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不算公平的交涉
天色有些陰沉，原本就有些燥熱的空氣，在這樣的天氣下更是顯得十分濕熱，空氣的能見度也仿佛被一瞬間拉低了一大截，讓人看不清遠處的景色。
地下車庫中，林楓跟在譚緗詩的身後，向電梯走了過去。
急診樓裏充斥著一股子酒精揮發出來的刺鼻氣味，來來往往的人臉上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神色。
病房門口，譚緗詩看了一眼林楓，推開門走了進去。
單人病房裏，零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經人事不省。
臉色十分蒼白，看樣子十分虛弱。旁邊的心率偵測器上的數值也顯示著零現在微弱的生命體征，看樣子她的情況比想象之中要危險的多。
譚緗詩緩緩坐到零的身旁，雙手輕輕將零的右手握到了手中，將零的右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林楓也坐到床的另一側，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毀了這個家。”
譚緗詩冷不丁地說道，聲音顯得十分憔悴。
“是我害你變成了如今這樣。”
林楓站起身，走到窗口，將窗戶拉開，回頭看了看，又將窗戶拉上，直留下了一條縫能夠透氣。
陰冷的風從細縫中透了出來，讓人的皮膚感到好像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在舔舐著自己的皮膚。
“我猜得到，因為沒錢，因為要支付高額的醫藥費，你隻能選擇這樣做，是我……是我害你變成了現在這樣……咕……”
譚緗詩哽咽了起來，抽噎著說不出話來。
林楓也莫名地感到胸口一陣發堵，陰沉的天氣更讓林楓感到不快。
“這樣好嗎？這個女孩如果真的去世了，你可是也有責任的喲？”
APR的聲音忽然在林楓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責任？自己根本就沒有責任——因為那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的錯，自己不需要肩負任何責任。
但是，硬要說的話，這就已經不是責任的問題了。
零支撐著的，所謂的“仇恨”，其實，不過是一種另類的“希望”，是支撐著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自己，是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堅持著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希望啊。
林楓一直以來，對此都毫無察覺，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與一個女孩有了不解之緣。
盡管人生的前些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的，毫無特殊之處的生活，但是在某些人的眼中，卻並非如此。
爸爸，媽媽，小玉，還有……這個女孩。
不管生活看上去再怎麽普通，你自己的生活，對於某些人來說，一定是特殊的日子；某些人對你來說，也一定是一段難忘的回憶。
這份真摯的希望，林楓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將它就這樣踐踏在腳下。
零的形容非常準確。
將自己的心交給了希望，即便這希望看上去似乎已經變質，即便生活看上去一片黑暗，堅持著生活，這一點，與普通人也是毫無例外的，也是值得被理解的。
比起同情，更多的，是一種認可。
可惜，時間已經不給她任何的機會了。
林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麽，以及自己能夠做什麽。
多少次，林楓模糊地意識到，自己有著一部分的責任，不管是對於與自己有關聯的人，還是與自己的關係十分緊密的人，自己的責任感究竟體現在哪裏？
對於自己來說，這個女孩，隻有一麵之交。但是對於這個女孩來說，自己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全部支柱。
這是一個理性的女孩，她知道，這種所謂的支柱，隻是一廂情願，憑借著單方麵的精神來維係的。
正因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實現之後，生活，就好像失去了依靠。
因為這個支柱，在願望達成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不存在了。
蕩然無存的精神支柱，就好像塌下來的天，無法挽救。
林楓深吸了一口氣，向窗外看去。
“你已經打算放棄了嗎？”APR問道。
林楓許久沒有回答。
“嘻嘻，我還以為你會激動地反駁我呢，看來，我也不得不對你改變一下看法了呢。真是有些掃興，我原本是很期待你那種表現的。咯咯，算了，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孩子還有救呢？”
APR的話讓林楓不得不提起興趣，忍不住問道：“你是認真的？”
“你覺得，我一個從遙遠的未來而來的女孩，難道會比你們這些落後於世界科技數百年的人類知識量要少嗎？”
“你要怎麽做？”
“你得到了記憶金屬和外星咖啡樹，這是先決條件，現在，我需要一台規格足夠精密的數控機床以及一些容易找到的必要原料。”
“你打算做什麽？”
