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苦力

  王琴琴走了之後,我每天死命的在車間幹苦力,晚上就和他們那群家夥一起去喝酒。


  當我逼著羅瑞那個叫啥子莉莉還是麗麗的新女朋友去唱孫燕姿的開始懂了時,羅瑞又開始苦口婆心的教導我,女人是穿腸毒藥,淺嚐輒止,不易深醉。對女人的愛停留在身體部分就成,別進入了內心進入了血管骨髓,否則就會病入膏肓,輕者茶飯不思重者跳樓臥軌。


  我真想端起酒潑他一臉。


  我的情緒不是因為王琴琴走了感到消極悲觀,而是因為我對愛情沒有了任何憧憬,也對人生產生了懷疑:為什麽我付出那麽多,兩個人又是相互喜歡,卻為什麽總是不能走到一起呢?


  每天我軟趴趴的像個蝸牛一樣的原因還不止是情緒受到王琴琴離開的影響,還因為縱欲過度。我想,如果我們學西門大官人和漢成帝那樣夜夜都七次郎,未必能活得比那兩個前輩命長。


  王琴琴走後的最近一段時間,我夜裏經常會想起她,她的柔她的嬌她的淫叫她的騷。時間是可以毀滅一切的,我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隨著時間的流動,消逝的光陰散在風裏,漸漸的也記不起了她的音容笑貌。


  她說她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著手結婚的準備,她現在應該和她未婚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她的未婚夫每天會送她上下班,嗬護她對她好……希望你能比我幸福。


  王琴琴和我的情愛先說到這裏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和森美散了我還是要繼續努力下去,王琴琴走了我也還是要繼續奮鬥下去。


  自桃潔總監用我寫的方案逼下去後,個個都怕步我和另一個員工的後塵,物控部的穆部長和他手下的散兵遊勇們可忙開了花。一段時間後,物控部的降耗行動成效顯著,成績喜人。


  桃潔總監又讓我製定了一個原材料的利用率,我白天幹苦力,晚上在宿舍冥思苦想,一周後,我做了出來,交給了桃潔。


  桃潔拿著利用率標準找了總經理。


  在沒有利用率標準之前,桃潔為材料大大浪費這事找了廠長,廠長說標準無法製定,找到生產副總,也說是憑經驗把握的。找到總經理,總經理也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總經理對廠長特別信任。但是這個問題不解決,產品的成本就大幅上升,利潤會嚴重下降。


  所以桃潔才讓我製定了標準,標準製訂出來後,一對比總經理就認識到了重要性。此前原木的利用率隻有50%左右,最低的時候為40%,而標準一出來,就達到了60%~80%。


  後來桃潔又對生產部門實施裁員,一裁就裁了幾百人,而且效率還提高了。她對生產部門的組織機構還進行了改革,將有的部門取消了,有些部門合並了,又成立了一些必要的新部門,有些部門的職能改變了,並且取消了好幾個層次,縮短了管理長度,加強了管理力度。


  幾個月下來,成績輝煌。


  她是春風得意成績輝煌了,老子卻還是灰頭土臉麵朝機器背頂熱氣天天渾身是汗,找她她又不見我,也不接我電話。幹苦活的那些天,每天吃飯每餐都是三大碗飯,不知不覺被逼出了一身強壯的肌肉,上籃球場打籃球,我一脫下上衣,我這身板就足可削掉對手七分士氣。


  那段時間我想我真的是活得沒一點盼頭,機器的轟鳴和室內的熱浪把我所有的激情磨淡了,甚至把我的腦袋磨空了,我對工作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晚上流連在外街的KTV和酒吧,飯店包廂……用羅瑞的話說,我們把這裏能喝酒的地方打通關了。


  也和以前認識到晴這些女人一樣,在酒桌上經常認識到美女,可我卻提不起了興趣,自己投下去感情,總換來失望和離別,想到就覺得沒勁。


  一晚我喝醉後,回到宿舍躺下後打電話給桃潔,沒想到她竟然奇跡般的接了,在電話裏好像我罵了她一番,罵她說話不算數之類的,總之我醒來後我都記不清我到底罵了什麽。一直罵了二十多分鍾,罵到手機沒電才掛了。


  那天贏波下來通知我去開會,桃潔總監主持,我直到看到她那時才記得起來我喝醉後罵了她,罵她什麽話,她又如何回複,我卻絲毫不記得起來了。


  桃潔宣布了新的組織結構和部門分工後,任命了新的職位領導,管質量的有,管材料的有,管數據的有。


  直到最後才宣布,任命我為生產部人事科的副科長。


  狗日的這真是跟看電視劇一樣,不看到最後結局都不來高潮。


  晉級的新領導們一個一個滿臉興奮,像即將能去發廊嫖娼前一樣的滿麵紅光。此時此刻,我想高歌一首,不是陽光總在風雨後,也不是劉德華盼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的今天,而是:龔琳娜的忐忑。


  假設桃潔允許我上去發言時唱歌的話,我真的唱忐忑給他們聽。老子的降耗方案給工廠做出了那麽大貢獻,給集團創造了那麽大利益,老子應該是公司的英雄才是,公司不但沒有給我頒發英雄勳章加官進爵,卻把我打發進車間那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角落幹苦力。尼瑪喲,這樣的工廠你們有木有見過?我這樣的英雄草尼瑪工廠傷不起啊!


