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永遠纏著他
薄衍從程放那裏接過一支煙，正要點燃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看著葉紓，問道：“介意嗎？”
??葉紓搖頭。
??薄衍抽著煙，眼神中的精明，漸漸的被一抹暗色取代。
??他誠實的回答：“與女人接觸的時候，副人格可能會占據我的意識。”
??葉紓聞言，表情變了變，眼神審視的望著他。
??薄衍猜到了葉紓此刻的想法，他笑了一聲，撣了撣煙灰，說道：“葉醫生請放心，現在的我，應該還是主人格。”
??葉紓觀察了薄衍一會兒，她也接觸過幾位精神分裂的患者，副人格出現時，與主人格的眼神氣質，都是截然不同的，即使掩飾的很好，也能察覺到一些破綻。
??葉紓確定了，此刻的薄衍還是主人格時，才放心的問：“薄先生，你談過幾段戀愛，和母親的關係如何？”
??薄衍吐了口煙：“從十年之前，我的身體裏就住著另外一個人，他正一點點的吞沒我的意識，我覺得……我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哪還有精力談戀愛呢？”
??葉紓接著問：“薄先生，你沒有愛上過任何人嗎？”
??“沒有。”薄衍搖頭，碾滅了煙蒂。
??他又回答了葉紓的另一個問題：“至於我的母親……我很愛她，和她沒有矛盾。”
??語氣微頓，他補了句：“而且，她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這是葉紓沒想到的。她愣了一下，而後誠懇的說：“抱歉，薄先生。”
??薄衍沒放在心上：“沒關係，類似的問題，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
??葉紓從之前的病曆，還有薄衍此刻的精神狀態分析，誘發他人格分裂的事件，很有可能被他選擇性的遺忘了。
??葉紓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與他商量道：“薄先生，你心裏可能壓抑著什麽事，是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我需要為你催眠，才能了解清楚。”
??“可以。”
??薄衍倒是沒有過多考慮，直接應了一下。
??他看到桌上有紙筆，詢問葉紓：“介意我用一下嗎？”
??得到葉紓的同意，薄衍這才拿起筆寫了些什麽。
??然後，將那張紙推給葉紓：“這是我的地址和聯係方式，你可以隨時來我家，進行催眠治療。”
??他解釋道：“我不想在陌生的環境下，撕開我心底的秘密。”
??葉紓想了想，表示理解：“好，我明白了。”
??薄衍與葉紓定下了催眠治療的時間，而後離開了科室。
??走廊裏，程放看了看薄衍的臉，小心翼翼的說：“先生，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還是換個醫生吧。”
??“不必了。”薄衍勾了勾唇，眼神中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深意：“陸霆禮的女人，我想試試她有什麽本事。”
??而且，她與那個人的眉眼，那般的相似……
??想到這兒，薄衍的心頭浮起一抹複雜的情緒。
??……………………
??寧江市的天氣轉涼，冬天快來了。
??葉紓開車趕到陸家老宅，臨下車時，又穿了一件外套。
??陸霆禮是陸家的天之驕子，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他的婚姻大事，大概早就提上了日程。
??葉紓過來的一路上，心裏既別扭，又矛盾，不知道陸老爺子為什麽堅持讓她過來。
??雖然她現在是陸老爺子認的幹女兒，可正兒八經論的起來，她還是個外人，哪有資格討論陸霆禮的婚事。
??好煩呀。
??葉紓一邊想著，一邊走進老宅。
??身後忽然傳來車子泊停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過身看了一眼。
??賓利車裏走下來兩個人，分別是沈靜秋和顧沁。
??這兩人對她都充滿了敵意，葉紓收回目光，正想裝作沒看到，那邊，顧沁忽然喊了她一聲：“葉醫生！”