“我要製作人造肌纖維。”
林楓一聽，頓時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我聽說過做人造骨骼的，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做人工肌纖維的，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不相信我，至少也得賭一賭，還是說這個女孩對你來說並不怎麽重要？”
APR的最後一句話，直接擊中了林楓最脆弱的部位。
“……不是不重要。”
“那是什麽呢？林楓，看來……你真的完全不懂，你的性格中，缺乏了很重要的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我不想聽你廢話，如果這樣就能救她，我會想辦法去做的。”
“你缺少個性喲。正因為缺少個性，所以你從來不會自己選擇，看似是自己在做選擇，其實，不過是被現實壓迫著繼續走罷了。如果你真的願意救她，不管做出什麽樣的努力，你也願意嗎？即便這個女孩與你僅僅隻有一麵之交？”
林楓沉默了片刻。
“……這還需要回答嗎？”
下午，林楓與譚緗詩兩人停在了研究所的門口，林楓憑借著臨時卡帶著譚緗詩進入了設施，最後進入到了最底部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照舊沒有多少人，這一次林楓進來的時候，發現這裏麵的儀器居然也搬走了一大半。
簡直就像是整個搬家了一樣，這裏剩下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那個圓柱形的獨立實驗室，此刻看上去也是分外顯眼。
林楓向那圓柱走了過去，還沒等林楓道門口，那個圓柱形的門忽然打開，一個留著金色短發的外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回頭用一口地道的南部腔說道：“對，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話，或許可以結合起來運作……”
“林楓？”白夢竹看到林楓後，微笑著說道。
林楓也點了點頭，走上前去，白夢竹立刻介紹道：“這位是羅佩爾先生，現在就任於美國科羅拉多州科瑞爾機械製造股份公司總部的創意研發部門的部長，聽說了你的事情之後，羅佩爾先生很感興趣。”
“你好，羅佩爾先生，我就是林楓。”林楓笑著點了點頭，向羅佩爾伸出了右手道。
“啊！原來你就是林楓先生，你好！你好！”羅佩爾高興地連忙與林楓握了握手，似乎對於與林楓這一次的見麵非常期待。
“這是我的未婚妻，譚……林淼。”林楓順勢將身旁的譚緗詩也介紹了出去。
“你好，羅佩爾先生。”
譚緗詩矜持地輕輕點頭一笑，羅佩爾這才注意到林楓的身後還有這樣一個女孩子，立刻露出了頗為驚訝的表情，目光忍不住在譚緗詩的身上多停留了數秒，笑著說道：“林女士真是美麗啊，我想，我所見過的東方女性之中，你是屬於那種氣質與美貌並重的女子了。”
“哪裏，過獎了，我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妻子而已，至於工作方麵的事，我是從來不過問的。”
譚緗詩微笑著說道，隨後退到了林楓身後。
“那麽，累佩爾先生，可以給我說一說您具體的計劃嗎？”
林楓緊接著問道。
“那就別在這裏站著咯？坐下來慢慢談吧。”白夢竹微笑著提議道。
幾個人走進了這個不算大的圓柱形實驗室。羅佩爾要求林楓拿出那神奇的U盤，林楓便拿了出來，並且當著羅佩爾的麵，驗證了自己手上的這個東西並不是徒有虛名，而是真的有這樣的能力。
林楓看得出來，羅佩爾一開始也顯得十分懷疑，但是在看到林楓的幾次演示之後，羅佩爾也被這神奇的東西給折服了，等到林楓演示結束之後，羅佩爾急忙問道：“林楓先生，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獲得它的嗎？”
“事實上，我必須要說，這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至於是什麽時候發現它有著這樣的功能，是在最近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記得我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得到它的了。”
羅佩爾點了點頭，目光之中露出了好像是獵手看到了自己盯上的獵物，孩子看到了自己心儀的玩具一般十分渴望的眼神。
林楓看著羅佩爾的樣子，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露出一絲笑容，將手中的神奇U盤放到了羅佩爾的手中，微笑著說道：
“羅佩爾先生，我知道，這種東西，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大用，如果要說合作，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我可以把它武昌贈送給你做研究，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羅佩爾先生能否答應我的這個要求呢？”
聽到林楓的這個話，羅佩爾連忙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用力地點了點頭，激動地說道：“當然！當然沒問題！隻要我能夠做到，我一定會幫助你來實現！”
聽到這句話，林楓也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