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與君唱曲山桃紅

  蝶影問我：“主子英明，那些東西裏，的確有些髒東西。太子和八爺的裏麵很多都混了藥。不過主子要交代的，不隻是這個吧？”


  我點頭笑道：“沒錯！最重要的我還沒說。”


  “主子，您還想怎麽利用您自己死這件事啊？”雲影有些疼惜地說，我知道，我這般利用自己，他們都是心疼我的。


  “能利用到什麽份兒上，就利用到什麽份兒上！辛辛苦苦折騰一回，我總不能白折騰吧？這掙呢，我肯定是掙不了，可是我也不能賠的太厲害啊！”我辛辛苦苦設下這些局，要傷那麽多人的心，要費這麽多周折，為了一切順利，我還把自己折騰得瘦成一副骷髏架子，我還不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機會？難道就讓那些想我死的人在心裏偷著樂？沒門！


  “請主子吩咐。”他們四個一口同聲的說。


  “就是要你們布置一下，我的死，必須得有點實際意義。我不能平白無故就死了吧？總得有人害我吧？我要他們互相猜忌，我要四爺懷疑太子和八爺，我要十四爺懷疑八爺，我要十三爺懷疑皇上。我要太子以為是他送的東西害死了我，我要八爺以為得手的人是他。”我要他們各自猜忌、沾沾自喜，到那個時候，一切都亂了，他們的心也亂了，就會有很多空子可以鑽。我的四爺需要這樣的時機，需要這樣的動力。


  風影他們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說：“請主子放心！”


  “行了，那我上去睡會兒。我是真的精神不太好，”我說著，看著庸醫說：“美男子，過些日子，就得麻煩你為我調養身體了。”


  “放心吧！本大爺是誰啊！”庸醫拋了個媚眼給我，我笑笑，離開密室，回到房中，腦袋裏想著四爺，然後睡著了。睡夢中，我安靜地倚在四爺懷中，我們各自手捧著一卷書，他溫柔的手指輕撫著我的發、我的臉頰。


  不知睡了多久，我朦朦朧朧感覺到有人在我身邊，睜開眼看見四爺，我嘟囔了一句：“又夢見四哥了。”


  想著反正是在做夢，就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可是真的摸到了，我還覺得有些奇怪：“在夢裏也能摸到啊？”


  四爺笑著捏捏我的鼻子說：“傻丫頭，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我猛地驚醒，眨了眨眼睛道：“四哥？”


  四爺扶著我坐起來，笑著說：“醒了？”


  我點點頭，高興地說：“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一會兒，看你睡著就沒叫你。要起來麽？你十三哥在樓下呢。”


  十三哥也來了？我聽到這個很開心，這樣，我至少還有機會跟他道別。


  四爺牽著我下了樓，十三哥正坐在屋內翻看著我的《三國演義》，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家，看這個做什麽？你這年紀的女孩子，不是應該看些《牡丹亭》之類的麽？”


  四爺扶著我坐下，我笑著說：“我看了，什麽《牡丹亭》、《西廂記》。但最後覺得還是《三國演義》更有趣些。”


  四爺輕輕敲了我的頭一下說：“淨看些什麽書？”


  十三哥對我總是無奈，笑著搖搖頭問我：“感覺怎麽樣？”


  “還好，我沒什麽，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你嫂嫂還擔心呢！”十三哥看我似乎真的很好，也就欣慰地笑了。


  我看著他這樣，心裏突然很難受，於是轉移話題道：“你們晚上想吃什麽？我去吩咐廚房。”


  四爺問我：“你想吃什麽？”


  十三哥也說道：“我們都沒什麽，你想吃什麽就讓廚房做什麽吧。”


  “那我想想，我想吃水晶蝦球，還想吃鬆鼠魚。”


  四爺皺眉道：“你身體不好，還要吃藥，不能吃這些東西。”


  我吐了吐舌頭說：“對哦，不能吃啊。那我想喝牛奶羹，還想吃蘋果。”


  十三爺笑道：“你怎麽一下子就變成吃全素了？不過也好，你身體這樣，葷腥多了怕也消化不了。”


  四爺點點頭，我歎了口氣衝門外喊道：“蘭玥！”


  蘭玥推開門請了安問：“格格，怎麽了？”


  “你去告訴老刀，說我要喝牛奶羹，還想吃蘋果，讓他看著給四爺和十三爺準備飯菜。再給我準備兩樣清淡些的點心。去吧”


  “是，格格。”


  吃完飯，十三哥笑著說：“怎麽從來不曾聽你唱一段兒昆曲之類的？你唱的，總是我們沒聽過的。”


  “哎呀~這不是學藝不精，不敢唱你聽過的嘛！”


  “那你今天就唱一折《遊園驚夢》如何？”


  四爺皺眉道：“她身子不好，你還要她唱曲給你聽？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


  十三爺也覺得自己多少欠妥當，笑道：“哎呀，玉冰啊。哥哥是隨口胡說的，你別介意。等你身子好了再給我唱啊！”


  我笑著，看著十三爺的溫柔笑意，四爺的疼惜愛憐，覺得唱一段兒也好。好歹，讓他們多個念想吧？


  “隻唱一段兒不礙的。我今天精神很好，隻怕是唱得不好，你們要嫌棄我的。”


  四爺拉著我的手說：“不要勉強自己。”


  我搖搖頭說：“真的沒事的，放心吧。隻唱一段【山桃紅】。”


  我悠悠然開口唱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扣兒鬆，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當天晚上，四爺和十三爺都走了之後，我回到臥房，開始打點要帶走的東西。其實說起來，我什麽都想帶在身邊。四爺送的羊脂玉首飾、珍珠發帶、紅珊瑚配紅寶石綴珍珠金簪，十三哥送的白玉雕花篦子，九爺送的翡翠耳墜和翡翠額飾還有白玉珍珠發梳，這些東西，我都想帶走，卻都不能帶走。


  我一件件摩挲著這些東西，想著每一件東西都是在何時、怎樣的情況下送到了我的手中，就這麽看著，我心裏的不舍越來越重。我歎了口氣，把它們都放回了保險櫃中。


  看來看去，我最後隻將放在保險櫃中，四爺寫的幾張字條妥善地收進一個信封，交給蝶十七讓她貼身裝好。來清朝做了這個玉冰格格三年多了，皇上和太後賞賜的珍貴物件那麽多，我最想帶在身邊的，卻隻有那個人的一顆心——那顆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