??葉紓正欲轉身的動作一頓，隻得微笑著看向朝她走過來的兩人。
??葉紓客客氣氣的打招呼：“陸太太，顧小姐。”
??顧沁今天打扮的特別漂亮，自小金錢的滋養，襯得她氣質高貴，隻是此刻看著葉紓時，透著幾分盛氣淩人。
??她親昵的挽著沈靜秋，語氣嘲弄：“葉醫生，我真沒想到，今天你也會過來。”
??“沁沁。”沈靜秋看了顧沁一眼，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暗藏鋒芒：“葉紓是老爺子的幹女兒，自然也是陸家的人，等將來你過門了，還要尊稱她一聲姑姑。”
??葉紓：……
??葉紓聽著，不由得皺起了眉。
??顧沁打量著葉紓，她今天的打扮很隨意，臉上的妝也特別的淡，可骨子裏的那種攻擊性與妖媚，仍是令她心生妒忌！
??顧沁討厭死葉紓了，不止因為她和陸霆禮之間說不清的關係，還有她這張臉，看著就讓人討厭。
??她覺得，葉紓的五官精致到這種程度，一定是動過刀子的！
??顧沁在胡思亂想著，說出的話，就愈發充滿了諷刺意味：“葉紓，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竟然能哄的陸老爺子認你做女兒？”
??葉紓聞言，隻是笑了笑，淡淡的說：“隻是老人家一時興起罷了。”
??“你也知道是一時興起呀。”聽見這話，顧沁捂著唇譏笑出聲：“像你這樣的人，憑什麽高攀陸家？”
??顧沁與葉紓針鋒相對，沈靜秋在一旁沉默不語，默默的允許這場鬧劇繼續下去。
??葉紓的目光，從沈靜秋的臉上移開，複又看向顧沁。
??“我這樣的人？”她慵懶的挑眉，無奈的攤了攤手，薔薇色的唇綻開一抹笑：“真是不好意思，顧小姐，就是我這樣的人，現在成了陸家的一員。”
??不就是陰陽怪氣，這可是她的強項。
??“老爺子雖然是一時興起，可我怎麽說，都是他的幹女兒。”葉紓故意氣顧沁：“顧小姐，你說話還是要注意一點，沒準今天談論我幹侄子的婚事，我也有投票權呢，萬一……”
??她說著，又故意停頓了一下。
??顧沁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沈靜秋也皺起了眉。
??葉紓卻沒有停下，她也不想再維持表麵的和氣，直接道：“我一個不開心，把你票出局了，你豈不是做不了陸少夫人了？”
??“你……”顧沁臉色一變，氣的說不出話。
??她向沈靜秋撒嬌：“沈姨！”
??“沁沁。”沈靜秋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麵對著葉紓，她遠沒有那麽客氣，沈靜秋明顯不悅的說：“葉小姐，今天請你過來，隻是希望你知難而退，不要再纏著霆禮了！”
??“哦？”葉紓唇邊的笑意深了深，下頜微微揚起，有些囂張的回她：“那你們可要客客氣氣的對我說話，不然我不開心了，就一直纏著他，永遠纏著他！”
??顧沁與沈靜秋的表情俱是一變，怎麽都想不到，葉紓居然能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
??顧沁咬了咬牙，越來越覺得，此刻的葉紓像是一個恃寵而驕的妖妃，企圖扳倒她這個正宮的地位！
??顧沁忍不了了，仗著有沈靜秋撐腰，忽然朝著葉紓走近一步，而後揚起手要打她——
??葉紓眼神一凜，立刻反應了過來！
??正要攔住顧沁的手，這時，幾步之外忽然響起一記熟悉的聲音——“葉紓。”
??男人喊了她的名字。
??顧沁聽到這聲音，迅速的收回了手，一改方才的盛氣淩人，扭過身看清了來人時，臉上堆起了欣喜的笑容。
??她鬆開了沈靜秋，朝著男人跑過去，討好的出聲：“霆禮哥！”
??陸霆禮淡淡的看她一眼。
??顧沁指了指葉紓，告狀道：“霆禮哥，這個女人……”
??陸霆禮卻沒理會她，抬步走向葉紓。
??男人在她麵前站定，低頭與她對視著。
??他清冷的聲線，隨風卷入她耳畔，問她：“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
??葉紓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陸霆禮有力的大手，落在她肩膀，他故意放慢了語速，重複她說過的話：“我好像聽見你說……要一直纏著我，永遠纏著我？”
??好尷尬。
??葉紓頓時頭疼起來，語無倫次的想解釋什麽：“……不是的，那個……”
