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可憐的小弘時
第三十三章
年玉瑤經過這件事兒，好久都沒再做什麽。到底沒了孩子，我知道她心裏肯定也不好受。是啊，誰能接受自己生下一個死胎呢？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即使她早就知道……
是的，暗衛查到，年玉瑤已經知道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所以才會借著這個機會，想要陷害我。
隻是她手段到底太差，沒能動了我一分一毫，反而讓四爺對她心生猜忌。
這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我已經懶得去管那麽多了……
齊妃和鈕祜祿之間的爭鬥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隻是可憐了兩個孩子，讓我心疼地不行。
我總覺得弘時似乎在遲疑著什麽，但是他不說，我也不問。隻是看著他每日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心裏有些打鼓。
就這麽，一直到了雍正二年，終於有一天，我在乾清宮的小院兒裏自己安靜地坐著，弘時突然來了。
“姑姑？”
我從躺椅上坐起身來，眯著眼看他：“孩子，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弘時在我身邊坐下，哀傷地把頭靠在我肩上：“姑姑，我好累……”
我心疼得不行，抱住他：“好孩子，怎麽了？”
“姑姑……阿瑪當年，是怎麽在這爭鬥中走過來的……太累了……”
我歎息：“哎……生在愛新覺羅家，即使隻是普通的王爺家裏，隻怕也沒什麽安寧可言吧。你們的額娘，盼著你們當太子，將來當皇上。那些王府裏，人人盼著自己的孩子當世子，將來繼承爵位。”
“可我不想爭，什麽都不想爭……我就想安安寧寧的，做你和阿瑪的好孩子。”
“我的傻孩子，哪兒有那麽容易。”我拍拍他的背：“你當你阿瑪就願意當那個皇帝啊？若不是為著我，為著你十三叔，他哪裏就願意去爭鬥呢。可是沒辦法，你十三叔那個時候被圈禁起來，那麽多的人，等著要害你十三叔，害我，害你阿瑪。被逼的沒辦法了，他才去爭去鬥。”
“我該怎麽辦……姑姑……我該怎麽辦……我好想徹底離開這個皇宮……我想去看看別的地方，哥哥原來說過，他想去看看大清的山水，去看看江南的煙雨，去看看塞北的風光，去看看西疆的豪邁。可是我如今，哪兒都去不了……”
我輕輕撫著他的頭：“哪兒那麽容易啊，我的傻孩子。你想走，可是哪裏就走得了呢。姑姑也想走，你阿瑪也想走。可是哪裏就走得了呢。”
“姑姑好歹還去草原上呆了一年呢。”
“那時候，姑姑是假死出宮的啊。”
“我不能嗎？”
我愣住了，扶起他的頭，看著他的眼睛：“弘時！你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你阿瑪隻有你們幾個孩子，你要是這樣做了，他的心可就要碎了。更何況，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妻子，難道真要這樣讓所有人傷心嗎？”
弘時的眼眶中滿含著淚水：“姑姑……若不是為著你和阿瑪，隻怕我早就跑了。可是我舍不得你們！其他人……我都不在意了……”
“怎麽回事兒？”
“那個女人，天天鬧著要我去爭權奪利當太子，滿腦子想的都是要當太子妃，要當皇後。我那個額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宮裏，除了你和阿瑪，還有弘曆，再沒人是真的關心我的了……”
我心疼地撫著他的臉：“我的小弘時，怎麽能這麽可憐。怎麽能這樣讓姑姑心疼。”
“姑姑……”他像個小小的孩子一樣，緊緊地抱住我。
我拍拍他的背，真的不忍心看他這樣：“你別自己擅作主張去做些什麽，你的心思，姑姑明白。姑姑會想辦法，跟你阿瑪商量商量。你別自己做什麽讓我們傷心的事，好不好？”
弘時在我肩頭點點頭：“姑姑……你才是我的額娘……”
“我的傻孩子……”
連著好幾天，我都在惆悵，到底該怎麽辦才能幫幫這孩子。
四爺被八爺他們攪得心煩意亂，也沒發現我最近不太正常。
這天晚上，我幫四爺倒了杯茶，放在他桌前。他抿了一口，皺眉問我：“玉兒，不是說讓你幫我沏一杯碧螺春嗎？怎麽沏了杯鐵觀音來？”
我猛地回過神：“啊？我弄錯了？我去換。”
四爺拉住我的手，把我抱進他懷裏，我坐在他腿上，羞得嗔怪：“別鬧，讓人看見怎麽辦。”
