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幹煨雞
天光隱隱浮動之際,方盛回來了,身上寒氣很重,臉色也不大好看,隻說讓兩人先回去休息。
為了不多生事端,對於昨夜的事情,李諺和木挽香一致緘默。
出了方宅後,李諺說道“我去趟府衙,找劉義查查和林漁有來往的人。”
木挽香點點頭,她想了想,道“晌午回來吃飯。”
李諺眯起眸子“想毒死我?”
翠花院時,他天天央求木挽香做吃食,可惜從未如願。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木挽香主動讓他回家吃飯。
木挽香淡淡道“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強求。”
“別,開個玩笑。”李諺自詡吃過不少廚子做的菜肴,偏偏都比不上大水牛,不得不說她的廚藝很好。
不過李諺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木挽香請他吃飯當然有目的。
木挽香要把李諺的胃口養刁,讓他離不開她做的菜肴。
這樣一來,她就能隨意驅使李諺,通過他通鬼神的能力,替自己賺錢。
木挽香越想越高興,去桃花市集買菜時,花錢更是格外爽快。
木家,她剛進院子,就看見木三味和木白坐在院子裏,伸長脖子往外張望,見她回來,兩人趕緊迎了上來。
木挽香很感動,這兩家夥竟然因為擔心她,沒有跑出去瞎逛。
“姐姐,我好餓。”
“閨女,我好餓。”
木挽香緊抿嘴唇,果然是想多了,她把雞籠遞給木三味,裏麵有隻黃黃的小母雞。
“殺了,洗幹淨。”
許是餓了,木三味接過雞籠後,沒多廢話,麻利去了庖廚。
木挽香瞅了眼旁邊的木白“你們沒去街上嗎?”
“去了。”木白倒是很實誠,“賭坊管事的說了,劉義捕頭打過招呼,咱們三個要是再去賭坊,他就天天帶人去。”
原來如此,木挽香揉了揉眉心,她壓根就不應該對這倆人抱有任何期待。
木白側過身子,往她後麵瞧瞧了,然後才問道“那個混蛋呢?”
小家夥本就長得很可愛,肉肉的小臉頰因為生氣鼓得更厲害,圓圓的眼睛裏滿是懊惱,仿佛一隻齜牙咧嘴的小奶狗。
木挽香掐了掐他的臉頰“別擔心,他一會兒就回來。”
木白自然不是擔心李諺,而是怕日後沒辦法報仇,他拍掉她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不許掐我的臉,我不是小孩。”
“好好好,都依著你。”
木白聽著木挽香敷衍的語氣,倒是沒發作,換作其他人,他早就翻臉了。
自從在牢房時,木挽香說要送他去學堂,木白開始慢慢接受了她,甚至覺得有個姐姐也不錯,至少比木三味那個混蛋老爹要好。
等李諺回來時,已是晌午,剛進堂屋就看見一桌子菜肴,涼拌香椿,香菇盒,油悶春筍,白肉片配著蘸料,他頓時眸光大亮。
大水牛凶歸凶,廚藝是真不賴。
“回來正好,洗手吃飯。”正巧,木挽香從庖廚出來,手裏還捧著石鍋,放下後,緩緩揭開石鍋,熱氣緩緩升起,赫然是一隻油潤光亮的燜雞。
李諺麻溜在木盆裏洗了把手後,迫不及待做在長凳上,湊近聞了聞金黃色的雞肉“好香啊!”
木挽香盛了碗飯,放到他麵前“當然,我特地買了嫩雞,瀝幹水分之後,放在石鍋裏用黃酒和農家醬油燜煮而成,中間更是不加一滴水。”
扯下一隻雞腿,木白、木三味同時將碗遞了過來,她直接放進了李諺的碗裏。
李諺眯起眼,警惕地看著她“真沒毒?”
“你可以不吃。”果然不能對這種人好點,木挽香作勢要拿回,李諺趕緊把碗給端走,她撇撇嘴,將另一隻雞腿給了木白,木三味則是委委屈屈把碗端了回去。
李諺咬了口雞腿,肉質鮮嫩爽滑,帶著絲絲酒香了,那味道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是有毒,他也甘願吃下去。
看著狼吞虎咽的李諺,木挽香笑得很得意,離計劃又近了一步。
“姐姐,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別看木白年紀小,看眼色比誰都厲害,之前木挽香擺明不喜李諺,一夜之間,她又是給他做飯吃,還傻嗬嗬的笑,有問題。
木挽香敲了一下他的小腦瓜“食不語。”
說話間,李諺已經吃完了整隻雞腿,他神秘兮兮望著木白“昨天夜裏,可刺激了,你姐姐不停往我懷……”
“啪”木挽香猛然驚醒,她趕緊拿了木白碗裏的雞腿,堵住李諺的嘴。
“不想死,就給我乖乖吃飯。”
有大問題!
木白暗自下定決心,待會兒要找李諺好好問問,他人小鬼大的樣子,像極了操心的老父親。
然而真正的老父親,此刻正在大快朵頤,等眾人發現時,盤子裏的菜肴已經所剩無幾。
飯後,木挽香讓木三味領著木白去河邊洗碗,其實就是故意支開兩人。
“怎麽樣了?”
李諺無比愜意地靠在榻上,不懷好意地朝木挽香笑了笑“剛吃過雞,嗓子眼有點膩。”
木挽香咬咬唇,忍著怒氣,給他倒了杯茶。
接過粗瓷茶盞,李諺呷了口,頓覺瞬身舒爽,尤其是看見木挽香吃癟的樣子。
茶水過半,木挽香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如同蓄勢待發的小青蛇,隨時可能衝出來咬死李諺。
李諺看差不多了,他才不急不慢地說道“林漁沒說謊,她平日並沒有與他人結仇。”
木挽香立刻急了“那怎麽辦?”
“我和府衙仵作談過,他說死者身上沒有傷口,很可能是被毒蟲咬死,那些傷口往往很小,在夜間根本發現不了。”頓了頓,李諺又說道,“所以我又去了趟方家,再次仔細檢查林漁的屍體,發現她耳後有兩個米粒大小的傷口。”
木挽香瞪大了眼睛“是毒蛇?”
“沒錯,那傷口很符合被蛇咬過的痕跡。”李諺沉聲道,“我讓劉義去調查城裏的養蛇人,看看有沒有線索。”
辦事利落,邏輯清晰,有條有理,怎麽看都不像個小混混。
木挽香十分篤定,李諺的身份不簡單,她好奇,卻不會問。
他是什麽的人,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是仇人,木挽香這輩子都記得在翠花院,這混蛋將她耍得團團轉,等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報仇。
忽然,木挽香腦子閃過一道靈光“那日在翠花院,你說的朋友是鬼?”
“沒錯。”李諺自嘲道,“連你家老混蛋掉包銀子的事情,也是個賭鬼告訴我的。”
木挽香忽然覺得,有陰陽眼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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