??陸霆禮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語氣之中充滿著無奈的寵溺：“寶貝兒，我真沒想到，你對我的感情如此之深。”
??葉紓：……
??顧沁：……
??沈靜秋：……
??他的聲音落下，氣氛陷入長達一分鍾的凝滯。
??沈靜秋率先反應過來，忍不住吼了一句：“霆禮，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她說著，將愣在一旁的顧沁推到了他身邊，語氣鄭重的提醒道：“你的未婚妻是沁沁！”
??“嗯？”
??聽見這話，陸霆禮才終於將凝在葉紓臉上的目光收回。
??他挑了挑眉，眯眸看向顧沁。
??顧沁一臉的委屈難過，正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陸霆禮隻覺得一陣厭煩，他毫不客氣的輕蔑道：“她，不配。”
??顧沁表情一僵，瞳眸圓睜：“霆禮哥，你……”
??陸霆禮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葉紓一人身上。
??他放在她肩膀的手，漸漸的向下，不由分說握住了她的手。
??然後，緊緊地攥在掌心中。
??葉紓想掙紮，他便愈發收了力道。
??直到她疼的擰起眉，放棄了掙脫，任由他牽著。
??“想永遠纏著我？”陸霆禮聲線沉沉，說：“我答應了，允許了，少一天都不行。”
??對於她剛才說的那番話，他十分滿意，隻是可惜了，沒來得及錄下來。
??葉紓：……
??葉紓耳尖兒發燙，早已沒了剛才與顧沁互懟的氣勢。
??她低著頭，想解釋：“那個，陸霆禮……誒！”
??牽著她手的力度忽然又緊了緊，強勢的帶著她轉過身，而後，二話不說的走進老宅。
??沈靜秋看著陸霆禮牽著葉紓離開的身影，眼神忽然一變，心底驀地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隱約猜測到了什麽。
??她幾乎是咆哮出聲：“霆禮，你瘋了嗎！”
??陸霆禮沒有回應她，兩人已經走進別墅。
??……
??陸霆禮牽著葉紓到客廳時，陸景明正與陸承和陸存說話，聽到了聲音，幾人齊齊的望過來。
??而那一刻，陸霆禮還牽著她的手。
??葉紓隻覺得後頸立刻攀上了一股涼意，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在四肢百骸。
??她從沒有這麽慫過，她慌了，她猜到陸霆禮接下來想做什麽了。
??葉紓的念頭才落，那邊，是陸存先開了口，問道：“霆禮，你牽著葉醫生做什麽？”
??葉紓想從他的掌心中抽回手，陸霆禮卻不給她機會。
??他冷峻的眉目中，不見絲毫波瀾。
??“不是要談論我的婚事嗎？”陸霆禮抬起手，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清冷的聲線，暗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葉紓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帶她回來，和你們一起討論。”
??這話一出，寂靜的房間內頓時炸了鍋。
??陸存愣住：“啊？”
??陸承擰起眉，冷冷的問：“霆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陸景明用力地的朝著地麵敲了敲手杖，他中氣十足的教訓道：“你個臭小子在胡說八道什麽，這是你幹姑姑！！”
??“爺爺！”陸霆禮打斷他的聲音，平靜的發問：“你認葉紓做女兒，有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陸景明有一瞬間的語塞，回答不上來。
??陸霆禮側首，看著身邊一片慌亂的女人，心底的占有欲濃烈的燒了起來。
??她此刻的反應，是他預料之中。
??陸霆禮飽含磁性的聲線，從她耳際拂過：“她不想做你的幹女兒，她想做你的孫媳婦。”
??“你——”
??陸景明被這句話氣的不輕，他四處看了看，隨手抄起茶幾上的一隻茶杯，朝著陸霆禮頭上用力地砸過去——
??葉紓看到那隻飛過來的茶杯，幾乎出於本能，拽著男人向旁邊躲了躲。
??咚的一聲！
