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紀煙拉著談慕辰坐下,兩人一副別人說什麽都不理的態度,讓吳素珍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火都發不出來。
吳素珍張了張嘴,憋屈的不行。
她沒想到以前整天圍著談慕辰繞來繞去,沒心沒肺的丫頭,看似隨意的一個舉動,就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就在她心裏快速的盤算著,要怎麽繼續拱火,讓談慕辰跟談父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差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談衡收回落在紀煙身上的視線,推著談父的輪椅就朝著談慕辰身邊空著的椅子坐了上去。
然,他才有所動作,就被紀煙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想坐在一張桌子上,繼續膈應她,激怒談慕辰?
別說沒門兒,窗戶都沒有!
紀煙當即給齊箏使了個眼色,“箏啊,你穿著那麽高的高跟鞋,不累嗎?”
齊箏跟紀煙這麽多年的好友,自然明白紀煙是什麽意思。
她扯著蕭寒的胳膊,想也沒想的就占了四把椅子。
“哥,我腳疼,你快幫我看看,吃不是被高跟鞋給磨壞了?”
她說著,裙擺下那雙纖細的大長腿,放在了兩張空著的椅子上。
蕭寒無奈的坐在她腳邊的椅子上,捏著她的腳腕晃了晃,“沒事兒,估計是穿高跟鞋的時間太長了,站著累的!”
他說著,還衝著遲臨和穆雲琛使了個眼色,那兩男人抿著嘴唇,忍著笑意,動作優雅的坐在另外兩張空著的椅子上。
可一張桌,最多坐十個人,現在他們都坐下來,還空了兩張椅子。
就在紀煙皺著眉頭,想著找誰來給自己幫忙的時候,邊上突然傳來江流的聲音。
“哎哎哎,麻煩讓讓,我奶奶有點不舒服!”話音落,就見江流扶著一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坐了下來。
原本空蕩蕩的一張桌子,頓時坐滿了人。
談衡沒再推著談父過來,隻是有些無奈的看著談慕辰:“唉,我還想說咱們一家人這麽久沒坐在一起吃飯,這次終於有機會坐在一起了,好好的聊一聊。”
“話不投機半句多,有什麽好聊的?”紀煙轉著水杯玩,漫不經心的說道:“寢不言食不語,從小沒人教你規矩嗎?”
談衡一哂,饒有興致的看著紀煙。
紀煙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說完,還衝著坐在輪椅上臉色繃的難看,眼看就到爆發臨界點的談父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談伯伯,我們更喜歡年輕人坐在一起聊一些年輕人的話題,您還是跟我父親、齊爸爸和齊媽媽到前頭的貴賓區吧!我們年輕人說話沒大沒小的,我怕一不小心說錯什麽話,衝撞您,就不好了。”
紀煙的語言造詣不高,但起碼,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意有所指的意思還是能表達的清楚的。
她就是不想跟他坐在一起,更不想對著吳素珍和談衡母子倆!
就是看著葉楚衣連水都喝不下去!
她也不來陰的,明白兒的告訴你,我就是不樂意跟你們這些人狼狽為奸!
你能把我怎麽樣?
談父若是真的跟她計較,未免太小心眼兒了些。
可就這樣被一個黃毛丫頭點這名字的嫌棄教訓,心裏又格外的堵!
談父作為長輩,不好當著這麽多人斥責紀煙。
畢竟她說的話,禮數周全,周全到讓人挑不出來毛病。
他冷眼掃了談慕辰一眼,扯了扯嘴角,“這麽多年過去了,紀煙懂事了不少,正好,我也怕我這個老東西坐在這,影響你們的食欲!”
紀煙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好的談叔叔,我們一定會多吃點兒,吃飽飽的!”
