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年妃薨逝
第四十四章
年玉瑤驚呼：“你在胡說些什麽！”
我挑眉諷刺：“胡說？如果我真是胡說倒好了，你要不要在死前，寫封信問問你那好哥哥？或者問問你那好阿瑪好額娘？看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年玉瑤搖頭：“不……這一定是你編出來騙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嗬嗬~”我冷笑道：“年玉瑤，你可真看得起我，這樣的事情，我是怎麽也編不出來的，換成是你，你能編的出這樣的故事來嗎？哎喲喲，擱給我，我可是怎麽都想不到啊。”
戴鐸，你因為這樣一個秘密而死，如今，就讓我用這個秘密，來給這個女人最後一擊吧，這算是完成了你要讓我知道這個秘密的心願嗎？或者，這算是我給你報仇的一部分嗎？戴鐸，你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切了嗎？
年玉瑤被這樣一個驚天秘密幾乎徹底擊碎了，她失魂落魄地在床上像波浪鼓一樣搖頭：“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趁著這個時間，一鼓作氣，又在她耳邊輕聲說：“哦，對了。你知道，那讓你無法有個健康的孩子的藥，是誰下的嗎？”看著她驚恐的眼睛，我用口型告訴她：“皇上！是你心心念念的皇上！”
年玉瑤放聲嘶喊：“不！！！！！！”
我看著她依然徹底崩潰，心裏歡快得恨不得現在就放聲笑出來，可是我不能，我要穩住，我要鎮定，我要等到她死了，等到年羹堯也死了之後再放聲大笑。
年玉瑤突然猛地坐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襟：“你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她此時那樣虛弱，怎麽可能拽得住我，我一把推開她，她跌倒在床上，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像個可悲的女鬼一般。
“年玉瑤，你心裏其實有數，不是嗎？為什麽你的孩子死了，他從來不曾悲痛？為什麽你懷孕了，他也從來不曾歡喜？為什麽他從來不曾對你笑過？你難道沒想過嗎？你難道心裏不曾懷疑過嗎？”
眼淚爬滿了年玉瑤那蒼白的臉：“你是騙我的……他不會這樣對我！他不會的……”
“別傻了，麵對現實吧！”我輕聲說：“幸好他早就給你下了這樣的藥，不然，難道要愛新覺羅家的血統，被一個青樓妓女剩下的女人給玷汙了嗎？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太可笑了？”
年玉瑤緊緊攥著胸口，喘著氣：“不……不……我是年家的小姐，是最受寵的皇貴妃！你胡說，皇上是愛我的！皇上是愛我的！”
我猛地拽過她，逼著她看著我的眼睛：“認清現實吧！他根本不愛你！他隻愛我，從頭到尾，他都不想要你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哥哥還有用，你以為他會娶你？你以為他會寵愛你嗎？年羹堯垮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蠢貨！”我的聲音低沉而輕渺，但卻仿佛是一柄利刃狠狠地戳著年玉瑤的心口。
她沉默著閉上了雙眼，任憑眼淚從眼角滑落。我放開她，任她跌倒在床上，垂死掙紮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已經徹底垮了，徹底崩潰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年玉瑤，在雍王府和後宮作威作福的年福晉、年貴妃，徹底成了一個死人，一個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死人……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衫：“皇貴妃，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我推門離去，站在宮門口等著的年玉瑤的侍女趕緊跑了進去，我聽見她呼喊：“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我把這些聲音都留在身後，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西暖閣。
那天半夜，蘭玥輕聲來報：“皇上，公主，皇貴妃薨了。”
我皺著眉坐起身，看著也剛剛睜開睡眼的四爺，輕聲說：“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剛才。”
四爺歎了口氣，我推推他：“去吧，好歹她也是你的皇貴妃，好歹如今年家還有其他人有用。更何況，你好歹也要顧及著福惠吧？”
四爺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不滿地站起身：“罷了罷了，就去一趟吧。”
