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些痛苦如分娩般難忘記
地上的洛亞試圖掙紮著站起來，卻因為體力不支而失敗了，那柄長劍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了下去，似乎隨時都有潰散的可能。
休汝見狀，準備上去補刀，卻被張凡攔了下來，看見休汝眼裏的冰冷，張凡心裏一緊，還是搖了搖頭：“先別殺他，我有事問他。”
盯著張凡看了一會兒，休汝才收起了自己的黑刃。
“喂，兄弟。”張凡蹲下身來，與洛亞保持著安全距離，看著洛亞還在掙紮，無奈笑道。“你這個樣子就別站起來了啊，站起來了也是被砍的命運。”
“咳咳。”洛亞劇烈地咳嗽幾聲，將胸中積存的淤血咳出來，好受了一些，看著張凡，眼中滿是堅定。“為了王國.……我願意獻出我的生命！”
不過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哎，問你個問題，你們後麵還有多少人追來？”張凡輕歎一聲，詢問道。
洛亞失神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著什麽，旋即翻了個身，麵朝上，直麵張凡：“一共三個小隊，每個小隊四個人。”
“誒？聽你之前的話，我還以為你不會說呢。”
“我隻是……咳咳咳.……不同意暗中偷襲，這種做法而已。”洛亞麵露痛苦之色。“身為靈契者，我擁有自己的驕傲，絕對不做恃強淩弱、偷襲傷者之事。”
張凡摸摸鼻子，道：“這就是你一路上隻跟蹤我們卻不動手的原因？”
看見洛亞輕歎一聲，又點了點頭，張凡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休汝：“感覺我們確實是像反派啊。”
休汝毫不在意地淡淡道：“天真。”
張凡扶額，心裏也讚同著休汝的說法。
不管怎麽說，麵對敵人，還保持著這種很紳士的想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怎麽看都還是太嫩了。就連張凡，當年和別人打群架的時候，更多都喜歡用陰的，導致後來那些孩子王一看見張凡，都選擇繞道走。
等等，我的額頭，什麽時候又磕破了？
嘶———，不是吧？！
陡然間，熟悉的劇痛再次襲來，席卷著一陣浩大的靈力潮流，無形能量瘋了似的向張凡的額頭湧去，張凡因為這難以忍受的疼痛，原本還算俊秀的臉龐已經扭曲了起來。
“啊啊啊啊！！”張凡這次沒有大叫出來，隻是死命捂住頭，低聲吼道。
混蛋啊，這種痛苦，不論來幾次也不會習慣啊！！
又來了？
休汝感受著空中躁動不安的靈力，將地上的洛亞一把抓起，遠離了張凡，並再次抽出了黑刃，警惕地看著周圍，隨時防止有人偷襲。
這一次的動靜比上一次更大，上一次的牢房或多或少有著稀釋靈力的作用，而這一次完全是在露天的場地下，於是無窮的靈力宛若脫韁一般，瘋狂鑽進了張凡的額頭。
看著這個動靜，洛亞驚愕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此震撼的召喚妖神的場麵。
偷偷咽了口唾沫，心裏猜測著會出現的妖神的品級，一時間居然連身上傷口的疼痛都忘了。
“給我出來！！！”
張凡隻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正在分娩的人，忍受著能將人折磨失瘋的劇痛，那最後一點，就是要突破了，卻偏偏卡住不動。
眼球被紅血絲布滿，張凡牙咬得死死的，因為用力過猛已經有一縷鮮血順著嘴唇，緩緩流下。
“啊啊———-！！”
猛然仰天怒吼一聲，在那地麵上，驟然再次亮起白色魔法陣，那見過一次的嬌小身影，再次逐漸出現。
又是白品？
休汝麵露思索之色。
按照這個動靜來說，如果出現棕品甚至紫品妖神都說的過去，但為什麽偏偏是個白品妖神？
就在這時，又一個魔法陣陡然憑空出現！
鮮紅的魔法陣光芒大放，妖異的鮮紅與洛亞之前召喚紅品妖神的顏色不同，這個魔法陣顏色上更加偏向於鮮血的顏色。
而且，縱然是隔著一段距離，休汝和洛亞都感到了一絲不適。
雙妖神？！
大陸上因為天賦異稟，被妖神選中的靈契者，人們稱其為“被眷顧的人”，但也有更加稀少的一群人，他們擁有著不止一個妖神，無一不是擁有著極其強橫的實力。
這種人，被稱為“天選者”。
當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是一萬個靈契者中，可能會出現一個，概率極其低。
所以縱然是休汝，表情上也流露出了一絲震撼。
砰！
眾人尚還未吃驚多久，那妖異的鮮紅魔法陣陡然潰散，這次就連其中的妖神身形都沒出現，整個魔法陣就全然消散了。
不過好在那白色魔法陣光芒依舊閃耀著，而其中嬌小的身影也漸漸實質化了。
刷！
白色魔法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長相十二三歲模樣的小蘿莉，金色卷發被紮成兩個長長的洋辮，手持紅色小洋傘，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不滿地看著剛剛脫離痛苦的張凡。
