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裏外接應又見麵了
宮不易站在遠處就瞧見一張竹榻,一張-玉台,一壺蜜釀,一盞小品,還有寒梅樹下的空流霜,悠閑愜意又美倫美現,這個身影太過熟悉,此情此景像極了一直等待遠方情郎歸來的妻子。
過了一刻,流霜依舊靜立不動,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這讓宮不易滿心的焦慮,又是害怕又是擔憂,按理說自己已經恢複仙法靈力,又有墨寒依相助,應該能對付得了赤光,可現在該不該讓流霜去,讓宮不易難下定意?若是宮不易,他心疼;若是大司命,她應該去。
“你來了。”
“看什麽呢?”
“想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就讓你我的仙師來定。”
這話說的格外敷衍,因為真正的故事隻有自己知道,等流霜全部想起來的時候,這樣的話估計不會說出口,即使說出口,流霜也不會再看自己一眼。
“對了,我想起了一把匕首。”
宮不易嘴角微微上翹,也怔愣了一瞬間,嗓子像是被魚刺卡住一般,說:“什麽匕首?”
“依稀記得我們瞞著父王和母妃去集市上閑逛,也是中秋節,你看見一把匕首,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愛不釋手,後來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們就跑了?好像沒有付金珠。”
“那後來呢?”
流霜搖晃著腦袋,說:“不記得了,想不起來了。”
“宮闕內有十畝玉寒梅,疆畛界有二十畝玉寒梅和二十畝雪玉蘭,你這庭院內聽說也有一片鬥芳林,你這般喜愛玉寒梅和雪玉蘭,日後有機會我送你百畝玉寒梅和千畝雪玉蘭,如何?”
“我知道宮闕有寒梅,可位置不知道在哪裏?”
看著流霜絞盡腦汁地翻騰著過往,宮不易於心不忍,在寒梅下設置一個結界,外麵看不見的結界,他是宮不易,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將扶兒攬入懷裏,說:“扶兒,無論以後發生何事,都不要怪我。”
“你是擔憂仙域的仙師,還是九重天的天帝?”
其實擔心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我想好好看看你。”
懷中的扶兒仰起下巴,說:“好多好多年沒有見到你,我也想好好看看你。”
眉宇間的柔情,嘴角間的甜蜜,發髻間的花香,還有扶兒的味道,讓宮不易閃回到到披靡國他們成親的那一晚,寒梅賬內溫柔香,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這位生生世世摯愛的唯一女子,宮不易雙眸中的愉悅,讓扶兒歡喜,她是第一次作為妻子而親了宮不易,蜻蜓點水的輕柔,甜潤的唇香讓宮不易來回抿著軟唇。
“香嗎?”
“不是寒梅香,是桂花蜜香。”
“是雲天送來的。”
“好看,好香,也好?”
“好什麽?”
“也好吃。”
突然流霜想起一事,說:“那日在疆畛界,本有一要事告知,可?”
“什麽事?”
“兩枚屬於仙域的冰晶囚籠失去了顏色。”
“冰晶囚籠?作何用?”
“神仙魔許下仙蹤禁咒,如果墜入無生之境,殘氣弱智被老鴉引進冥境,再入冰晶囚籠,之前入了一脈,幾個時辰前又納了一脈,如今沒有了顏色,說明兩脈仙家生靈再無生還。”
宮不易記得蘭蕊姐姐曾經說過這冰晶囚籠是收納弱小生靈的靈力,其中也有些許是囚禁神仙魔三界觸犯天庭的罪人,如今看來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用處,他疑惑道:“不是弱靈,不是犯罪者,那是五界的生靈,人族不論,可四界被殺者基本都被會對手攝取靈璣,並且毀掉能成靈誌的精魂,怎麽可能會入冥境呢?”
“難道真的是仙蹤禁咒的作用嗎?”
“這種追蹤的仙術,你應該最清楚。”
“仙師曾經說過,我不明白的是為何會出現在花界?”
“什麽意思?”
“仙蹤禁咒乃仙域機密仙術,基本活動在天維,不會出現在方維,最重要的是這種仙術僅有幾位仙上深通,即使是我,也隻知道,但不會用。”
“難道是因為你?”
