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自作多情
蔚臨現在心係耿月,沒心思跟著老郎中閑扯。
於是皺著眉頭收了藥方,他細細的看了看。
老郎中從他身側走了過去,蔚臨聽他說道“藥我已經讓人給你熬上了。你帶來的這個丫頭,一看就不是你媳婦,否則應當是和和美美的兩個小兩口,其中一個不至於鬱結成這個這樣,還吃不下飯。”
蔚臨聽他一句接著一句的說著實話,戳破了他與耿月之間隔著的一層紙。
“年輕的時候我們以為愛情不過是我無所顧忌的付出,幻想著總有一天會打動人家的內心,可實際上,一個是感動了自己,糾纏糾纏著讓自己痛苦。一個是感受到了人家的好,讓自己摸摸的愧疚,淪陷。”
“要是愛你的人,早就愛你了,你對她再好,她還是不愛你,那你就是不是應該自覺一些。”
蔚臨注視老郎中的背影,老郎中掀開棉布做的簾子走向了門後。
蔚臨看向耿月,心想不愛就不愛吧,等到了建業我就離開。
酥爛的粥喂了耿月以後,藥也熬好了。
耿月醒來以後喝了藥,便見到了來接她和蔚臨上馬車的兵。
蔚臨讓耿月先走,自己先將劍贖回來。
耿月猜到原因,感動又愧疚。
直到蔚臨空著手上了馬車,耿月看他身前身後還是空空如也,便問道“劍呢?”
蔚臨昂起頭,閉上眼睛,腦袋裏和心裏仿佛都有什麽在流逝。
他半晌才說道“被人那家郎中贖走了。”
郎中沒有平白無故買別人劍的道理,蔚臨的劍耿月見過,雖然隻見過裏麵的劍刃,她便覺得那是一柄好劍。
“我們去追!”耿月恢複了力氣,雖然有些虛弱。
蔚臨雙手搓了搓臉,“追不上了,他定然是認識我。”
攏了一把頭發,耿月見蔚臨是真上火了,蔚臨那柄劍絕對是心間上的寶貝,就在他沒事擦劍的時候,在他沒事將劍放在日光下看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
耿月身體前傾,到了蔚臨身旁,她覺得很愧疚,而這個愧疚是無法彌補的,所以她隻能無聲的看著蔚臨。
半晌她用手輕輕地推了推蔚臨,蔚臨用胳膊擋著臉。
心裏想著老郎中口中他與自己的緣分,他說以後不用在醫館了,他說故意抱著一個草席子走出艱難的姿勢給自己看。
千絲萬縷的,他全都想明白了。
伸手拍了拍耿月的頭發,他牽強的笑了一下,然後嘴笑的越來越大。
耿月看他笑成了月牙,是哄著別人,顯得自己不在乎,很高興的模樣。
笑給別人看,並不達到笑的人心底。
她看的心裏苦,從頭上拽著蔚臨的一個手指頭,鬥笠在車廂的一角。
她揚起唇角,迅速的眨了眨濕潤的眼睛,然後伸手去抓蔚臨頭上的小揪揪。
蔚臨一愣,然後二人咯咯咯的真笑了。
耿月卻笑著笑著嗷的一聲就哭了,先張嘴嚎啕一下,然後她覺得丟死人了。
穿著薑黃色的褻襪,對著蔚臨的膝蓋,屁股一陣猛蹬。
然後轉身爬向車廂裏麵,餓虎撲食的拿起鬥笠戴在頭上。
跪坐在車廂角,她是徹底的爆發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坑坑巴巴的幾乎要抽噎過去。
趕車的兩個士兵,以及車後麵跟著的一大溜人馬以為耿月被欺負了。
連忙掀開車簾,就看見了耿月和蔚臨隔著老遠,二人穿的都是整整齊齊,根本不像是蔚臨欺負了耿月的樣子。
“該我哭吧。”蔚臨指著自己的鼻子故意給士兵聽,“是我的劍丟了啊,我還沒哭。”
耿月聽見了,但是她現在處於不想哭,但是又憋不住的狀態。
越是忍著,她越是哭的一個嗝連著一個嗝,士兵和蔚臨都看著耿月一下子連著打了抽噎了兩下。
以為她哭狠了要吐。
耿月抽噎著,心態處於平和又突然出現的猛烈悲傷中,指著蔚臨,她知道不對,但是理不直氣不壯的又開始不講理,“你,給我,出去。”
“大小姐,你這樣,他們更要認為我欺負你了。傳出去,你讓別人怎麽想。”
耿月知道蔚臨話裏指著韓楓,她此時的心情管不了那麽多,就是單純的想任性。
“我,不管,不信,大不,了,散夥!”最後兩字說的擲地有聲,她落下了手,這話說完她更想哭了。
蔚臨看她倔勁上來,於是對著耿月笑了,笑的真心實意。
聽到耿月要跟韓楓散夥,他高興的下了馬車的車廂。
耿月看他那個賤樣子,哭的更狠了,馬車開始行駛的時候,她是徹底的沒法要臉了,一聲連著一聲小聲的哭,可是一聲連著一聲的抽噎,她怎麽也止不住。
一個時辰後,車廂裏的天氣有了大雨轉小雨,小雨轉多雲的架勢。
蔚臨側耳聽了聽,手背在身後。
耿月為了自己願意跟韓楓散夥一次,他也覺得值了。
值了就再也沒有別的奢望了,隻是裏麵忽然安靜了,耿月之前還暈著,他便有些不放心。
正惦記著,車簾忽然被打開了,一個鬥笠的白紗替代了車簾。
白紗後麵是耿月的臉,她一雙眼睛在車簾處巡視一番。
然後看見了跟在馬車後麵的蔚臨,蔚臨琥珀色的眼眸在斜陽下熠熠生輝,他微微的對著耿月咧著嘴,看著像笑又不是笑。
“常有理,我可溜了半天了。”插著腰跟著馬車,他絕口不提耿月哭的事。
耿月因為剛才忽然心軟,覺得有些對不起韓楓,但是對待蔚臨,她終究是沒說出來。
蔚臨顯然是高興的,為什麽高興?
她想自己是說錯了話,這樣很對不起他們。
將車簾啪的一下關上,她縮回了腦袋。
然後默默的縮在車廂裏,她雙手擦了擦臉,想要將淚痕擦去。
感覺自己簡直是天下第一不要臉,因為自己何德何能讓兩個男人喜歡,而且自己的還堅定了這個念頭,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這不就是想的太多,臉皮太厚,水性楊花?
她想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覺得都不可信,就當蔚臨和韓楓都是逗自己的,他們逗自己,自己就信了,那豈不是智商低於了兩個古代人?
她坐在褥子上,馬車要比牛車速度快,就是一顛一顛,顛的屁股疼,
手撓了撓額頭,她換了一個思路想事情,有意否決的所有的感情,以達到是自己認為自己自作多情的目的。
此時此刻,她想自己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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