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股掌間
我們隻介紹了梅逍所處的境況,卻沒有說楊閑和伊翊現在的情況,那是因為,他們兩個的情況實在是不太好。
先來說說伊翊的“小木屋”,她所在的屋子雖然也是與梅逍一樣的陳設,但卻多了一個十字架樣式的刑具,而伊翊也正被綁在這裏,沒有半刻的放鬆。
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人來對她做些什麽。按理來說,她已經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現在,即便是一個普通人都可以輕易地折磨她,或是殺死她,但是,安安靜靜,什麽都沒有。
外麵隱約有幾個在巡邏的人,他們也像看不到伊翊一般,自顧自地走著,一點兒進來的意思都沒有。
伊翊也很無奈,這算怎麽回事啊!
……
另一個屋子的情況就沒有梅逍和伊翊這麽幸運了。
在距離梅逍、伊翊兩個人最遠的一個處於山的陰影處的小木屋裏,這裏陰暗潮濕,木屋上鑲的鐵條已經現出了斑斑鏽跡,屋中還掛著一列列的刑具,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楊閑就被綁在這個小木屋裏,他的頭低垂著,衣衫也被剝掉,露出了一身結實的古銅色肌肉,上麵還殘留著鞭子留下的猙獰血痕。
這個屋子裏,也不隻有楊閑一個人,還有一個身著黑衣,戴著麵具的男人。沒錯,就是之前的那個麵具男。
麵具男的眼睛平靜無波,甚至有些冷冽,手中拿著一柄毒蛇一般的鞭子,他背對著已經昏迷的楊閑,輕撫著手中的鞭子,輕聲道“別怪我。”
聲音雖輕,但其中所蘊含的毫無感情涼意足以把人的一顆心凍得冰涼。
人生一世,有人升入天堂,有人墮入地獄,在漫長而複雜的人生之中,他已經變成了地獄之中的一員,但是,他絕不能再讓那個人步他的後塵,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牽掛了。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一點溫柔的情緒,但很快便收斂起來。
為了那個人,他不惜一切代價。
在轉過身的一瞬間,麵具男沒有了所有的情緒,剩下的隻是冷到極致的眼光和淩厲的鞭影。
楊閑有一次在劇痛之中醒來,一道毒蛇一般的鞭影對著他的身體毫不留情地抽過來,又一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鮮紅色的印記,有一些鞭影打在他的臉上,鞭上的勁力透過臉頰,打進了口腔,把楊閑的嘴裏也打出了血。對麵那個戴著般若麵具的男人眼中沒有絲毫感情,打了他這麽久,也不曾說過一個字,似乎隻是在泄憤。楊閑已經仔細地回想了千萬遍,自己從沒有在任何地方得罪過眼前這個人,這平白無故的折磨又是從何而來呢?
隨著每一鞭的落下,楊閑的身體被疼痛刺激得一抽一抽,眼看又要暈過去的時候,麵具男在身邊的水缸裏舀出一瓢水,毫不留情地潑在了楊閑的臉上,粗暴地喚回了他即將渙散的意識。
楊閑被冰涼的井水刺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向麵具男,問道“你到底是誰?要做什麽啊!”
楊閑的語氣中充滿著無奈,這人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什麽也不問,就是無休止的鞭打,任誰的脾氣也好不了。
麵具男的眼神依舊平靜得驚人,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內容,他淡淡地看著楊閑的眼睛,不容置疑地道“告訴我,和你一起的那個帶著黑劍的青年,他的所有信息,我要所有的!”
楊閑看看麵具男,微微一笑,把嘴裏的血沫向著麵具男的臉上一吐,想要小小地折辱他一下,以泄心頭之怒,但事與願違,麵具男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敏捷的多,輕飄飄地向後一退,便把楊閑吐出的血沫都躲了開來。
麵具男的身法輕靈而飄逸,以楊閑的眼力,竟看不出這是哪門哪派的輕功身法。此時的楊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這個男人的實力竟強悍到如此地步。
楊閑這一吐,並沒有激起麵具男的任何情緒,麵具男隻是抬手又抽了楊閑一鞭,這一鞭比從前的力量更大了一些,似乎還加上了一些內氣,震得楊閑感覺五髒都在顫抖,麵具男繼續問著“說!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楊閑費力地扯出一個微笑,嘴角的血順著下巴流下來,“雖然我不知道你要這些做什麽,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你!”
麵具男也不生氣,他把楊閑的綁繩緊了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這間木屋。
楊閑反而有些摸不著頭腦,就這?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瘋狂掙紮起來“有什麽事衝我來!你要是敢傷害伊翊,我殺了你!”
