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到建康
蔚臨沒好氣的說道“我看見了,我不瞎。”
耿月點了點頭,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不瞎。”手中的半塊玉佩是豎著劈成兩半了的。
她注視著手中的玉佩,隨即藏在衣袖裏麵,用一隻手摩擦著半塊玉佩的斷掉的痕跡。
對著蔚臨說道“我是理解他的,這樣沒有什麽不好,我們的生的希望就都大了一半。”
蔚臨晃悠著脖子嗎,嘴裏叼著一根枯黃的草,冷冷的一笑。
剛剛韓楓問過耿月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了嗎,都沒有。倒是發表了他對耿月頭發的樣式。
分明是韓楓生的希望就大了一半,但是韓楓這樣要說錯,也沒有大錯,所以他隻得心裏對韓楓不關心耿月有些不痛快,其他的也無話能說。
嘴一撇,將口中的草杆子吐出去“一張嘴巴,全伶俐到我的身上來了。”
然後他昂頭看了看城牆,伸手拉著耿月向來的地方走去。
耿月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他無可奈何的隻能將耿月送到了地方。
蔚臨看著耿月一邊唱歌一邊搖頭晃腦的向前走著,她就是沒有尾巴,要是個尾巴估摸著也得甩起來。
嫌棄的一撇嘴,他拍了拍耿月的腦袋。
耿月側頭看了他一眼,“不嫌髒嗎?”
蔚臨又拍了拍,“習慣了,我們接下來去建康,到了建康找縣令行吧。”
“行,我沒意見。”耿月應道,然後她哼著一首歡快的歌,蔚臨聽了聽覺得很好聽,然後一直沒有打斷她。
七天後,二人到了建業的城門口。
耿月和蔚臨髒的已經不行了,因為是冬天所以沒有蒼蠅一類的跟在他們身後,以至於他們還能稍微有點麵子。
到了建業的城門口,因為身份不明,差點都沒讓二人進去。
蔚臨直接將半塊玉佩直接懟在看守城門的士兵臉上,惡狠狠的說道“用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這是什麽。”
士兵定睛一看,見有一半的龍紋,驟然跟透徹的翡翠玉佩上的龍對了眼。
然後就聽見兩個頭發油到直貼頭皮,臉上凍出兩坨紅的人說道“趕緊把你們官你我叫出來,我們可是奉了璃國皇子的命令過來的,耽誤了的話。”
蔚臨對著四個守城門的官兵說道“你們都吃罪不起。”
士兵們對這倆要飯子打扮的人心有懷疑,但是玉佩上的龍紋是千真萬確的,也確實有一位皇子是在陳國呢。
於是捂著鼻子對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往旁邊站一站,一會縣令就過來。”
耿月瞪著眼睛正要說話,蔚臨先說道“往旁邊站一站?你就讓給我們兩個這麽見縣令?我們大老遠過來,讓你們救皇子,你們卻讓我們往旁邊站一站?”
一番下來,他們由著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客棧。
蔚臨看了看耿月,兩個棉衣裳都髒的不堪入目,頭上還頂著草根,他伸手將耿月頭上的草根拿了下來。
他又看見耿月眼珠子不斷的在客棧裏麵的桌子上瞅,那樣子就跟瞅兔子似的,摩拳擦掌的要上去抓了。
在耿月耳畔低聲說道“你注意一點。”
耿月點了點頭,這七天一直躲著陳國的兵和璃國的兵,她還跟蔚臨上了戰場,見識了什麽叫做屍橫遍野。
戰場過後,他們還要躲著那些清理戰場的士兵,士兵有的會將屍體掩埋,有將會將屍體羅成山,然後一把火燒掉。
她見識過了血染紅的雪匯成了一條不小的血河,也聞到了驅之不散的烤人肉的味道,半夜在林子裏,她看見了鬼火。
七天內她隻吃了半張餅,後來蔚臨用布條將她的眼睛蒙上了,真怕她受了大刺激,那些戰場上的屍體,成為耿月永遠不可磨滅的陰影。
耿月自從從戰場上回來經常性的直勾勾的看著一個地方,蔚臨要經常跟她說話,後來才慢慢的將她帶回了原本的模樣。
耿月點了點頭,身邊的活人多了,她看著他們來回走動,吃著食物。
而就在幾天路程外,就有各樣的屍體,她咬著自己的指尖,沒有念頭去怪罪大笑喝酒的人,隻手表情有些怔怔。
蔚臨抓著她的胳膊,她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反對。
由著蔚臨拉著她上樓了,給了她一個小木牌,並在她耳畔低聲說道“你先去洗個澡,洗完以後,我們一起吃飯,我們來到璃國了,你便什麽都不用怕了。”
耿月抬眸看向蔚臨,然後蔚臨在小二命人燒水的過程中,給小二兩捧栗米的跑道費。
又給了小二一個袋子,對著小二低聲說道“拿著這些栗米紅豆,去買兩身幹淨的成衣過來,一套男裝,一套女裝。”
小二點頭應道,不一會,給蔚臨和耿月一同送來了熱水和兩套棉麻的上衣下褲的棉衣。
棉衣都是寬袍大袖,並非純白,也是並非黑色。
而是跟眾百姓一樣,都是有些發黃的。
耿月認真的洗了好一會,光頭發就洗了三遍才覺得徹底幹淨的。
頭發落在臉上,她對著銅鏡伸手搓了搓,隱隱的她發現,自己的眼角處長了一處細小的皺紋。
她用手拉了拉眼角,然而皺紋在她鬆手之後,又回來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小手臂的前側的皮膚都已經開始粗糙,與藏在衣袖裏麵的皮膚一眼便能看出差距。
胭脂是用不著了,她的臉被風雪吹得定了模樣,臉頰上的那兩坨像唐代畫中的仕女圖一樣,一時之間是消不下去了。
嘴唇也有些發白,是因為這幾日沒吃多少飯的緣故,然而這個房間裏麵隻有一枚銅鏡,並沒有唇脂給她用。
這時門響了,蔚臨敲了門說道“耿月,縣令命咱們兩個現在就過去。”
“我知道了。”耿月對著銅鏡說道,然後從浴桶中走了出來。
穿好衣服,她披散著還在冒著熱氣的頭發定定的注視著蔚臨,“我們走吧。”
蔚臨點了點頭,有心將她的眼睛蒙上,因為耿月那直勾勾的深沉的眼神,讓他覺得耿月是被嚇到了,受了驚嚇卻沒有一直去看一看。
在耿月身後悄無聲息的捏起一縷濕發。
出了客棧,他們直接進了一輛不錯的牛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