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請旨出宮
蝶影有些心疼，看著我說：“主子何必如此？如果真的懷孕了，我們自然能想辦法讓您風風光光嫁進四爺府裏去。您這樣委屈自己，我們看著心裏也難受。”
我搖搖頭，心底到底是一片悲涼：“不……我和皇上之間如今這般關係，就算勉強嫁給四爺，對誰都沒好處。隻會讓皇上早早對他生了戒心。再則，嫁進四爺府裏，就要分心去應付府中那些女人，還要跟年玉瑤正麵對上。到那時，隻怕年羹堯也會不滿。”
讓四爺冷落我，四爺心裏會難過，我心裏也委屈。而如果四爺順著自己心意善待我而冷落年玉瑤，那麽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人呐，怎麽就活得這麽難……
他們幾個看著我這樣，都不忍心再多說，我歎了口氣，笑著：“行了行了，都回去吧，我也回去睡了。這些都不算什麽，沒關係的……熬過去，就好了……你們把各自手裏的事情都辦好了就行，別為我操心這些。”
“是，屬下遵命，主子好好安睡吧。”
我移步回到房中睡下，夢境襲來，不得安穩……
“格格昨晚沒睡好嗎？”早晨起床後，坐在鏡前讓蘭玥為我梳頭時，蘭玥這樣問著。
我看看銅鏡中依然有些明顯的黑眼圈，笑著：“沒什麽，做了個夢而已。趕緊梳頭發吧，用過早膳，我還要去禦前請安。”今天要請旨去看十三哥，還是早一點兒去的好。十三嫂肯定要拉著我好好數落我一頓了。
梳好了頭發，蘭玥打開首飾盒，問我：“格格今天穿什麽衣裳？配那支簪子好？”
我想想自己沒帶回什麽衣裳來，就問她：“昨兒個梁總管讓人送來的衣裳裏，可有月白色的衣衫？”
“有的。”
“那就那件吧。挑素淨些的首飾少戴幾件也就是了。”說著，我的手不自覺地又撫上左手腕上，四爺送的羊脂玉鐲子。這隻鐲子，不論是去福建，還是在草原，我從沒摘下過。
新送來的首飾裏，也有幾件羊脂玉的，蘭玥挑了來為我戴上，我又打開另外一隻首飾匣子，取了四爺送的那支，簪在發間。
蘭玥笑著看著我：“格格真好看。”
我沒說話，點頭笑著，站起身走到桌邊用了早膳，就急急地趕到禦書房去請安。
康熙爺最近心情一直很低落，太子被廢，趁此機會查出的那些事情，算是狠狠地傷了他的心。見我來請安，他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問了我幾句吃得怎麽樣，睡得好不好，回來後還習不習慣。
我一一答了，他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皇上，吉雅想請旨，去看看十三爺。”
康熙爺聞言，皺著眉看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懷疑和質問，我目光坦蕩與他對視，良久，他歎氣道：“去吧，拿著我給你的金牌，讓梁九功派個妥帖的人跟著去傳旨。早點兒回來就是了。”
“謝皇上隆恩。”
我謝了恩，轉頭要離開，走到門口，康熙爺突然叫住了我：“你，不肯再叫我皇阿瑪嗎？”
這一問，如同一顆巨石，在我對他依然平靜的心湖激起千層浪，我如何不想叫他一句皇阿瑪，如果我們真的能夠像一對父女一樣，我當然想叫他皇阿瑪，可是如今，我們兩人之間勾心鬥角，太多矛盾像是隨時會爆發的炸彈一樣。而且，他是真的舍不得我嗎？
我回頭看他，隻看到一個被心愛的兒子傷了心的老人，一個帝王之威被傷心落寞掩蓋了的老人。
不，他不是舍不得我，他隻是一時失落，所以才想到這件事的。
我低垂了眼簾，福了一福道：“吉雅不敢。”
這一句不敢，再一次拉開了我們兩人的距離，他愣怔了一下，擺了擺手：“罷了，你去吧。”
走出禦書房，合上那道朱紅色的大門，仿佛也是關上了我們之間的心門一樣。曾經那些父慈女孝的畫麵湧上心頭，讓我鼻頭一酸。
“公主。”梁九功喚了我一聲。
我抬頭看著他，笑著點點頭：“安達，您找個妥帖的人，隨我去一趟十三爺府。我請了旨，要去看看。”
“哎，您等等，這事兒一般人不靠實，老奴去讓人找小順子來。”梁九功招呼了一個小太監去尋人，我則在想：小順子？可是一直幫我和四爺傳遞信件東西的那個？
梁九功卻沒有給我更多時間細想：“公主，老奴昨天送去的東西，您還都滿意嗎？你還想要什麽您就說，老奴去準備。”
我搖搖頭，感念他對我的體貼：“安達，都很好。您別太費心了。每日陪在皇上身邊，您已經很勞累了，不要再為我多操心，您這樣，吉雅心裏也不忍的。”
梁九功笑得慈祥：“這不算什麽，不算什麽。奴才老了，有時記性不好。衣服首飾，都是選了素雅的顏色，但是料子都是好的。隻是怕尺寸不對，您要是覺得哪兒不合適，可千萬告訴老奴，別委屈了您自個兒。”
梁九功對我，雖然恭敬，可這心意，卻更多的透著長輩對晚輩的心意，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感激，拍拍他蒼老的手：“安達，真的都很好。您這樣惦記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他點著頭，眼眶中有些濕潤：“公主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啊。您過幾天要搬到府邸去，老奴會提前準備好合適的衣服首飾給您送過去的。啊，對了，公主喜歡喝茶，新的茶具和今年的新茶老奴也一會兒就去吩咐，讓他們準備出來。今年的碧螺春很好，老奴親自盯著讓他們給您裝上。”
“安達吩咐旁人去做也就是了，這些事兒您何必還要親自勞苦呢？”我是真的不忍心讓他為我多費心，他每天都陪著康熙爺，一時也離不開，若要為我操勞，必定要等到康熙爺睡下了。而康熙爺向來睡得晚，我看著梁九功已經蒼老的樣子，心下實在不忍。
而他也毫不在意這辛苦：“不勞苦不勞苦，公主不知道，那起子小太監，不看著點兒，就會偷偷拿舊茶換了新茶，然後偷偷拿出宮去賣。宮中畢竟苦，老奴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換了旁人的也就罷了，公主的必定都得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