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八黨受創，九功獲罪
第二天一早，我剛睡醒，蘭玥就敲了門：“格格，九爺來了。”
“讓他在樓下小廳等等。”
我趕緊換了衣服，讓蘭玥端了水來洗了臉，蘭玥要給我梳頭發，我抓起一根發帶隨便一綁：“不必了，就這樣吧。”
匆匆趕到樓下，九爺正在小廳裏坐著，見我來了，笑著說：“頭發也不梳，你哪裏有個固倫公主的樣子！”
我笑著坐下，吩咐蘭玥去熬奶茶來，對九爺說道：“九哥看著，倒是比我想得要有精神的多。八爺出了這樣的事兒，我還以為九爺會很忙呢。”
九爺笑笑：“你裝什麽傻，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精神好嗎？”
我養的小鹿萌萌突然踏著外麵的雪跑進來撲進我懷裏，我摟摟它的脖子，笑著拍拍它的頭：“萌萌別鬧。”
抬頭我又對九爺說：“九哥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我搖搖頭：“我還當她就是個狠心的了，沒想到九哥明知道卻還不攔著，原來九哥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九爺無所謂地笑笑：“這麽有趣的事情，攔著做什麽？我看戲來不及，難道還要打擾自己的雅興不成？”
“九哥雖然高興，但是似乎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你隻是在高興，這一切終於發生了嗎？”
九爺挑眉：“你這丫頭，總是太過聰明。怎麽偏偏就猜中了我的心思呢？哎呀呀，那女人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麽樣？我幹嗎要攔著？對我有什麽好處？不過她真能幹得出來，倒是也還算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她吃齋念佛這些年，好歹能長出那麽一絲絲的悲憫之心來呢。”九爺諷刺著，我也笑著聽著。
看來我們對德妃都沒有什麽好印象：“我是奇怪她哪兒來的本事，讓這些人為她所用。”
“這你難道還猜不到嗎？左不過就是那些招數，錢或者家人。不就這樣了。”九爺搖了搖頭。
我失笑：“九哥覺得這個很無趣啊？那我們不如聊聊，八爺一黨，下一步該怎麽辦吧？”
九爺放聲笑道：“你這丫頭！裝傻充愣第一啊！”輕輕拍了拍我的頭：“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樣？”
“我隻是好奇，八爺會選擇你還是十四爺做木偶罷了。”八爺受此重創，絕不可能再去爭奪皇位，但是他哪裏肯輕易認輸，更何況還有身後那麽多官員。他們必定會再找一個本就屬於八爺黨的皇子，繼續爭奪皇權，維護自己的利益。
九爺笑笑：“老八的心思，你難道不懂？他必定會選擇十四。十四更善良，對他也更好。雖說我根本不想爭，但他還是會擔心，我如果真的大權在握，會不會殺了他呢。”
我無奈地搖搖頭，八爺似乎和任何人之間，都沒有什麽真情實感似的。和誰都要考慮著那些利益啊，利用啊，活得真累。
蘭玥端了奶茶來，我和九爺喝著茶，九爺笑著：“你這丫頭，最近倒是過得挺舒服的。”
我點點頭：“的確啊，這兩年，我過得還真是舒服。沒什麽別的事兒，每天就是去宮裏給皇祖母請個安，然後就是自己在府裏看書、習字、練琴、養鹿。我都開始奇怪，我怎麽能活得這麽舒服了。”
九爺喝著茶笑：“能舒服一天，是一天吧。這麽安安靜靜地喝喝茶，看看雪，養養鹿，不是挺好的嗎？”
“九爺暫時是沒有安生日子可過了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隻怕是要忙一陣子了吧？”
“還真是沒什麽安生日子可過了。不過，我就跟著看看熱鬧，有什麽事兒讓他們去忙活，我就隨便看看，不說話！”
“哈哈哈~”
我和九爺之間，總是說著些別人似乎都聽不懂的話，可這樣的閑聊，於他於我都是一種享受，不必刻意回避，不需算計，我的旁敲側擊他聽得懂，他的諷刺我明白。
該怎麽說呢？時日越長，我越來越覺得我和九爺，真真是一對知己了。
而斃鷹事件之後，這日子對我來說，就又再度恢複了安寧，我靜靜地看著，安安心心地過日子，皇權之爭越演越烈。
八爺一黨果然拉了十四爺出來繼續爭鬥，十四爺也不負眾望，很快成了康熙爺如今最喜歡的皇子，幾乎日日都要相見。十四爺府裏的所有開銷也都交由內務府負責。
然而，到了康熙五十四年十月，這平靜，似乎又被打破了。
原本趙申喬的兒子趙鳳詔被舉報貪汙受賄三十萬兩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麽反應，可是到了十一月，廢太子用礬水書寫，要求普奇舉他為大將軍。事發後，普奇獲罪。
