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遠方
夜色漸深，他們比賽剛開始時外麵還微微泛著亮光，現在呢，要不是周邊各種燈光競相照耀著，恐怕伸手都是不見五指吧。
難得想要抬頭看看月色，誰知不知何處突然飄來的厚重雲層，將那散發著微微金光的月亮盡數掩蓋了下去。
“你們說，月亮反射出來的明明的金色的光，為什麽遊戲裏皎月的月亮卻是銀色的？”
林玄響呆呆地說出這句話，許久，才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回複而來
“可能，她所追求的是皎白之光吧……”
對於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所有人都是沒有在意，隻是靜靜地跟著走在最前麵的那人身後，拐彎抹角，走進了一家並不怎麽起眼的小店之中。
“還記得我們上一次來這兒是什麽時候麽？”
率先落座的樓皓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坐下，柔聲問道。
“賽季初……嗯，輸了第一把友誼賽的那晚……對吧？”
何銘慵懶地癱在座位上，腦袋架著背後的靠背，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複著。
其他幾人紛紛落座，原本活潑開朗的隊員們此時一個個看上去都是心事重重，低著頭陰沉著臉，氣氛安靜得有幾分可怕。
樓皓沒有點菜，而是先讓服務員拿上八瓶啤酒，“啪嚓啪嚓”地一一打開，按次序推到每個人身前的位置上，道，“每個人都先把這瓶酒喝了，兩分鍾之內喝不完不準回酒店。”
說完樓皓率先拿起麵前的酒瓶仰頭一飲而盡，喝完還忍不住做出一個猙獰的表情，大喊了一聲“爽”之後，轉身又是向服務員另要了一瓶。
樓皓是出了名的說啥就是啥，而且此時自己的教練都已經把酒喝完了，他們作為隊員的，自然也沒有不搭理的道理。
酒量好的林筱，鄭燁兩人同樣仰頭一口氣悶完了一整瓶酒，外邊零下十度的天氣，此時涼酒入喉，林筱非但沒有感到一絲不適，心境也是在酒精的衝刷之下慢慢開朗了幾分。
另外幾人的酒量都不咋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平時滴酒不沾的林玄響更是誇張，每喝一口酒眉頭就要緊皺一下，林筱都已經一口悶完了，林玄響喝下去的還不到四分之一。
“好了好了，真整瓶喝下去估計你腦子都沒了！”
樓皓笑著揮手示意眾人停下來，頓了頓，輕聲道，“對於比賽，你們有什麽想說的麽？”
許久的沉默之後，林筱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聲道，“盡力了，沒打過……也隻能說下次加油吧……”
武康市城市爭霸賽半決賽第一輪北雲隊對陣武靈隊的比賽，最終北雲隊以三比二的總比分戰勝了武靈隊，挺入決賽。
最後一局比賽中雙方都是順利拿到了自己最為熟悉的陣容，前期的對線也是以五五開收場，但當整體戰局向著後期運營的方向發展之時，武靈隊慢慢地便是顯露出了些許弊端。
北雲隊最值得稱道的絕對不是柯紹北或是鄧明的個人實力，而是隊員們對於決策的執行力，以及團隊的整體作戰能力。
最喜歡打架的武靈隊碰上打架之餘也不忘運營的北雲隊，單論對線能力北雲隊自然不是武靈隊的對手，但是比起各種資源以及視野等等運營方麵的技術，武靈隊，還差得遠。
最後一局比賽是在平淡之中結束的，前期的對線雙方各隻產生了一個人頭，野區的資源大體上也是各取一半，但隨著二十分鍾大龍刷新，北雲隊眾將紛紛動了起來，這支在配合方麵還略有不足的武靈隊便是一下子亂了陣腳一般，兵線一路一路地被前壓，野怪資源一隻一隻地丟失，野區視野一塊一塊地陷入黑暗，最後在北雲隊那近乎窒息的運營節奏之中，雙方的經濟差距不斷拉大，最後在兵線莫名其妙推上的武靈隊高地上爆發了一波團戰，二換五，剩餘的三人也是沒有絲毫留手，直接一波推平武靈隊基地，結束比賽。
