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還真是惹了桃花債啊
三日之期到了的這一日,我一早就起來坐在客棧大堂裏喝茶看書,半上午的時候實在坐不住了,我起身搖著扇子到縣城街上去轉了轉。永春是個地傑人靈的好地方,特產也多。我買了一些佛手茶,想著回去給十三哥一些,正是柑橘上市的時候,永春蘆柑很出名,也就買了一些想著回去跟他們幾個一起吃。
走著走著,看到路邊在賣蜂蜜。忽然想起這地方是產荔枝的,若是有荔枝蜜最好了。
“大叔,您這是什麽蜜啊?”
賣蜂蜜的大叔笑著說:“這是自己家的荔枝蜜。老漢是種荔枝的,順便養蜂,這都是自己家的荔枝蜜。公子買點吧?送心上人是很好的。”
“我要一些,您能給我分開幾個小罐子裝嗎?我要回家送自己姐妹。”荔枝蜜護膚養顏,給蝶影和庸醫一人一份不錯吧?我心裏想著,卻聽見身旁一個嬌俏的聲音笑著說:“這位公子倒真是體貼。”
我愣怔了一下,回頭一看,可不是位嬌美的姑娘,我拱手道:“姑娘取笑了。”
“公子不像本地人。”
“我是京城人。”
她眼睛亮了亮問:“公子從京城來幹嗎?”
“來探親的。”此時大叔已經幫我裝好了蜂蜜,我笑著問:“大叔,多少錢?”
“三錢銀子。”
我身上還真沒零錢了,從荷包裏拿出一兩銀子遞給那位大叔。
“公子,這太多了,老漢沒錢找您啊。”
“大叔拿著吧。我麻煩您幫我多裝了幾罐,就當是這罐子的錢了。”說著,我拿起那大叔幫我打包好的蜂蜜就要離開。卻沒想到竟被那位姑娘叫住了:“公子,請稍等。”
我回頭問道:“姑娘有什麽事嗎?”
“我……”她支支吾吾地不說話,見我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頭才終於問道:“我想問問,公子娶妻了嗎?”
我有些懵,回道:“沒有。”
“我……”她絞著手絹,羞紅著臉說:“我對公子很是仰慕,如果公子還未婚配,可否……可否娶我為妻?”
這回我可真是被驚著了,沒想到還真讓十三哥說中了,居然還真的惹下桃花債了。
我賠著笑臉說:“姑娘,這婚配哪裏是這樣說說的事情。你看,不說別的,我家中長輩都不在,也無法下聘啊。而且我就要回京了。”
“那就帶我一起走吧。我跟公子去見公子的長輩。”
我天哪,這姑娘是不是太開放了?我被她這話說得無語,隻得說道:“姑娘,我雖然還沒婚配,但是我有心上人了。”
“公子可以娶了我再娶她,我不介意,或者我也可以做妾。”她亮晶晶的一雙眼睛閃著滿滿的紅心。
我頭大死了,硬著頭皮說:“姑娘,我們彼此不認識,不了解。我不喜歡你啊。”
“我不介意。我們可以先成婚,然後再互相了解。”
“姑娘,我不能娶你。”
“為什麽?”她的大眼睛裏聚滿了淚水。
我無奈地搖頭說:“姑娘,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愛他,他也愛我,這一生,我隻想與他一人成婚。我有他一人就夠了。你也該找個真心愛你的人成婚,我不愛你,你嫁給我也不會快樂的。”
“可是……”
“別可是了,姑娘。擦擦眼淚回去吧。你會遇見喜歡你的人。”說完我轉身就走。實在沒那個膽子繼續在這兒糾纏。
回到客棧我把東西放好,看著剛被告知我剛那段桃花緣的強忍著笑意的柳影,我湊過去拽著他的領子在他耳邊說:“你敢笑出來試試看!”
“我不笑,我不笑。”他說著就笑出聲來:“哈哈哈!果然還真是惹了桃花債啊。”
我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畢竟,這桃花債確實是惹了。我瞪了他一眼,轉頭又到樓下喝茶去了。
——
“哈哈,你居然惹了一筆桃花債?玉冰啊玉冰……我一直覺得,你如果扮作男裝,必然風流俊逸,沒想到你真的女扮男裝,竟還讓人家姑娘芳心暗許。哎呦呦,這比桃花債可怎麽還啊?”
四爺幸災樂禍地笑著。惹得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許笑了!你還聽不聽到底怎麽回事兒?”
“聽聽聽,你說吧,我不笑了。”四爺沒什麽誠意地說著,我瞪了他一眼,對他這調笑很是無奈。嘟著嘴繼續講著——
低頭喝著茶,我想著心事,不小心便走神了。直到有人敲了敲我的頭,我才回到現實。抬頭一看……
“怎麽是你?”
“怎麽,洛兄弟看見我不高興嗎?”陳五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在我身旁坐下。
我瞪了他一眼說:“我怎麽覺得你要去投案了,反而看起來更瀟灑了。”
他點點頭道:“的確,我突然覺得自己輕鬆了。你我的約定還作數麽?”
“當然,君子之約,怎能反悔呢?”可惜我是女子,反悔應該也可以。
陳五顯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嘬飲,笑著說:“我昨天就到了,今天想了想要不要去。想著還是來跟你道個別再去吧。”
我歪著頭看他:“跟我道別?”
“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冒出這樣的想法。總覺得應該要跟你道個別。”
我們兩個都不再說話,喝著茶沉默以對卻也並不覺得尷尬,其實若說沒有這些讓人煩心的事情,陳五顯的個性倒是很讓我喜歡,和這樣的人做對摯友定然會是件美事。隻可惜,我是人間一抹幽魂,他是朝廷要犯。我們這段各自帶著不同目的的萍水相逢,如今也要到頭了。
終於,他微笑著對我說:“不管怎麽樣,我很高興能遇見你。”
“我都要把你送進牢裏了,你還高興啊?”
“你這樣的奇女子,一生能夠得見,是件幸運的事。可惜了,我們本來可以是朋友的。” 我倒是沒想到他跟我是一樣的心思,還未及我開口,他歎了口氣又說道:“那天你說的很多話,讓我想了很久。很小的時候,跟我娘住在台灣,每天盼著我爹回家。我爺爺死後,我爹就更不常回家了。我娘病了,他也沒回去。後來我娘死了,他就把我帶在身邊。再後來,我爹也不在了。我沒想過要做別的,好像我生來就是為了繼續他們所做的事一樣。可你說得對,我從一開始就不想做這些的。所以,如今我反而輕鬆了,有種要解脫了的感覺。”他微笑著,笑得那樣灑脫。
我卻心下一頓,覺得有些難過,想了想,我笑著說:“你若沒死,將來有緣再見,我們義結金蘭。你若是死了,我送你回鄉安葬如何?”
陳五顯哈哈笑道:“好!既如此,你不敬我一碗送行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