我聽著這些，歎了口氣：“胤礽就不能安生些嗎？真是煩人……”
風影他們卻沒人搭理我，我皺著眉：“怎麽了？都不說話？”
“有件事兒，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說。”
“說罷！”
“宮裏的梁總管，也被牽連了，已經獲罪……如今被打發到冷宮那兒去監禁起來了……”
“你說什麽？”我從沒想過，梁九功的結局會是這樣，我質問自己，為什麽不知道一切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梁九功對我，是極好的，他像是一個慈愛的長輩一樣對待我，縱使我和康熙爺鬧得一塌糊塗，他卻依然小心翼翼地想著法兒讓內務府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送來。最新鮮的茶葉，新貢上去的絲綢和緞子，最好的珠花、首飾，我的一切，都比宮裏任何公主、娘娘用的要好。
可他……伺候了康熙爺一輩子，就落了個這樣的結局嗎？我揮揮手讓他們都散了，勉強睡了一會兒。我早早進宮，兩年過去了，我第一次走進乾清宮，小順子去跟康熙爺回了話，然後推開門讓我走進了禦書房。
“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康熙爺看了我一眼：“今兒怎麽想起來，給朕請安來了？”
我跪著，沒有站起身，反而重重地磕了個頭：“皇上，請允許吉雅去探望梁九功梁安達吧。”
康熙爺半晌沒說話：“你要去看他？他如今不過是個被監禁的老太監，你要去看他？”
“梁安達，是個好人……他對待我，就像是一個慈愛的長輩，無論如何，請皇上準許吉雅去探望吧。不為別的，至少他伺候了皇上大半輩子啊。”
康熙爺皺著眉，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許久之後，他歎了口氣：“罷了，去吧。今兒早晨已經讓人押著到了景山去關著，讓小順子傳旨，你拿著金牌，隨時都可以去。”
“吉雅謝皇上隆恩！”我重重地磕頭，然後起身離開。
小順子在前麵走得很快，小轎子裏的我，心裏惴惴不安，我撩開小轎的簾子問：“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嗎？梁安達喜歡的吃食，過冬的衣物都拿著了嗎？”
小順子點點頭：“都準備好了，公主您放心吧。”我不安地點了點頭，繼續在小轎子中顛簸著。
終於到了，我讓其他人都在外麵等著，隻讓小順子陪著我走了進去，這景山腳下的小屋到處破破爛爛的，走進去還漏風。守著的太監正在裏麵喝酒，見來了人，趾高氣昂地喊道：“這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滾滾滾！”
我給小順子使了個顏色，他放下東西，走過去一人扇了一個大耳光，罵道：“你們兩個算什麽東西！這是皇上親封的固倫護國公主，奉皇上的旨意來看梁公公的，誰敢無禮？”
兩個太監捂著臉看著我手中的金牌，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喊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
“小順子，他們太吵，扔出去。屋裏太冷，去點火盆來。窗戶漏風，去讓人立刻來重新拿窗紙糊上。”
小順子拽過看守的鑰匙開打開了那關著梁九功的柵欄的門，然後領命離開，我拿著厚實的衣物和裝著酒菜的食盒走進去。
梁九功老淚縱橫，趴伏在地，磕著頭：“格格，您怎麽能往這樣的地方來呢？這地方又髒又破，這大冷天兒的，您受了寒可怎麽辦啊？”
我打開給他準備的厚鬥篷給他披上，扶著他起來坐下：“安達快起來，別跟我行這麽大的禮。我穿得厚實，不礙的。小順子一會兒就帶著火盆回來了，您放心吧。我不會受寒的。”
我把食盒打開，從裏麵拿出一樣樣酒菜、點心，念叨著：“我讓小順子準備了幾樣安達愛吃的。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真是不應該，這麽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安達愛吃些什麽。隻知道安達似乎也很喜歡薩琪瑪。哦，我還自己從宮外帶了一瓶酒來，不算什麽陳年好酒，可是是我自己釀的，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帶來給安達嚐嚐。”
梁九功哭著跪倒在地：“格格啊，您是千金之軀，別為了老奴到這樣的地方來啊。不吉利啊！老奴隻是個奴才罷了，不值當您做這些啊。”
我也喉頭哽咽住：“安達，您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