“那有什麽的，我抱著自己的心上人，他們羨慕嫉妒還來不及吧？”他輕輕吻了吻我的唇：“你最近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我沒事兒，四哥倒是最近心煩意亂的。”
他皺了眉：“老八這沒事兒找事兒的樣子，真是讓我煩透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揉揉他的太陽穴：“他到底還是不能甘心吧。”
“哼，不甘心又能怎麽樣。隻是這樣下去，對朝堂也不好……”
我心裏突然有了個主意，我拉著四爺的手：“四哥，我有個想法，你聽我說完再說話好不好？”
“你說。”
我皺了眉：“讓弘時去接近八爺。”
“什麽？”
“你先好好聽我說。”我拉住他：“弘時那孩子，你是知道的。聰明，但是心思實際上最單純，他不願意在這宮裏爭鬥，府裏的妻妾又不合心。他那額娘，你也是知道的。這孩子心裏苦，跟我說了一次。想離開皇宮，去看看大清的山水。”
“可是……”
“別插嘴，聽我說完！”
四爺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道：“八爺他們一直在想著辦法拉攏弘時和弘曆，大概的心思，你也是明白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順水推舟。讓弘時去接近八爺，這樣，八爺肯定會趁機做些什麽。到時候，我們才能名正言順地除掉他們。而弘時，到那時候，就請四哥狠心，隨便賜個罪名，然後讓他假死離開吧。”
“不行！弘時是你最心疼的孩子，他走了，將來誰繼承皇位。”
“不是還有弘曆嗎？你也該看出來了，弘曆更適合，不是嗎？他更圓滑，也更懂得朝堂上這些貓膩。更不像弘時這樣，打心底裏厭煩這些。四哥，就是因為我最疼弘時，我才想成全他，讓他離開啊……”
四爺摟緊了我：“玉兒，我是個阿瑪。在你麵前，我隻是個普通的男人。我怎麽能舍得，讓我的孩子離開呢……”
“但是，你就舍得，讓他跟咱們一樣，心底裏厭惡至極地在這宮中的泥淖裏打滾嗎？”
四爺沉默著不說話，良久，他歎道：“你讓我再想想……”
“好……”
那天晚上，我見了風雲蝶柳還有庸醫，在密室裏，他們笑著看我：“主子！”
我點點頭：“最近怎麽樣。”
“都挺好的，主子怎麽樣了？”
我歎了口氣：“就算是還好吧。你們也都知道，不是嗎？”
“主子，弘時阿哥，說的都是真心的？”
我點點頭：“嗯。隻怕都是真心的。”
“主子，那年玉瑤真的很煩人，不要做掉她嗎？”
我搖搖頭：“何必對她動手呢。一來，皇上暫時還不能除掉年羹堯，二來，她幾次流產，身體早就都掏空了。我們何必再去插手，她反正也沒幾年可活了吧。”
柳影點點頭：“主子說得對，隻是她總想著跟主子過不去，看見就煩。”
蝶影在一旁說：“主子，那個鈕祜祿氏也很討厭啊。比齊妃還討厭。背地裏，不知道多少次挑事兒，讓人對付您呢。對她也不動手啊？”
“鈕祜祿氏，別去動她……到底，她是弘曆的額娘。萬一哪天皇上不在了，我會陪著皇上一起離開這世上。到時候，好歹他還有個額娘啊。”
“主子……”他們最聽不得我說這樣的話，我笑笑：“哎呀，別擔心了。這不是都還早著呢嗎。說吧，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庸醫該來給您請脈了，我們就跟著來看看您。”
我笑著嗔怪：“都沒事兒可做了是不是？跑來看我？”
“嘿嘿，這不是想主子了嗎？”蝶影笑著。
我無奈地搖搖頭：“我也想你們了。”
庸醫在一旁不甘寂寞地說：“你們都忽略我是不是？”
“沒有沒有！”他還是一襲紅衣，花枝招展又妖嬈萬分。
“把手給我。”我伸出手，庸醫把脈。
皺眉道：“好多了，隻是你這憂思過度的毛病，自己不當緊，可是真的好不了。我就算再怎麽有靈丹妙藥，也治不了你的心病，你明白嗎？”
“明白了，明白了。我會自己當緊些的。”
“哼！信你才怪！”
我吐吐舌頭，輕聲吩咐道：“你們最近把弘時給我看緊些，我不想他背著我偷偷做什麽。還有，八爺他們那邊兒多少給些阻攔。一時半會兒也沒個好法子能徹底讓他們消停下來。我的意思，你們都明白吧？”
“明白了。主子放心就是了。”
我點點頭：“年羹堯最近在做些什麽？”
“他自己在西寧，跟個土皇帝似的。還偷偷私造了龍袍呢。”
“什麽？他膽子也太大了些……”
“主子，這麽下去，隻怕戴鐸也看不住他了。”
我點點頭：“我會跟皇上說說這些事情，對年羹堯，隻怕得鈍刀子，慢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