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金簪定情，父女離心
我搖搖頭，努力平靜著自己對他說：“對不起，四哥，對不起。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把頭埋進他懷裏，輕聲說道：“可是能怎麽辦？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想讓你好好的，平安健康的活著。我想讓你坐上那個位置，因為我知道，隻有你才是那個人。隻有你能做好。隻有這樣，你才能平安。我要你娶她，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情，甚至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情！四哥，這是擺在麵前唯一的一條路，你隻能往前走。你沒得選，我更沒得選。”
我哽咽著再說不出別的話，四爺更用力地抱住我，對我說：“既然要請旨，我就請旨讓皇阿瑪把你也許給我！”
“四哥，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你們兄弟，誰都不能娶的女子。我是太子幾番求娶卻被拒絕的女子，我是曾被皇阿瑪金口玉言答應要許給小十八的女子，我絕不可能再嫁給你們兄弟任何人。你如果向皇阿瑪開口，隻會招致皇阿瑪更多猜忌。”
別說不能嫁給他們兄弟任何人，隻怕是不能嫁給任何人吧？可是我不後悔，我也不怨，我的小十八，臨走前還一心一意想著要保護我。而他臨走前的這一請求，事實上也確實保護了我。如果沒有這一點，隻怕我早就被康熙爺嫁給太子了。
四爺就這麽抱著我，我安靜地靠在他懷裏，我們都沒有說話，因為這件事，我們都無話可說。四爺心裏明白，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必須娶她，還必須得寵她，為了將來。
“你不會難過麽？”四爺忽然問我。
我微微抬起頭望著他，問道：“你會愛她麽？”
四爺低頭輕輕吻了我的額頭，說道：“遇見你之前，我從沒愛上過誰，遇見你之後，我再也沒法愛上別人。”
我笑著說：“這就夠了，記得嗎，我說過，我隻希望我愛的人心裏隻愛我一個人。如果你隻愛我，那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四爺複又緊緊把我摟在懷裏，輕歎道：“我的玉冰啊！”
我緊緊閉著嘴，生怕自己脫口而出：四爺，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麽？當我脫身的時候，我該把你怎麽辦呢？
好一會兒之後，我靠在四爺懷裏，輕聲問他：“四哥怎麽會送這樣華麗的發簪給我？”四爺向來喜愛清淡的顏色，紅珊瑚配紅寶石的多寶攢花金簪？不像他會選的東西。
四爺卻笑著說：“玉冰，你知道我們滿人的女子，戴了人家送的發簪是什麽意思麽？”
我搖搖頭，四爺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鬢角，說道：“按照規矩，你戴了我的發簪，就是我的人了。這輩子，再不能嫁給別人。這發簪是華麗了些，因為這是我給你的信物。總有一天，玉冰，總有一天，我要你戴著她嫁給我。”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腦海中一直都是四爺的聲音，四爺的眼神。我想著自己一步步執行的計劃，覺得自己實在殘忍。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繼續下去，不能停下來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沐浴更衣，頂著一對黑眼圈進宮去了。說來已有半月不曾入宮，康熙爺倒沒說什麽，畢竟禦醫每日都來請脈，他知道我身子不好。其實庸醫已經把我治好了，除了調養的藥丸，每日還加了一種影響脈象的藥。禦醫來之前吃下去，等他診脈的時候我的脈象就會顯示我氣血兩虛，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我騎馬進宮後，見康熙爺還在朝上，就先回小院換了宮裝。回到禦書房時，康熙爺剛好更了衣回來。見了我很是高興地樣子，仍拉著我的手坐在他身邊道：“今天怎麽回來了？你看你，要回來也不用起大早，這眼睛底下的烏青，看著讓朕怪心疼的。”
“皇阿瑪，玉冰沒事。”
“還說沒事？禦醫天天回來說你身子不好，你皇祖母也跟著操心！”他的語氣那樣慈愛，讓我幾乎懷疑一次次給我下藥的人是不是眼前的這位康熙爺。
“皇阿瑪，放心吧。玉冰每天都乖乖得喝藥了，禦醫總會把我調理好的。”每天的藥，都被我倒掉了，康熙爺，你怕是要失望了呢。“玉冰倒是聽十三哥說，皇阿瑪最近心情不好，皇阿瑪睡得還好麽？”
康熙爺一下子變了臉色，擰著眉頭道：“哼！朕那幾個不孝子，要活脫脫氣死朕才高興！”
我忙著說：“皇阿瑪別生氣，哥哥們都是皇阿瑪的好兒子，您這樣氣壞了身子可怎麽辦呢？對了，皇阿瑪，今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說的。”
康熙爺看了看我，轉頭對梁九功說：“你們都下去吧，沒朕的吩咐，誰也不得靠近。”
“是，奴才告退。”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開口道：“玉冰是來向皇阿瑪匯報此次草豆案後續，暗衛調查結果的。”
“說吧，朕這些兒子，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開口道：“草豆案以太子和八貝勒兩方為主，涉及金額巨大，官員之眾實際也超過四爺查出的人數，京中大員大多牽涉其中。可雖說是以太子和八貝勒兩方為主，但兩人並未實際參與其中，隻是知情未報、事後又多有包庇維護。《百官行述》其具體數目不清，但其重量可達千餘斤，其中內容包括幾乎所有官員的酒席、納妾、包養外室、嫖娼等事無巨細。因其影響太過，玉冰擅作主張，由著十三爺和四爺一把火把它們都給燒了。”
康熙爺聽罷“砰”地一拍桌子怒道：“這些混賬東西！”
我趕緊跪地道：“皇阿瑪息怒。”
“息怒？一個個的都要朕息怒！朕如何能不怒？朕這一生，除鼇拜，削三藩，平台灣！到了如今，人人稱頌大清盛世！內裏卻是這幅醃臢模樣嗎？哼！”說來，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康熙爺這樣威嚴的帝王模樣，但是這是第一次，他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露出他本來的樣子——帝王，而非慈愛的父親。可笑，我竟曾真的將他當做自己的父親，自己在這裏的父親……
我收回心神，回道：“皇阿瑪請息怒，如今事已查畢，後續事宜也已都了了，再來也就是整頓吏治之事。太子爺是皇阿瑪親自撫養，定不會辜負皇阿瑪的期望的。”他會讓人滿意才怪！
康熙爺歎了口氣道：“你先起來吧。”
“謝皇阿瑪。”我站起身，康熙爺看了看我，問道：“去過你皇祖母那兒了嗎？”
“還沒有，進宮就回小院換了衣服來給皇阿瑪請安了。”
他低聲道：“去給你皇祖母請安吧，你身子不好，她操心的很。出去時順便把梁九功叫進來，記得回來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