“喂喂，都第二次召喚我了還這幅痛苦的表情，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啊。”小蘿莉鼓著腮幫子，用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聲音道。
“說得這麽輕鬆……”張凡還沒從第二次劇痛中緩和過來，一手捂著頭，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艱難地睜開眼看向小蘿莉。“就算是開放二胎政策了，也要考慮一下經曆過分娩的女性的痛苦啊。”
“莫名其妙。”小蘿莉嘟了嘟嘴，提著小洋傘邁著小步，來到張凡身邊，突然將臉湊了上去，盯著張凡。
盯————
……
羞。
“羞你妹啊！”小蘿莉提起自己的小洋傘就是給張凡腦袋一擊，旋即看向提著洛亞走過來的休汝，輕輕挑眉。
摸著自己頭頂的包，張凡苦笑道：“小妹妹這麽粗魯可不好啊，長大了找不到男朋友的。”
小蘿莉瞪大了眼睛，一傘打開張凡伸過來的鹹豬手，氣鼓鼓道：“誰告訴你我比你小的？”
“你這長相就是啊……”
“哼，我可是已經跟隨過三個契約主了，我跟隨第一個契約主的時候，你曾曾祖父都還在玩泥巴呢。”
“.……什麽嘛，原來是一個好幼.女外表的老妖婆。”
“！！！你說誰是老妖婆？！”
咚。
又是一記暴擊。
“別鬧了。”休汝看著小蘿莉。“你的名字？”
小蘿莉又湊近了，盯著休汝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對休汝有些不滿，叉腰道：“芙。”
“你們見過？”張凡摸著自己頭上左右對稱的兩個包，想象著自己現在哪吒一般的造型，看著兩人。
“沒有哦。”芙一臉傲嬌地走到張凡身邊。
“那你那一臉不開心是做給誰看的……”
“沒什麽。”芙像小孩子鬧別扭一般地，雙手抱胸，將頭扭到一邊。
洛亞看著氣氛輕鬆的三人，輕挑眉，旋即在地上暗自用靈力對自己進行著治療。
“芙是吧？”張凡覺得自己恢複的差不多了，心寬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看著芙，一臉壞笑。“我叫張凡——你就是我的妖神了吧？”
“沒錯。”
“那……嘿嘿，你有什麽能力？”
“飯桶，口水流下來了。”
“哦哦，對不起。”
芙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一臉認真地看著張凡。
張凡一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明白了？”
“嗯。”
張凡少見地麵露嚴肅之色，皺著眉頭，將臉湊近了芙。
“.……什麽意思？”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聽見了海嘯的聲音.……？”
“.……”
“.……”
“.……”
空氣似乎都下降了幾度。
“.……有這麽冷嗎？”
“你說誰腦子進水了！！”
“誒誒誒，小妹妹，別動手，有話好好說，我可是你的……啊！”
好吧，這會兒不是哪吒了，頭頂還多了個小犄角。
芙深深歎了口氣，旋即再次靠近了張凡，不理會張凡的“別過來”，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點在了張凡的額頭上。
頓時，柔和的白光纏繞著芙的玉指，緩緩向張凡額頭的傷口匯聚，額頭上的酥麻感讓張凡下意識地動了動眉毛，似乎是在蹭癢。
不多時，白光停歇，張凡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誒？你是個醫療兵？”
“不全是，嘛，反正會一點。”芙似乎還在“生氣”。
“你這孩子真不坦率啊，那，你剛剛指自己的腦袋是什麽意思？”
芙聞言，有些不情願地嘟著嘴，斜著眼睛觀察著張凡的表情：“我先說好，我隻是個白品妖神哦，別對我報什麽太大的希望。”
休汝見芙中途瞥了自己一眼，瞬間會意，麵無表情地一掌切在洛亞的後頸，洛亞頓時暈了過去。
“哦。”
看見張凡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芙微微有些意外，但旋即繼續道：“我沒有什麽戰鬥能力，會一點基礎的治療魔法，平日主要是靠腦子的。”
“所以，讓我上陣殺敵什麽的你就不要考慮了.……你那一臉失望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嘛！”
張凡“哈哈”笑著撓了撓頭：“開個玩笑，沒事，我不嫌棄你的。”
“.……真的？”芙有些不相信。
“嗯。反正我自己也沒什麽本事，就這樣頤指氣使地讓別人做這做那，也不符合我的設定啊。”張凡聳聳肩。
“.……還真是個笨蛋呢。”芙撅了撅嘴。
正當張凡準備反駁的時候，休汝蹙眉，警惕地眺望著遠方，伸手攔住了張凡。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