器的槍聲還是沒裝的,他都不陌生。
武雲剛躲到石頭後面,又是兩聲槍響,以及子彈打在石頭上反彈回來的聲音。
張文定見勢不妙,也不顧自己那位對手,他沖著司機和秘書喊了一嗓子:「躲到石頭後面!」
說完,張文定兩腿連動,變換著身姿,躲到了一處大石頭後面。隨後,他的身後激起兩聲悶響,以及子彈射在石頭上的反彈聲,和彈起的碎沙以及子彈濺出的弧線。
武雲沒料到對方有槍。
但她分析,應該是手槍,而且殺傷力不是很大,屬於近距離使用的那種,但到底是那種手槍,武雲沒見到子彈,她也分辨不出來。
武雲對槍不陌生,但也沒有達到聽聲響能夠聽得出來槍的型號的程度。
躲在石頭後面的武雲,努力剋制著疼痛,然後動用內勁和肌肉收縮,盡最大努力減少著胳膊上不斷湧出的鮮血。
但她也不是鋼筋鐵骨,子彈雖然沒有把她個胳膊打穿,但還是深深的嵌在了肉里,也有可能傷及了骨頭,劇烈的疼痛和因為剛才動用的內勁,讓武雲已經是滿頭大汗。
時間彷彿是靜止了一般。
張文定朝武雲方向看去,因為剛才沒看清,他根本就不知道武雲中槍的部位,他擔心武雲會有生命危險。但此時的他根本就不能出來,對方有槍,就算是手槍子彈裝得少,這才聽到了五聲槍響,彈夾里肯定還有子彈。
剛才自己動作快,躲過了子彈,但這時候出去,只能是送死。
但同時,張文定也很慶幸,對方只有手槍,沒有狙擊槍,要不然自己剛才可就交待了。畢竟,距離遠一點的話,手槍的準頭就要差一些。
彷彿一個相當漫長的靜止后,張文定聽到一個腳步聲慢慢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剛才被武雲打倒的兩個人中,一個人隨身帶了槍。他帶的是手槍,雖然自以為自己的槍法不錯,但奈何距離限制,沒有打中目標,而且槍里只有七發子彈——子彈難弄,他偶爾也在人前顯露一下,所以來之前,彈夾里並不是滿的。
現在,子彈已經用了五發,雖然他清楚的看到了張文定的藏身地點,而且在他的位置,完全是可以一槍命中張文定的,但他只能保證自己一槍命中張文定,卻不能保證這一槍就能夠打在張文定身上致命的位置。
而且,他非常擔心在射出這一顆子彈后,僅剩的一顆子彈能不能對付得了武雲——武雲的一身功夫,讓他非常忌憚。
持槍人在剛才的打鬥中已經清楚的看到,這個女人在功夫上要比張文定強很多,而且出手快,能短時間讓人失去戰鬥力。如果最後一槍打不準,說不定自己就會葬送在這裡,他不敢冒這個險,所以遲遲不敢再開槍。
混子慣用的伎倆就是使用人質,持槍人想到了拿張文定做人質,逼武雲出來。然後另外兩個人先把武雲控制住,這樣自己就好辦了。
想到這裡,他一步衝到了張文定跟前,拿槍指向了張文定。
張文定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沖著武雲躲藏的石頭方向,喊了一句:「丫頭,不要出來,千萬不要出來。」
「閉嘴,再叫老子一槍崩了你!」持槍人喊道。
武雲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現在時刻,她不能盲目露頭,如果敵人紅了眼,說不定張文定就完蛋了。
武雲此時才真正體會到了危機的存在。
她既慶幸,又後悔,慶幸的是自己的車壞得是時候,而且張文定去得更是時候。
如果這兩件事不湊到一起,今天她是不會搭張文定的車的,如果自己不在,憑著張文定的功夫,對付這三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而後悔的則是剛才不該手下留情,而是應該直接殺了那兩個人。
此時此刻,武雲的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她害怕張文定出事,這個男人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地位。雖然他是自己的姑父,但在剛才的打鬥中,武雲是不停地往他這邊看的,生怕出點閃失。
武雲恨自己,恨自己剛才顧慮重重,沒有下死手,如果今天兩人平安無事,那是命中注定,如果今天失去了任何一個人,或許武雲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之中。
這個時候的歹徒似乎在琢磨著對策的利弊,僵持了幾十秒,張文定見武雲那邊沒聲音,不免有些害怕了,但他還不至於精神錯亂的地步。
兩眼瞪著持槍人,張文定依然面色平靜,問道:「是誰指使你們來的?」