??茶杯碎在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陸景明注意到了，是葉紓護著陸霆禮躲開了。
??他舉起手杖，指著兩人：“好啊，你們兩個……”
??葉紓的臉色時紅時白，硬著頭皮出聲：“陸老爺子，你聽我說——”
??身旁的男人，忽然低低的喝了她一聲：“葉紓，閉嘴！”
??他警告的看她一眼。
??接收到男人投過來的眼神，葉紓的思緒僵了一下，忽然忘記要說什麽了。
??陸霆禮已經在她之前開口：“爺爺，你們安排的對象，我不喜歡。如果要我娶一個人，隻能是葉紓。”
??男人的話擲地有聲，葉紓將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她的心徹底亂了。
??來到老宅之前，葉紓在心中設想了無數個麵對著陸霆禮時的場麵。
??她甚至還想好了，如果他單獨纏著她，她應該怎麽反擊。
??可沒想到……他完全不按她設想的套路出牌。
??這樣的一幕，是她意料之外。
??細數過去26年的人生，她還從沒有碰到過這樣一個男人。
??像個……瘋子。
??讓她不知所措。
??陸霆禮繼續說著：“我讓您打電話，請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宣布這件事，我不是和你們商量的，隻是告知你們。”
??“陸霆禮！”
??男人聲音剛落，身後忽然響起一記震怒的吼聲！
??沈靜秋與顧沁，都聽到了剛才那番話。
??顧沁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霆禮哥，你剛才說什麽……”
??她本來以為，陸霆禮對葉紓，隻是玩玩而已。
??可沒想到……
??顧沁不甘心，目光落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氣急敗壞的喊道：“你瘋了嗎，這個女人已經有一個女兒了！”
??“顧沁！”陸霆禮厲聲製止。
??顧沁心裏生出一個陰暗的想法，得不到，就毀掉他。
??陸霆禮不選擇她，那麽他也休想與葉紓在一起。
??她抬起頭看著男人，口不擇言起來：“我又沒有說錯，難道你喜歡養別人的孩子嗎！”
??“住口！都給我住口！”
??陸景明已經聽清了一切，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手杖，打斷了所有人說話。
??陸景明的話很有分量，顧沁聽到了，也不敢出聲了。
??陸景明到底是經曆過事情的，此刻的他，格外的冷靜。
??他確認道：“顧沁丫頭，你剛才說什麽？”
??沈靜秋先看了陸霆禮一眼，然後，用手碰了碰顧沁，提醒道：“沁沁，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老爺子。”
??“葉紓她……”
??顧沁下意識的開口，可撞上了男人望向她的目光時，她心底頓時生出一股懼意，到了嘴邊的話，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沈靜秋看到這一幕，不悅的擰起眉，沒想到顧沁這麽不爭氣。
??她站了出來：“沁沁不敢說，那我來說。”
??沈靜秋直視著葉紓，質問道：“葉小姐，你有一個女兒，是嗎？”
??葉紓微怔，感覺到了握著她手的力道，似乎收緊了兩分。
??她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的回答沈靜秋的問題：“是。”
??沈靜秋笑了一聲，暗含譏嘲：“你結過婚了？”
??葉紓皺起眉，臉色微沉：“陸太太，這是我的私事，無可奉告！”
??“你不敢回答，是因為你根本沒結過婚！”沈靜秋冷笑一聲：“未婚生子，這樣不檢點的女人，怎麽能嫁進陸家——”
??“夠了！”
??陸霆禮打斷了沈靜秋的話，他感覺到了身邊的女人，似乎在輕輕地發抖。
??他沉聲說：“媽，你好像忘了，我也是未婚，有一個兒子。”
??沈靜秋聞言，臉色變了變。
??陸霆禮看著葉紓，始終沒有鬆開她的手。
??他說：“她是不檢點的女人，那我也是不檢點的男人。所以，我們在一起，為民除害，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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