談父嘴角一抽,當真拿紀煙沒辦法。
談衡推著他去了另外一桌,吳素珍拉著葉楚衣不情不願的坐下,還忍不住抱怨。
“這紀煙也太沒規矩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邊上一聲輕咳。
抬眼看去,便看見紀以行就站在她身後不足一步的距離。
吳素珍何其尷尬,她扯了扯嘴角,想要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
卻沒想到,紀以行搶在她前頭開口。
聽到一個小三兒上位的老妖婆子說自己的女兒,紀以行秒開啟護犢子模式。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管怎麽說,紀煙是我的女兒,就算再沒規矩,也是我回家關起門來教育,跟談夫人有什麽關係?我們家煙煙再怎麽沒規矩,也不會幹出破壞人家婚姻家庭的缺德事兒,起碼的三觀還是正的,這點跟談夫人自然比不起。談夫人有那個閑工夫,不如想想要怎麽提高一下自己的氣質,一把年紀,在背後說一個晚輩的壞話,傳出去,恐怕別人隻會談夫人小肚雞腸,連個耿直率真的晚輩都容不下!”
吳素珍:……
剛被當閨女的紀煙懟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又被當爹的紀以行指著鼻子冷嘲熱諷,邊上還那麽多的人聽著,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她繃著一張臉,冷眼看著紀以行,“紀書記身居高位多年,應該知道什麽叫話不能亂說,東西不可以亂吃的道理!”
“謝謝談夫人提醒,同樣的話我送還給你。”紀以行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秘書朝著前頭校長給他預留的位置走過去。
吳素珍被懟的氣都不順,捏著茶杯的手關節都泛著青白色。
葉楚衣坐在她身邊,幫她順著氣。
談父和談衡兩人也沒開口安慰她,甚至覺得她活該。
本來嘛,眼下這種場合,人多嘴雜的,哪怕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還會被多事兒的人抓住把柄,更別說她意有所指的抱怨。
別人當她是優雅的談夫人,可跟她朝夕相處的人,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為人?
談衡沉吟片刻,給自己的媽倒了一杯水。
“您少說兩句吃不了虧。”談衡壓低聲音對自吳素珍說道:“多說多錯的道理,您不懂?”
吳素珍剛喝了一口熱水順氣,就聽見自己的兒子說這話,差點把手裏的茶杯砸他臉上。
“我是為了誰!”吳素珍也不管是不是當著談父的麵,直接說道:“我還不是都為了你好!你看談慕辰,什麽時候把你當回事兒了?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都不把你放在眼裏,等你進入談氏,還不得被他壓的死死的!”
“媽!”談衡不讚同的皺眉。
他們倆背地裏怎麽算計談慕辰,怎麽惦記著談氏那是他們娘倆背後的事兒,可就這麽當著談父的麵說出來,他覺得他在父親麵前的形象崩了。
說實話,當久了聽話的,不爭不搶的兒子,就連他自己都入戲太深,以為自己就是個不爭不搶安分守己的老二。
人察覺到父親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略顯耐人尋味,談衡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媽,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搶談氏的?談氏是我哥的!”
“你哥什麽你哥!你沒聽見他剛剛怎麽說的嗎?”吳素珍氣的也不管是不是公眾場合,甚至連最起碼的儀態大方都想裝了,衝著談衡就是一陣歇斯底裏的低吼:“他剛剛說他媽沒給他生弟弟!他從來就沒把你當成一回事兒!雖然你爸爸留了談氏的股份給你,可他根本就不把你當回事兒,你以為你能拿著那些股份過多少年的瀟灑生活?”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談父沉聲打斷吳素珍的抱怨和擔憂,“慕辰也不會在乎阿衡手中的股份。”
談慕辰掌握著談氏,不單單隻是表麵上的掌控,而是名副其實的控製!
算上他母親和妹妹手中的股份,他幾乎控製了談氏七成的股份!
所以談衡現在手中握著的那點股份,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以至於他覺得吳素珍的擔心都是多餘。
除非談慕辰不想要談氏了,把他給毀了!