“不清楚。”宮不易堅信道:“看起來死去的兩位仙子,一個是清幽爵仙,一個是十二宮主之一,她們已經遇害了。”
“我們必須盡快出發。”
“墨寒依布置中秋盛宴,估計又得折騰冥王好一陣。若是喚他,他又得鬧騰。”
“那?冥王是去不了了。”
“是。”
流霜安排小詬小昱照顧禦靈界,答應在凡人客棧集合。
——
蘭蕊坐在扁舟上,雙腳深入忘川,半空中懸著一塊晶石,傻傻地注視著,都過了好些時辰了,一句話都不說。
黑奴爺爺也是好奇,詢問:“仙子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蘭蕊不答。
黑奴爺爺放下船槳,彎腰也要探究,蘭蕊連忙收了晶石,說:“完了。”
“什麽完了?”
這幾千年來,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現在想不起來了,說:“問你個事?”
“啥事?”
“你經常遊走忘川各處,對各種事情了如指掌,對嗎?”
黑奴爺爺撫摸著長須,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相,說:“隻要是忘川的事情,仙子問什麽,老妖都知道。”
“大盆國十二年,一個書生沒有考上狀元,卻迷上了客棧的老板娘,是怎麽一回事?”
黑奴從靈憶中將大盆國縱橫脈絡的人事逐漸呈現,將關聯摘錄後從中提取信息相同的,說:“那一年,與仙子所言相同的故事都在這裏。”數來數去,又說:“籠統有一千多件,仙子看看。”
一千,太多了,思來想去,又說:“女的,長得忒像禦靈界那冰丫頭。”
“馭靈小仙?”
“是。”
一眼掃過,最後鎖定目標,說:“找到了,就是他們。”
“本來冥王設定的是那位書生考上狀元,娶一位大家閨秀,誰知道魔尊不喜歡,說是那位大家閨秀長的太寒顫了,就把另外一個幽靈的人設給了那位書生,就遇上了老板娘。”
“那為什麽老板娘就死了呢?”
“她身患惡疾。”
“那書生愛的死去活來的,最後為了僅僅相愛了三月的老板娘給殉情了,狀元沒了,命也沒了。”
“這都是魔尊的注意,說啥牽線一定要郎才女貌。”
“這孟婆也是,不聽冥王和我的,就是喜歡聽那小業魔的。”
“孟婆也無奈,要是老朽,也是言聽計從。那仙子呢?會怎麽做?”
蘭蕊沒有理會,一個眼神過去,黑奴閉嘴了。
“那忿國五百五十年,有位大將軍怎麽喜歡上了一個大盆國的村姑?”
“這村姑頗有才華,愛上了鄰村的一位鏢師,是一對有情有愛的鴛鴦,冥王定下的來世人設,魔尊說一文一武才能振興忿國。”
“那鏢師也是武行?”
“鏢師沒有職位?”
蘭蕊命孟婆將千年前的幾個國度的卷軸搬到忘川,她隨便翻閱著整理好的卷帙,看一卷是扔一卷,孟婆和黑奴是撿來撿去,還好都扔在了屍舟內。這些卷帙記錄大多數都還按章行事,少部分真是笑死人了的胡亂篡改,就這十卷,真是氣死人了。
“仙子,問這些作甚?”
“我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該怎麽給自己設置來生。”
“那得冥王點頭。”
“他?他隻會給別人研判,從來都沒給自己判個來生。我看他對那些幽靈和欲靈都比對本仙好。”
“仙子,水清了。”
“這麽快?”
“您是仙子,仙氣能祛汙。”
“我走了,有大事要做。”
走後,黑奴爺爺調侃:“又去閉關睡大覺了。”
孟婆推了一下,說:“不許對仙子不敬。”
——
如今的宮不易來去自如,破了緋屏入了忘川,本想與蘭蕊商議出域之事,可剛剛叩門兩聲,就被蘭蕊一掌擊入忘川,濺起水花,沫了黑奴一身的綠水,還未擦幹淨,又有一人入了忘川,又是一池的漣漪。黑奴跳下忘川迅速追蹤,蘭蕊一個回頭,那黑奴停止了行動,遊回到案上,是一臉的懵逼。
被推到靈泉之下的宮不易,喊道:“姐姐,這是做什麽?”
“你是什麽玩意,本仙是最清楚。”
“可為何找到的是本仙,而不是其他仙子。”
“你是仙靈根,瑩潤體,一氣而成的仙家,能救你的,不是上神,就是上仙,所以你到底有多麽重要,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的仙屬,更是因為你的仙師是有司仙上,乃一品世界的最尊貴的王者。”
“本仙懊悔,可本仙不怕?”