我起身伺候著四爺換了衣裳，自己卻沒有要一起去的意思，我一邊幫他披上鬥篷，一邊說：“我就不去了，這個時候，我若去了，那群女人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呢。到底我下午才去了一趟，晚上她就死了。我還是避嫌的好。”
四爺點點頭：“嗯，你好好睡吧。我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回不來。”
“嗯。天冷了，你可小心別著涼了。讓蘇培盛謹慎著些。”
四爺拉著我的手，輕輕吻了吻我的耳垂，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終於算是鬆了口氣，從今往後，我不必再違心地去寵著誰了。”
“快去吧，這些話，可別讓旁的人聽了去。”
四爺點了點頭，招呼著蘇培盛走了。
我本該心裏寬慰，可是此時，卻無論如何也沒了睡意。蘭玥看著我這樣子，不解地問：“格格，您怎麽了？”
我搖搖頭：“說不清楚。”
“您不該心裏快慰嗎？”
“也許吧，”我想了想：“其實，她隻是愛錯了人，也嫁錯了人，如果嫁到平常人家去，做個誥命夫人，也是好的。至少人生不會是這樣，或許能夠子孫環繞，安享天年。可是她偏偏愛錯了人，偏偏嫁錯了人，好端端的，就這麽早早地斷送了卿卿性命。”
蘭玥翻了個白眼：“格格憐憫她做什麽？這些年，她明裏暗裏給格格使得詭計還少嗎？如今她走了，格格總算能清靜些了。就算斷送了卿卿性命，那也是她自找的。要我說，還便宜了她呢。到底封了個皇貴妃，將來是能入皇陵合葬的，反倒是我家格格，連個名分都沒有。”
我冷下臉來：“胡說八道什麽呢？皇上好好的，能說這樣的話嗎？”
蘭玥低下了頭，我輕聲說：“就算合葬又怎麽樣，到底隻是個表麵上的東西罷了。生前沒有的真心，難道將來九泉之下就能得到嗎？我不信那個，我隻要這一生，好好地守著皇上，這就夠了。這才是真的，是實實在在在眼前的。是能夠握得住，抓得著的……”我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很低了，不再像是在跟她說話，反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蘭玥見我如此，不敢再多說了，就這麽靜靜地站在一旁。
我心裏煩亂，問她：“老嬤嬤呢？”
“在房裏呢，似乎還沒睡。”
站起身，我批了件衣服：“去找老嬤嬤吧。”
走到老嬤嬤的房門口，果然燭火還亮著，我輕輕敲了敲門：“嬤嬤，您睡了嗎？”
老嬤嬤走過來開了門，驚呼：“我的格格哎，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睡下啊？快進來，快進來，這外頭這麽冷，蘭玥怎麽也不給格格把鬥篷披上。這要是著涼生了病可怎麽是好。”
老嬤嬤迎著我走了進去，拉著我在床邊坐下，輕聲問我：“格格這是怎麽了？”
我有些茫然地搖頭：“我也說不清……嬤嬤，年貴妃薨了。我本該快慰的，可我這心裏頭，總覺得不得勁。”
老嬤嬤憐惜地摸摸我的頭：“我們家格格啊，太善良了。她走就走了，那是她的命，她自己作孽太多，耗盡了自己的福分，那是她活該。老天什麽時候要收了她，那是老天爺的事兒。格格何必因為這樣一個人，讓自己不痛快呢？”
我搖頭，俯身趴伏在她腿上：“說不清楚……”
“哎，我的格格哦。”老嬤嬤歎息著，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
她那麽慈愛，讓我在這空蕩蕩的寒冷的夜裏，感受到了一絲母親一樣的溫暖，我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在她的撫摸下，竟漸漸睡著了……
再睜開眼，已經回到了西暖閣，我自己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怎樣回到了這裏。
皺了皺眉，我輕聲喚道：“蘭玥？”
蘭玥從外麵走進來，見我醒了，笑著說：“格格醒了？我去給您端水來。”
“等等，”我叫住了她：“我什麽時候回來的？”
“主子，您剛回來一會兒，是皇上天快亮的時候回來，看您不在，就找到了老嬤嬤那兒去，皇上親自把您抱回來的。走得很小心，所以沒吵醒您。”
我點了點頭：“皇上呢？”
“上朝去了。”
“老嬤嬤呢？”
“您走了，老嬤嬤也休息了，這會兒隻怕還睡著呢。”
我歎了口氣：“等老嬤嬤醒了，讓太醫去診診脈，嬤嬤年紀大了，這樣熬了一晚上，隻怕身子受不了。”
“是。”
“你去吧。”
蘭玥退了出去，我摸摸身旁沒有溫度的龍床，心裏驀地感覺特別失落。
想了想，好像每一次，不管是誰死了，我心裏都不舒服，不管是我心裏的人，還是與我有仇的人。
隻要有人沒了，我心裏就煩亂不堪。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不能像這後宮中的其他女人一樣……
我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晨光，輕聲低喃：“罷了罷了，年玉瑤，你人都死了，我還能跟你計較些什麽呢？但願來生，你不要再被卷進這些紛紛擾擾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