否則的話,就算談衡一輩子沒什麽大出息,也餓不死,甚至說是衣食無憂也不誇張。
吳素珍本想再說些什麽,聽到談父這句話後,怔了一下,竟然流下眼淚。
談父有些煩躁的皺了一下眉頭。
葉楚衣卻拉著吳素珍的手,輕聲對她說道:“阿姨,我陪你去洗手間補補妝。”
她說完,拉著不願意離開的吳素珍避開眾人的眼目,離開宴會廳。
談父看了眼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的談衡,沉聲說道:“有時間多陪陪你母親,年紀大了,總是愛胡思亂想。”
談衡點了點頭,微垂著的眼簾,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
另外一邊,談慕辰和紀煙他們在的那一桌,離前麵的貴賓席略遠,幾個人原本就是來湊熱鬧的,打算等會校長講完話,就提前退席,所以就坐了個角落沒人注意的位置。
幾個人也沒管別人想要過來套近乎的視線,有說有笑的湊在一起,更沒把江流的奶奶當回事兒。
原本嘛,桌上坐了個老人,大家應該有所顧忌的,尤其是齊箏和江流。
可見著老太太好像並不是太在意他們都說些什麽,更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齊箏放下心來,跟紀煙湊頭說話。
齊箏:“行啊,當中撒狗糧什麽的,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本事?”
紀煙撩了撩頭發,笑道:“這不是被形勢所逼嗎?”
齊箏反手指著身後貴賓席的方向:“那你想好怎麽交代了嗎?”
誰知道紀煙她爸會突然過來?
還抓了她跟談慕辰的現形!
買彩票的中獎率都沒這麽高!
簡直了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唄!”紀煙說完,轉過頭去對談慕辰耳語道:“等會你先走吧,我今天晚上可能要被我爸爸抓回家裏去!”
她說著,還摸出手機給紀非歡發了條信息。
紀非歡那頭過了幾分鍾之後才回複了一個ok的手勢。
收到回信兒,紀煙的心放回到肚子裏。
隻要不被爸爸知道她現在在跟談慕辰同居,一切還都好商量!
若是被爸爸知道她已經跟談慕辰住在一起了,指不定談慕辰真的要被打斷腿!
這邊搞定了紀非歡,她又跟齊箏閑聊起來。
邊上幾個男人也都在調侃談慕辰,沒工夫搭理她們倆。
倒是江奶奶,饒有興致的眼神不斷的在紀煙和齊箏臉上來回的看啊看的。
看到最後,紀煙都沒辦法忽視了。
她不知道江奶奶來是特意考察她的,隻是就這麽被盯著看,實在是讓她沒辦法再裝作若無其事。
她給老人家倒了杯溫水,禮貌的問道:“奶奶您一直看著我,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江奶奶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直爽的性子,到了老,更加的無所顧忌。
她看著紀煙,直接問道:“是你要幫我孫子,修複我那件兒受損的旗袍?”
紀煙倒是沒想到老人會問這件事兒,怔了一下,緩緩的點頭。
“是的,小時候跟著我母親學了點兒小手意,算不得多好,但起碼不會讓您那件兒旗袍報廢就是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了句讓江流驚掉下巴的話。
“好,那我就交給你修複,不管你修複完成後那件旗袍變成什麽樣,我都相信你。”
得到老人家的一句信任,著實不容易。
就連談慕辰都有些驚訝的看向江奶奶。
他跟江奶奶也接觸過幾次,覺得這個老太太是個童心未泯的老人。
卻很少見到她這麽嚴肅的時候。
生怕老太太給紀煙挖什麽坑似的,談慕辰攬住紀煙的肩膀,宣誓主權般的對對江奶奶說道:“江奶奶,咱們可得事先說好,不管我媳婦兒把你的旗袍修複成什麽樣,你都不能挑剔,更不能為難我媳婦兒,要不然你那旗袍就別修了,直接扔了吧!”
“反正您一把年紀了,也穿不進去,等您百年之後留給你的子孫,你兩個孫子也不能穿著上街!”
談慕辰這話說的,可以說是真的很欠抽了。
當著老人家的麵說什麽百年之後,這不是在咒人死嗎?
不過江奶奶也不惱怒,反倒是微笑著,銳利的眼神兒在紀煙和談慕辰之間來回的掃了兩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小丫頭什麽時候成你媳婦兒了?怎麽結婚了,都不請我老太婆喝一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