持槍人冷笑一聲,道:「哼哼,你這個問題真愚蠢,你覺得我會跟你說么?」
其實他的這句話已經承認了一個事實,張文定此時已經確定肯定有人指使。
回頂著張文定的目光,持槍人又冷笑一聲,語氣急促地說道:「張縣長,都是出來混的,我們也不想濫殺無辜,今天我們哥三個就是來教訓你的,你聰明的話最好識相點,讓那個丫頭出來,我給你十秒鐘時間,如果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張文定是個凡人,他也怕死,但他只是怕死了以後給老婆武玲和孩子帶來痛苦,而非自己膽子小。
有時候,人怕死,但再怕死,該面對的也還是要面對。
此時此刻,張文定不想死,可是,他卻已經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了,他不擔心自己,他擔心的是武雲。
這丫頭一直沒有動靜,如果子彈真的傷到了要害,就算她的武功再高,也撐不了多長時間。當務之急就是打電話報警,可他根本就沒這個時間——對方不可能給他打電話的機會。
而且,就算是報了警,同樣於事無補——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這時候,張文定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著,他估計躲在另外一個石頭後面的秘書和司機應該能想到報警,就算報警了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可張文定還是想給他們贏取更多的時間。
不管怎麼說,不到最後時刻,就堅決不能放棄啊!
張文定想拖住對方,便說道:「你是出來混的,我當年也混過,我希望你能讓我死個明白,到底是誰指使的,報個名字吧。」
持槍人剛猶豫,他的一個同夥識破了張文定的打算,對持槍人喊道:「老二,少跟他廢話,打死他再說。」
持槍人不是不想開槍,而是不敢開槍。
如果那丫頭沒死,這一槍打出去,那說不定三個人都得完蛋,這個賬他還是會算的,只是他不能說,也只好看了剛才說話的那個持刀人一眼,沒吱聲。
對於武雲,他實在是太忌憚了。
他是來殺人的,可不想自己也被人殺!
武雲在石頭後面越來越難受,她狠了狠心,猛提一口氣,強運內勁,一隻手的手指也放在了中彈的位置,然後一咬牙,竟然把子彈硬生生的從肉裡帶摳帶擠給弄了出來。
借著這劇痛帶來的強烈刺激,武雲一個箭步沖了起來,然後手一揚,把子彈用手打了出去。與此同時,持槍人手裡的槍又是一聲悶響,然後便和武雲同時悶聲倒地。
張文定一眼就發現了,持槍人額頭上多出了一個紅色的血洞。
這種時候,容不得任何遲疑,張文定瞬間跳了起來,撲向了那個持刀之人——此時的他已經迸發出了最大的威力。
剛才那位跟他交手的持刀人已經不再是張文定的對手,沒過三招,持刀人便一個狗啃泥的姿勢,硬硬的摔倒了亂石上,張文定一步衝過去,對準他的腦袋就是一拳,持刀人掙扎了幾下,沒了反應。
此時的張文定,心中有著一股子怒火。
並且,他也害怕至極,他怕武雲出事。
他已經明白了武雲剛才是怎麼把子彈打出來的,他是練武之人,明白在受傷的情況下動用內勁代表著什麼。武雲雖然功力深厚,但能把子彈從自己的身體里弄出來,幾乎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而且武雲竟然還把子彈打了出來,這更是意味著她精力幾近耗盡,如果達不到一定的程度,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一點元氣,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更讓張文定擔心的是,剛才那一聲槍響,他親眼看到了武雲倒了下去……
張文定幾步衝到了武雲跟前,此時的武雲已經是奄奄一息,眼睛雖然是睜著的,但整個人一動不動,面色蠟黃,胳膊上的鮮血在不停的往外涌,胸口也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剛才的那一槍,打到了武雲的胸口,算不算致命還難說,但傷到了肺部是肯定的。
張文定抱著武雲,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
看著武雲渾身是血,張文定的大腦一陣陣地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