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慶年
耿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牛車已經停下來了。
耿月掀開車簾看看天空,冬季的黑夜來的較早,所以耿月估摸著也不過十七點左右。
她將車簾拉上,打了一個哈欠,已經再也沒有心思去逛市集。
“咱們還去哪裏?”
桂雪顏琢磨一下,“去月讀樓,從樓上向下看著熱鬧也是好的。”
耿月享受牛車裏麵的溫暖,不想出去受凍,而且睡覺在哪裏睡還不一樣,於是懶洋洋地說道:“好啊。”
回到月讀樓原來的房間,房間內的殘羹剩飯已經被人收拾幹淨。
兩個人席地而坐,等待新一輪的送飯過程。
耿月早就餓了,是無聊的餓了。
她蹬蹬蹬的跑到窗戶旁邊向下看,隻見燈籠所在的地方,滿滿的全是人,“今天開來小攤能賣不少銀兩了。”
她就這麽寂靜的瞧一會,過了許久送菜的人終於來了。
桌子上滿滿登登的全是菜,耿月用筷子夾著往嘴裏放。
桂雪顏也跟著耿月一同吃,隨即她手掩住口鼻,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她也困了。
再過一會,按理來講,桂雪顏就該睡覺了。
耿月悄無聲息地將所有的菜吃一個遍,末了她摸著自己吃飽的肚子,將手帕放在嘴唇前麵打了一個悶嗝。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桂雪顏一會兒就要悄悄地去笑,耿月見她心中顯然想著其他,便提出回和泰王府。
桂雪顏站起身,她的比正常人稍微小一些,擋在嘴唇前麵,她也打個哈欠,“我也乏了。”
回到和泰王府的耿月,忍著瞌睡坐在台階前麵,身上披著厚厚的狐毛披風。
“快回來了吧?”
“大約還需要兩個時辰。”
耿月又打一個哈欠,將狐毛披風圍的緊緊地,“我從來不知道,熬夜是這麽一件痛苦的事。”
然後她一伸胳膊,扶著地麵站起身,開始砰砰跳下台階,昂頭看向看天空的一彎明月。
明月灑下皎潔的光輝,將大地照個通亮。
卻草注視著沐浴在月光下的耿月,她在看著月亮,月亮也在看著她。
卻草是個宮女,在二十五歲以後,才能離開皇宮。
當然這是要生生的熬光陰的事,以至於她就免不了會有一些別的心思,這個心思幾乎是宮中的婢女皆有,可是不能說,也不能承認的。
夜深,天更寒,卻草手裏拿著湯婆子,覺得耿月是十分幸運的,一個陳國的女子,她又憑什麽。
耿月挺著困意,終於等到韓楓回來的。
韓楓笑著抓向耿月的手,抓到一片光滑與冰涼。
“怎麽不回房間等我,手這麽冰涼。”
耿月的臉讓她用一個四四方方的布擋住了,眼睛以下都很溫暖。
唯獨耳朵被風吹得,頭疼起來。
“慶年快樂,慶年吉祥。”耿月說完這句話,才又道:“很久很久沒有熬夜了,所以有些困。”
卻草背過手,將湯婆子藏在自己的身後,然後說道:“和泰殿下,小姐一直等著您。”
韓楓瞧了一眼卻草,那一眼轉瞬即逝。
攬著耿月到房間內,他手指將耿月落在臉上的一縷頭發撥到一旁。
瞧著耿月的眼眸,看見耿月臉上蒙著的布,他喉結動了一下,克製地站起身,“困了便早些睡,我明日來看你。”
耿月摘下麵巾,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子祭祀後的煙熏味。
她剛想要做點什麽,眼睛一轉,便發現卻草站在門旁,卻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在門旁。
耿月隻得停下腳步,韓楓聽見聲音轉過頭,眼睛看向耿月,隨即雙眸又看向地麵,粉嫩的嘴唇微微一笑,對著耿月的目光問道:“怎麽了?”
“你,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卻草卻莓,傳膳食。”耿月喊道,隨即她坐在桌子前,“一起吃。”
韓楓今日也有些疲憊,耿月相邀,他便也坐下,“好。”
廚房一直準備著,所以不大一會的功夫,熊掌,鹿腿,虎肉和許多珍饈美味便端進放進。
耿月瞧著食指大動,將桌子上琳琅滿目的食材與月讀樓的一比較,她覺得自己出去這一趟,並未是一項明智的選擇。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不是筷子碰到筷子,就是眼神交匯到一起。
耿月有些不好意思,韓楓也垂下頭專注地盯著菜肴,見耿月碗空了,便給耿月親自續菜。
韓楓先開了口:“你今日都去哪裏玩了?”
“和雪顏去了月讀樓,然後去見了竹林裏的一位才子,叫浦澤。”
“你們還去城郊了?”韓楓抬眸,眼中不敢置信。
耿月得意地一點頭,“去了,才子不愧是才子,文采好,談吐好,長得好,氣質好。”
“這麽好?”韓楓停下吃飯的手。
“真的好。不愧是大尚書請幾次都沒請來。”
“你自己吃吧。”韓楓神情裝作不悅的放下碗筷。
耿月的筷子一頓,狡黠的看向韓楓:“你吃醋了?”
韓楓沒接話茬,雙手放在桌子上,“你們聊什麽了?”
“詩詞嘍,還能有什麽。”夾起一塊排骨放進韓楓唇前。
韓楓這才張口接了,然後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耿月有些問親事定下日子來了嗎?然而桂雪顏顯然是要在自己之前進門。
她便沒有再問,總知既然皇上定下來,那就等著就是。
至於桂雪顏,她打眼偷瞧韓楓,捫心自問,若是韓楓不提不娶桂雪顏這事,僅僅是因為韓楓的身份,她接受韓楓也就要適應他的一切。
韓楓提了,反而給她希望,本來以為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事情,忽然有轉機。
她沒理由拒絕,也不想違心寬容大度。
韓楓看耿月,覺得耿月哪裏都好,就是有時候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就比如現在的耿月,就很恬靜。他低頭笑了笑,真想今日就將耿月娶了。
耿月看他偷笑,於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以為自己粘上菜湯的汁水。
偷偷瞧韓楓,她看向窗外,月亮被雲彩擋住了一半。
沒有煙火的時代,過年也這麽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