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狂風驟雨
韓楓從懷裏將耿月擦藥的小瓷瓶拿出來。
耿月的一側的太陽穴與顴骨和唇角,都泛著一點淤青。
“今日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擦了?出去瘋玩一天,藥也不喝了,嗯?”
耿月腦袋向後一縮,被他問的心虛,說道“藥這個東西,其實我自認為不需要按時按頓的吃,你不知道我喝的那一刻有多麽的痛苦,心態決定身體,我喝的時候心情不好,那一刻的身體自然也不會好。”
臉上冰冰涼涼的,耿月非常舒服的眯了迷眼睛,就聽韓楓說道“按你這麽說,喝藥反而是對你身體不好。”
耿月抬起眼眸看向他,見他麵上含笑,於是說道“是藥三分毒。”
“那也能解你身上的毒。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藥不知道都扔了多少了吧。”兩邊都擦好了,韓楓直起身體。
“來人,孤要淨手。”
在儲環端過來的盆中洗了手,說道“孤已經命人將藥給你熬好了。”然後他命儲環道“把藥端過來,再一同端過來幾份糕點過來。”
耿月一隻手扶上額頭,因為臉上有傷,所以她帶著一點受過欺負的可憐樣,說道“我都喝了好幾個月了,怎麽沒完沒了呢。”
韓楓笑著坐在她身邊,自自然然的將耿月的手拉進自己的手掌中,擺弄著她粉紅的指尖,“一日三頓,你做到了嗎?”
“我。”耿月抿著嘴唇,另外一隻手扶著額頭,她把腮幫子也鼓起來了,“我不喝藥,我也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難受。”
“不難受也要喝。”
此時儲環端著湯藥回來了,將藥碗放在耿月麵前的矮桌上,她非常識趣地退出房間。
耿月吃過了也喝過了,然後送走了韓楓。
韓楓走後,她倚在房門上,月亮被烏雲完全遮蓋,夜色如墨,狂風驟起,卷起地上新落的樹葉。
樹葉滿天飄,她迎著風走到院子裏麵,感覺到有雨絲落在臉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到院子中菊花的香味。
香味更濃了,她走到花壇旁邊,彎腰去看院中的搖曳的菊花。
她努力地挨著個的看,沒有從中看到任何一條肥大的蟲子。
雨絲不打招呼地密集起來,耿月實在不能在院子待了,於是一邊往房間裏麵跑,她一邊喚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儲環“儲環,快跑啊!下大了!”
耿月和儲環連跑帶跳地跑進房間裏,鬢角的頭發被雨水打濕了,貼在臉上。
耿月衣裳倒是沒濕多少,也沒有透,隻是能看出上麵長長的水漬。
臉上有著藥膏,她用手帕輕輕地將雨滴擦掉。
大雨傾盆,說來就來。
房門沒有關,大風抓住機會一個勁地夾雜著雨滴往房間裏灌。
房間內的銅注的成樹枝模樣的油燈架子,上麵十多個油燈上的火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耿月的衣袍,頭發都被風吹到的偏向一方。
她借著油燈微弱的光,看見了門檻處迸濺進來的雨水漬,在房間裏匯成極小極小的一灘河流。
“下雨了!”耿月說道“一場秋雨一場寒,又要冷起來了。”然後她玩心大起,又要往門檻跑。
儲環儲玉很把耿月當主子,耿月在她們眼中無異於後宮統領的存在。
於是不敢拉著她,隻能慌裏慌張地跪下,“小姐,很冷,您不要去了。您本身身體便不好,若是病了,又要喝藥了。”
耿月的腳步生生的停下了,她意識到儲環的話說到點子上,那個藥非常人所能接受,實在是不能喝了。
板起臉,她看見一道白色的閃電將如墨的夜晚,生生劈開了一道白光。
她心想這可是電,好東西,可惜我沒有了。台燈,冰箱,手機,可樂,煎餅果子,章魚小丸子······
現在全部沒有。
“小姐,風大,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耿月點點頭,其他的下等的婢女將門關上了。
她自己將最外層的厚衣裳脫掉,然後露出了一件亮紫色的衣裳。
衣裳左一層右一層地密不透風,她伸開雙臂,由著儲環和儲玉幫她將腰帶解開。
頭上的沉甸甸的飾品被取下,她坐在梳妝鏡子前,房間的油燈足夠多,所以房間足夠亮。
房間門開了,兩個婢女走進來,一個端著冒著熱氣的銅盆,一個手裏舉著雨傘。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白亮的光芒,從她們身後帶進了房間中,關上門後,轟隆隆的雷聲大做。
聽得耿月的心髒跟著一起哆嗦了一番。
用熱水洗過臉之後,便有婢女又打了熱水過來,服侍她洗腳。
耿月腳丫子潮濕又熱烘烘的上了床,她雙手放在兩側,身上的布料滑溜溜 ,時不時地會有閃電的光與雷聲鑽進房間裏。
她仰躺著,眼珠水盈盈地睜著看時有時無的閃電。
窗幔被放了下來,她躺著的地方是陷入黑暗中。
再遠處有一點微弱的油燈光芒,兩個婢女隔得遠遠的,安靜地跪坐在地麵的軟墊上,為耿月守夜。
耿月曾試圖拒絕,但宮中規矩不可打破,二來房間實在是太大了,還沒有電器,她一個人睡,真不敢睡踏實。
她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心想愜意。難怪有的女人想要當妃子。
又想難怪所有人都想當君王,說殺誰就殺誰。
回想曾經那段趕路的光陰,仿佛已經是十分遙遠的一件事情,隻不過在她生命中來過那麽一段而已。
現代的生活,若不是她刻意的去想她都快忘卻了。
不知道父母現在怎麽樣了?沒有我在,他們還能騙得了人嗎?是不是跑到國外逍遙去了?
將手在眼前攤開,她在手背處掐了一把,深深的疼了一下。
她揉著手背,心想我要是在這活著呢,我現在的身體怎麽樣了?是掛了?還是在醫院呢?我的天哪,他們會照顧我嗎?醫藥費能給我交上嗎?我回去豈不是要欠一屁股債?
耳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她翻了個身心想我不能回現代,我才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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