誰都沒有想到前四局打得火花帶閃電的兩支隊伍，這最為重要的第五局比賽竟然以這種如此平淡的方式收場。
甚至還有很多觀眾都不知道武靈隊為什麽莫名巧妙地陷入劣勢，莫名其妙地被推上高地，之後再莫名其妙地輸掉比賽……
舊王戴上了屬於自己的榮耀，而新王則是依舊沒能完成這次突破……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想法嗎？”
“我感覺我們打得沒有問題，輸了就是輸了，技術不到家……”
雖然沒喝幾口酒，但酒量本就差到極致的林玄響臉頰還是微微泛起一團紅暈，語調和一開始的沉悶比起來也是拔高了許多。
“青涯呢？”
樓皓點點頭，將目光投向了這位武靈隊資曆最淺的選手之上。
“我感覺我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很多時候我總覺得我能打爆對麵，但是每一次取得優勢總是會莫名其妙地丟掉……我感覺責任在我，如果是燁哥的話，說不定……”
樓皓揮手打斷了呂青涯的話，看著這小夥子的眼神之中忍不住多了幾分心疼。
可以說武靈隊所有的選手之中，呂青涯的年紀最小，但身上的壓力卻是最大的。
一開始武靈隊的首發上單一直由鄭燁擔任，而且要不是鄭燁最後的及時救場武靈隊可能連季後賽的名額都拿不到，但進入季後賽之後自己這名在常規賽屢屢犯錯的新人卻是突然受到了重任，前兩輪自己的出場次數就已經超過了鄭燁，最後的半決賽甚至讓自己打滿五場，而將隊伍的功勳上單就這麽摁在了板凳席上。
“你是不是覺得你不應該獲得這麽多的戲份？”
樓皓笑著問道。
呂青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半決賽五場機會都給你，是鄭燁向我提出的建議，而且經過其他五名隊員的商量，全票通過。”
樓皓的話宛如平地驚雷，直接在呂青涯的心裏爆炸開來。
“我們這支隊伍還有很多問題，就算真的能夠戰勝北雲隊，然後贏下冠軍滿載榮譽返回學校，接下來呢？我們隊伍中的問題怎麽去解決呢？獲得了冠軍，你們還真的有心思放在反思之上嗎？”
鄭燁罕見地發話道，“城市爭霸賽的後麵還有全國大賽，那兒集結的全部都是各個地方的聯賽冠軍，說白了都是和北雲隊同一等級的存在，我們這麽一支問題還很多的隊伍進去，你們認為能走多遠？”
“下賽季我就大四了，武靈隊上單的位置就是你呂青涯的，所以那時候教練說半決賽讓我上第一局比賽的時候我拒絕了，我希望能將這最寶貴的機會留給你，留給武靈隊的未來。”
“隻有在壓力之中，我們才會得以成長！”
看著拿著酒瓶子高談闊論的鄭燁，何銘的眼中有幾分陌生。
認識這家夥兩年了，好像是第一次一次性說這麽多話吧……
“常規賽我是被樓教練勸回來的，那時候我就已經和他說了如果我們真的能夠晉級季後賽，那麽我希望能將更多的機會交給青涯，而不是我。”
“我們武靈隊……現在應該說是你們武靈隊吧，誌不在此，而在更遠的遠方啊！”
聽著這般激勵話語，林筱的心中多出幾分坦然，但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腦袋一沉，無意識地向右邊瞥了一瞥，之後趕忙收回目光，不敢去看那邊的人兒。
突然，一隻纖纖細手突然抬起，悄無聲息地落在林筱的手上，猛地握緊，仿佛是怕這隻手臨陣脫逃一般。
林筱臉龐一紅，下意識地向右看了一眼，那是一位容貌足以傾人城的人兒，正默默地看著自己，淺淺的笑容之中，滿是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