仙子哼了一聲,垂頭間的絕望是欺騙不了人的。
“本仙呢,今天就修複你的瑩潤體,讓你做回你自己。”
宮不易想起瀤澤上神臨走時的一句話,這才明白能救自己的另外一位尊者,當時沒有說是誰?可宮不易卻猜測到了,不是蘭蕊就是馭靈仙子,可後者是自己的妻子,修為遠遠媲不上無所不知的蘭蕊仙子,他此刻很是矛盾,到底該怎麽麵對?
“怎麽了?黑小子。”
“真的很難嗎?”
“不難,不就是消耗幾十萬年修為而已,那瀤澤可以用二十萬修為,本仙為何不可?再說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一個善良不失真的小仙,最最重要的是你處事果斷又縝密,能洞悉一切,又是幹脆利索到不留任何餘地。”
“姐姐,是誇我呢?還是批評我呢?”
“你自己,你最清楚。”
此刻的蘭蕊修為還是高於宮不易,一個思索間軀體和行為就被蘭蕊禁錮,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所以也讓宮不易閉嘴了,想喊?可蘭蕊不想聽。
宮不易能知道僅有被蘭蕊幻化成一團氣前的一丟丟,之後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在凡人客棧了,而站在眼前的是空流霜,還有墨寒依。
——
空流霜畢竟是花界姐妹,對花界格外熟悉,可結界變了。
宮不易:“怎麽了?”
“自花界自立以來,結界從未更變。”
墨寒依:“赤光真的在花界嗎?”
宮不易奇怪,問道:“既然屬於仙域中的界域,花界為何不設置在九重天呢?”
墨寒依點頭,無邪道:“我也想知道。”
“仲洲地廣人傑,北方有一座人間仙境,叫林嵐山,重重疊疊的山林,還有不見盡頭的江河,幾十條從天而降的大小瀑布,最主要的是花草樹木成千成萬,每一處的景象都是一道美麗的畫卷,聽說這裏距離太陽最近,距離皓月也最近,是吸納日月精華的最佳道場,所以對於奇花異草,我們花界是從不放過,而花草最喜歡陽光和水分,你說第一任芳主是何等智慧?”
“她一定走遍了千山萬水,才決定落腳在此。”
“聽說她是來自女床山,身上五彩斑斕,格外漂亮,隻要她在,花界一定安定太平。”
墨寒依笑道:“原來會飛,小宮宮,她不是走的嗎?”
“那後來呢?”
“聽說她憑空消失了。”
“九重天是如何定案?”
“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芳主治理花界有功,九重天另有安排。”
“倒也是個解決問題的好法子。算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麽破解這結界?”
墨寒依很明白:“結界一動,赤光就知道我們來了。”
“但凡有所驚動,赤光一定會向十二宮主下手。”
宮不易摩挲著下巴,思慮後,說:“我們進不去,她們可以出來。”
“對,他們出來,那赤光就不會懷疑了。”
流霜想到辦法,說:“我與水華神君同屬一宗,她是我的師姐,靈傳密語可以幫助我們。”
“讓水華神君找個理由鬧起來,然後施法破界,我們裏應外合,但凡有一個縫隙就可以一氣入界。”
墨寒依:“那赤光乃上神,一定布置了法池,我們的法力若是射入它的法池,那就暴露了。”
“我們還需要暴露嗎?”
“至少現在沒有暴露。”
“那你有何好良策?”
“我先碰碰它。”
手指剛伸出去,就被宮不易抓了回來,說:“小不點,結界上可以動手腳的嗎?一個感應過去,也就露餡了。”
墨寒依摸摸腦袋,說:“好像我也是這樣做的。”
宮不易手搭著墨寒依,看著空流霜施法。
流霜尋了一顆大樹下開始靜心盤坐,入了仙師布下的清靈境,傳音與水華身君,等了好長時間,不見入境,外麵的兩人互相依靠著都快睡著了。
水華身君早已感覺異樣,將周邊的侍從們合理地打發出去,緊閉房門,步入菡萏賬內,施法入境,兩人私密後,各自行動。
“怎麽樣?”