屋外傳來冷冷的回應“想殺我?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楊閑更加劇烈地掙紮,但被麵具男緊過的繩索堅固無比,任楊閑如何掙紮都不能移動半分。看著麵具男遠去的背影,楊閑咬緊了牙“你要是敢傷害她……”
楊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窗外以極快的速度飛來了一顆小石頭,正巧打在了楊閑的啞穴上,楊閑的後半句話一個音節都沒能說出來。
麵具男拍拍手上沾到的塵土,淡淡一句“這下安靜了。”
楊閑還在木屋之中劇烈地掙紮著,嘶吼著,可是,已經沒有人會聽到了。
……
離開關著楊閑的“小木屋”後,如楊閑所料,麵具男來到了伊翊所在的“小木屋”。從伊翊被綁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四五個時辰,伊翊也被綁了四五個時辰了,她的綁繩還有些緊,本來白皙而修長的手已經被繩子勒得有些發紫,她試圖活動一下,可根本沒有任何的空間。
在這個瞬間,伊翊突然有些氣惱,這些人綁就綁吧,為什麽還要綁這麽緊,害得她想要施展縮骨都做不到,白白在這裏被綁了四五個時辰。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沒等伊翊想明白,就有人回答了她。
麵具男打開門鎖,出現在伊翊所在的小木屋中,他背著手,閑庭信步一般踱了進來。
伊翊也鎮定地看著他,但這都是表象,實際上,伊翊的內心慌亂得像是在同時對付十個手執武器的江湖高手。
所幸,麵具男並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隻是站在她的麵前,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不會得逞的,我了解你會的一切東西,自然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跑。”
伊翊看著麵具男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沒有絲毫感情,甚至不像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這樣的人總是會讓人害怕的。
伊翊沒有說話,在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麵前,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麵具男繼續道“我想知道,那個隨身帶著黑劍的年輕人的一切事情,你可以告訴我嗎?”
伊翊怔了兩秒鍾,這才反應過來麵具男說的是梅逍。伊翊疑惑地問“為什麽問他?”
麵具男沒有正麵的回答她,隻是淡淡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不要問別的。”
伊翊搖搖頭,說出了一個和楊閑幾乎一樣的答案“雖然我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麽,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麵具男的眼神一閃,似乎想起了什麽,道“你確定嗎?下一次,你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伊翊微微一笑“不管怎麽樣,我已經在你的手裏了,好不好運,隻在你一念之間,我怎麽樣已經不重要了。”
麵具男點點頭,餘光看到了伊翊已經被勒得發紫的手,走過去把繩子稍稍鬆了鬆,道“美麗的女人都是脆弱的,你可要保護好自己。”
說完,麵具男便轉身離開了。
這句話在伊翊聽來,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伊翊感受著手掌中一點點回流的血液和逐漸恢複的知覺,看著麵具男遠去的背影,思考著,這個奇怪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人呢?為什麽在那一刻,自己在他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絲十分熟悉的感覺呢?
麵具男走出伊翊所在的木屋,看著遠處藍得透亮的天穹,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剛剛看著伊翊,他忽然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現在的伊翊,實在是太像當年的她了,一樣的聰穎,一樣的機警,也是一樣的倔強,倔強到撞了南牆都不肯回頭。
……
最後,麵具男來到了梅逍的房間門口,他在屋外徘徊著,猶豫了很久,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梅逍的“小木屋”。
梅逍這裏是唯一沒有刑具的木屋,聽到鐵門的響動,梅逍從光禿禿的地上爬起來,看向門口走進來的麵具男。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
最終還是梅逍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的兩個朋友也在這裏?”
麵具男的語氣依舊淡然,他坦然地承認了“是的。”
梅逍繼續問“你去見過他們了?”
麵具男的眼中多了一絲興趣“你是怎麽知道的?”
梅逍的眼神也逐漸冰冷“你身上有血腥味,還有伊翊身上的香味,我不會聞錯的。”
麵具男麵對梅逍的質問,依舊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道“願意跟我說說你嗎?”
梅逍道“你打了我的朋友,為什麽還認為我會和你聊天?”
麵具男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落寞,他淡淡道“是啊,我為什麽能夠這樣要求你呢?”
隨後,麵具男話鋒一轉,語氣平淡得毫無波瀾,像是在談論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也許是因為,你的兩個朋友,生死都在我的手裏吧?如果我去問他們,他們會支持多久呢?”
梅逍怒道“卑鄙!”
說著,梅逍揮拳打向麵具男,這一拳,是梅逍平生最快的一拳,如果這一拳是打向梅逍自己,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夠接下這一拳。但是,這最快的一拳,偏偏就被麵具男輕而易舉地接下來了。
麵具男一隻手接住了梅逍的拳頭,輕輕一扭,便把梅逍壓在了身前,毫無感情的話語流淌在梅逍的耳邊,似乎在他的耳邊凍成了一條冰河“別反抗,沒用的。”
此刻的梅逍,感受到了身前這個人與自己之間的巨大差距,這種差距,甚至比他與蘇珽的差距還要巨大。簡直令人絕望,梅逍開始質疑自己,如此強的人,自己這輩子真的能追上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