  原本這樣的輝煌成績我也有一份功勞,而且應該是最大的功勞,卻讓你桃潔一人獨占,你媽的我不罵你我罵誰?我不唱忐忑給你們吐難不成我還請你們喝酒?

  工資加了,心情也好了,心情好了,天空顏色都藍了,世界恢複了彩色,花都開了。


  以前呢,工廠的生產部門的人事調動,包括招聘這些全都是綜合管理部那邊的人事部管的,人事部要是管辦公室那邊的話還行,管生產部門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桃潔就根據需要,申請設立了生產部門人事科,以後生產部門主管和主管級別以下的人員都由生產部門人事科管,再不用經過綜合管理部的人事部,包括招聘,辭退這些事兒。


  不僅僅是員工招聘進出管理,甚至還有福利,獎懲的管理。


  我要聽命於一個叫鐵林的山東老女人,她是人事科科長,以前是在辦公室那邊某個部門當總監的,她到了這裏後我還經常有人給她打電話叫她鐵總,開始時不細聽,心裏還納悶,這娘們的外號咋就叫鐵桶啊?還暗暗在心裏罵打來電話的人,人家姓鐵的你就這麽給人家取外號啊?太缺德了。


  這老女人可一點也不好伺候,整日板著臉,做事極端認真仔細,達到偏執的程度。有時候我見她招人時,那雙目光從上到下把應聘者給剮得連渣都不剩,如果目光能殺人,我想,這些應聘者的衣服早就被她砍得一絲都不掛。


  她招聘時問應聘者的問題也值得研究,譬如‘你爺爺為什麽加入國民黨’,‘你在哪個醫院生的’,‘你的鞋子是什麽牌子’,‘你來我們工廠應聘有什麽目的’,‘你中午吃了什麽?’


  我都無語了……


  類似問題還有很多,不一一列舉了。


  鐵科長對我解釋說,這樣的問題有助於她研究到這個人適不適合到我們工廠幹活。


  每每看到她招人時那目光,我覺得工廠方麵應該給她安排一個類似有著各式各樣醫院醫療設備的研究室,拿這些應聘者解剖,然後放顯微鏡下研究人家的腦袋和身體,看這個人是勤奮的,還是懶惰的,是聰明的,還是傻瓜的,身體是一次一夜狼的,還是弱不禁風的,是服從領導的,還是叛徒蒲誌高的……


  天知道桃潔是如何發現這個極品的,總之,我在這個老女人手下做事,一點也不開心,一點也不!

  為了一個報告上的錯字,她能把我叫進她辦公室一邊頭也不抬的工作一邊罵我,而且一開口罵就罵了整整半分鍾不停歇。我當然也不會那麽輕易臣服於她的淫威下,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我就和她對罵,其實我自認為我也挺能罵人的,隻是和她比起來,我真是小巫見大巫手雷見原子彈。


  她能一邊工作一邊和我對罵,而且批閱文件毫不出錯毫不影響速度,整整三個鍾頭我據理力爭,罵得我肚子都餓了,她卻越罵越有精神越罵越嗨,最後,我投降了,接受了她的處罰:扣了五十塊錢的工資。


  還好我升職後基本工資加了也有了津貼,否則,為了五十塊錢,我不會那麽輕易屈服的。


  到生產部人事科後,我對手下的幾十號人沒啥太多印象,也懶得對他們有印象,光記他們的名字我就頭疼,真正讓我對他們產生興趣是某一天開會時,發現我們人事科有不少美女,其中一個大胸美女是她們當中最漂亮的,胸也是最大的,身材是最好的,皮膚是最白的,眼睛是最閃亮的……


  那天,人事科例行會議,旁邊的老女人,我的直屬上司鐵林在會議上唾沫橫飛激動萬分的教訓著我們。


  我坐在她旁邊,台下幾十號人一個個沒精打采的,這個老女人從不誇獎別人,一逮著點錯誤就不停的開罵。


  人事科幾十號員工有的是從綜合管理部門的人事部抽調過來,有的則是我們生產部人事科聘的,管著生產部的幾千工人。像這樣的情況,那麽的複雜,你說能擔保誰一點錯誤都沒有嗎?而這個老女人,就連寫報告錯一個字她都要凶你抓著你和你幹,唉,服了她了。


  木然睜著無神的雙眼,沒有聚焦點的看著下麵,腦海裏一邊問候著旁邊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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