“她收到了。”
“比上次時間還要長。”
“她要排除周邊的人。”
宮不易看著臂下的墨寒依,說:“該我們長上場了。”
墨寒依:“看我怎麽收拾這個破神。”
水華神君約了姐妹去找雲影小仙,卻發現她死在了香潭邊,下水尋找金魚精,才從老蛙的口中得知金魚精不是香潭的精怪,這幾日才來的,現下估計早已逃逸了。
梅宗主道:“香潭下僅有一個潭眼,百年才開啟一次,互通水流,清理水汙,才幾天,說明他是才來的,也就說他逃不出去,還在花界。”
桃顏君:“會是誰?”
碧寥小仙:“花界飛鳥走獸,花草精靈到處都是,是果子精,是樹妖,還是我們身邊侍從,以我們的法力不可能一眼揪出?”
桃顏君:“他是金魚精,與他修為相同者比比皆是,想要把它找出來,費不了多少精力,可就是會打草驚蛇。”
雲茗小仙:“我們可以換個方位想想?”
梅宗主道:“怎麽說?”
雲茗小仙:“如果金魚精是別的妖怪幻化的呢?而這個妖怪未必修為法力微弱呢?”
桃顏君:“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感覺到處都是疑點,若是真有與花界不睦的妖魔闖入,那我們花界可就攤上大事了?”
水華神君邊聽著姐妹們的想法,邊回想幾日發生的蹊蹺事情,還有靈傳密語中流霜小仙的說辭,她懷疑到了芳主清幽,可靈傳密語僅有十瞬,不能有過多的問題,說:“花界有五個大門,我們一起去大門周邊巡查,他一定在等待哪一個宮主出界時趁機溜走。”
雲茗小仙:“確實符合正常的想法。”
於是姐妹們陸續尋找,到了最後一個大門,也是曾經的流霜與她經常出入的地方,水華神君心生一計,說:“這裏是法術最為薄弱之處,他一定就在周邊。”
梅宗主:“你想怎麽做?”
水花神君讓姐妹們靠近,低聲道:“我們齊心合力破界,金魚精會趁縫隙而出,任他法力再高,我們合力也能製服他,為雲影報仇。”
雲茗小仙:“隻不過?會不會冒犯芳主?”
水華神君:“芳主是我們的姐姐,對我們一直親厚,看著自己的姐妹死於他人之手,她一定會憤怒,也一定會為她報仇。”
碧寥小仙:“雲影與我親密,我也想為她報仇。”
水華神君:“眾位姐妹覺得如何?”
眾位姐妹都點頭同意,於是水華神君帶頭施法破界,結界碰到仙法後開始變形,界外的宮不易發現後,和墨寒依仙魔合力將結界打出了十二個洞,三人趁機從一個洞口而入,幻化成一樹一草一花,搖曳在花界。
桃顏君驚訝:“怎麽這麽多洞?”
碧寥小仙:“我們的法力不可能提升的這般速度。”
水華神君:“別呆著了,有沒有發現金魚精?”
眾姐妹異口同聲:“沒有。”音散後,眾姐妹速速將結界修補。
“你們在做什麽?”
是芳主的聲音。
水華神君:“芳主,雲影被金魚精殺了,我們再追查金魚精。”
“她是羞愧而自殺,還是被金魚精所殺,你們有沒有證據?”
碧寥小仙:“雲影姐姐絕對不會輕生,她告訴過我,她隻是一時糊塗,想去香潭與金魚精告別,然後去禁地閉關修煉,她真的不會自殺,一定是被金魚精蒙騙後殺死的。”
“糊塗,花界是什麽地方?他一個小小的金魚精,不掂量掂量自己,敢對神仙下手,他能逃出花界嗎?”
眾位姐妹想著也是合理,且都沉默不語。
“芳主和雲影都是你殺的。”
不知從哪裏發出來的聲音,眾位姐妹都四處尋找。
“別找了,在這裏。”
三人成形。
“赤光,我們真是有緣,又見麵了。”
“手下敗將。看我墨寒依今天怎麽收拾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你們是何人?”
“空流霜,乃禦靈界之主,本宮主的姐妹。”
這一句讓赤光知曉是水華神君與流霜內外合力才闖進花界,張手間將水華神君吸到麵前,掐住她的脖子,說:“叛徒。”
另一隻手施法破界而逃,三人緊追其後。
知道真相後的姐妹,這下才明白水華神君的真實意圖,可她又被赤光抓走,前景不知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