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甘甜的水
武州守備發誓，他不是看不起手底下的士兵。
他只是覺得這東西既然如此寶貝，怎麼能用在他們身上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難道這種好東西不緊著長安、乃至於天下的權貴們？
也許是看出了武州守備的疑惑，軍頭笑了笑：「這些東西在長安極為寶貴，無數人求之而不得，連皇親貴族都索要不到。」
「但陳大人。」說到陳楚，軍頭朝著南方長安的方向遙遙一揖，這才繼續開口：「陳大人挂念大唐將士的生死安危，特意將絕大部分物資借陛下之手送往邊關將士手中，務求它們派上最值當的價值。」
「陛下臨行前對我們說，再好的東西也要用到該用的人身上，長安的達官貴人們不用鎮守邊疆，無病無災，得來也無妨，倒是邊關將士風裡來雨里去，如果連為大唐流血和犧牲朝廷都沒有表示，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什麼，這位陳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感情這些東西都是他之手出的？
甚至連陛下想要優待邊關將士都要問他索取，藉由陛下的力量才送到他們的手中？
眾人聽的又是震驚又是感動，很多人眼眶裡都已經有眼淚在打轉。
很多時候人們在乎的並非是物質上的實質，往往大人物們的一個態度、朝廷的一個態度就足夠讓將士們滿足了。
這麼好的東西，連長安的貴族們都用不上，卻緊著他們來……這，天佑大唐！
無數火把打了起來，安置傷員們的房間被掛上了明亮的燈籠，全城的大夫們都被集中起來，軍頭小心撬開一桶純凈水的蓋子，跟他們交代著利弊。
「天吶，這就是大唐最乾淨的水，比天空還純凈？」
一個山羊鬍的老郎中震驚的看著這水桶，它純凈璀璨無暇，在這不知名的透明包裝之下反射著燈光，僅僅只是湊近，就能聞到從那桶口裡散發出的淡淡甜味。
這水如果拿來飲用，天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享受！
而繃帶更是讓他們大腦當機，這樣的材質，這樣的彈性，這樣的潔凈，一切話語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優點。
相比於平時處理傷員時隨便用的什麼布帛，很多還是髒兮兮的，這叫做繃帶的東西簡直不用說了。
而且它還是專門無數層纏成一個卷的，隨用隨剪，方便至極，想來竟然是專門為了救治傷員而被發明製作而出的，那位陳大人，當真心懷天下也。
驍騎武卒們嚴厲的監視著，以防止任何人私自浪費、濫用這些物資。
軍頭自己就親自記得，那鎮痛葯只有像國公這樣頂天的大人物才發到一盒，朝中許多重臣根本想都不用想，甚至據說陛下在朝堂上提都沒有提過。
而武州一個小小的縣城，竟然一口氣送來三十五盒！
這才是真正的心懷天下，不論朝廷還是陳大人，他們的做法都無異於為了整個天下，為了每一個默默無聞為大唐拚命的士卒，陛下和陳大人沒有忘記他們！
伙長被迷迷糊糊拉起來上半身固定在木板上時，意識漸漸回歸了，也許受到搬運的緣故，他的感官甚至清晰了起來。
「給他小半碗的水，他的情況拖的有些嚴重了，就用這純凈水。」
軍頭本身也是軍士，自然看的出伙長的傷勢拖的不輕，而且此時嚴重缺水，不由下令。
一個驍騎武卒小心翼翼用搪瓷碗弄了差不多隻蓋到碗底的純凈水，然後餵給伙長。
「我是不是要得救了……」敏銳的感覺到大晚上的突然這麼熱鬧，而且連自己都被注意到，還有人來喂水，伙長突然這麼想著。
他奮力張開嘴，隨後，就感覺到一股清涼、甘甜到不可思議的水湧入到口腔里，那種感覺迅速擴展到四肢百骸。
這是什麼，是水？難道是我的錯覺，天吶，就算是瑤池裡的仙水恐怕都沒有這麼甘甜吧？難道我真的是意識模糊了？
伙長喝完這不多的一點水以後，並未感覺到不滿足，整個人陷入到了震驚和懵逼中。
「你沒有發生錯覺，這不是普通的清水，它叫做純凈水，在長安城，你喝的這一點一百貫都買不回來，因為無處可買。」
軍頭按著伙長的肩膀，笑了笑說道。
「長安……長安的純凈水……」伙長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但並不妨礙自己的敬畏和激動，難怪它這麼甘甜，竟然價值這麼多。
若不是自己受傷在身，恐怕一輩子也沒機會喝到吧？等回去了一定要跟兄弟們好好吹噓吹噓。
「這位大人，你知道，你知道土豆嗎？」
他看著這安置地里大夫們連夜開始治療病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傷員們的呼痛都變小了許多，不由心中一寬，猶豫著問道。
「土豆？畝產三千斤的土豆嗎？沒想到連你這個邊關將士都知道了，呵呵。」
聽著這位大人的話，伙長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這土豆真的有三千斤？
而此時所有人都震驚的望了過來，難以置信的望著軍頭，若不是大家陸陸續續發現了他身份的不一般，甚至都要懷疑是哪裡的小子跑來吹牛皮呢？
軍頭聲音有些高亢的說：「土豆是一種據陳大人說極容易養活、畝產有足足兩三千斤的作物，和粟米小麥一樣，能夠成為我們的主食。」
「但是因為種植的倉促，第一批到現在還沒有成熟，因此還沒有在天底下推廣開來，也許你們其中有些人已經知道它的名聲，那麼我不妨告訴你們，你們聽到的一切，基本都是真的。」
「它不僅產量高，而且好吃異常，在下有幸親自品嘗過一次，這麼形容吧，如果頓頓吃，給個神仙都不換！」
「前一陣，突厥人是不是突然南下送來一批牛羊馬？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吧？告訴你們，就是因為我們送給了他們一批土豆，這些草原蠻子，已經徹底被土豆的味道征服了，連刀槍都拿不起來了！」
聽著軍頭的聲音，人們轟然討論起來，不管傷重與否，內心都湧現起極大的震撼和驚喜。
伙長能夠百分之一萬確認，確實有突厥人送了一批數量不小的牛羊馬牲畜下來，他就在猜是不是土豆太好吃把蠻子弄服了，沒想到竟然猜准了，真的是這樣！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這東西能推廣開來，以後再也不用害怕被餓死了！」
「大人，這土豆到底是什麼味道您能形容一下嗎？」
「它的成熟周期有多少，它的烹制方法麻煩嗎？」
人們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看到病人們一個個都生龍活虎起來，軍頭也是微微一笑，開始儘力解答起大家的疑惑。
當然，也僅限於他所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