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俊熙求婚那天,白梓嵐去了黎氏集團找到了徐百惠。她說了很多,說她無論如何的都不會同意他們結婚的,說當年自己生蒙俊熙的時候有多麽艱難,自己差點死在手術台上,說自己有多疼愛蒙俊熙,說自己想把最好的人生都給他,說到……徐從安。
白梓嵐說,她當年離開徐百惠的父親,是自己對不起他,和蒙俊熙沒有關係,她以母親的身份懇請徐百惠放過蒙俊熙。
徐百惠搖搖頭,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她說,伯母,愛情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有誰不懂得珍惜誰。當年你放棄了我爸,但是現在我不能放棄蒙俊熙。
白梓嵐心髒絞痛的厲害,她臉色慘白,不停的流著虛汗,扶著牆壁慢慢的離開。
她虛晃的背影,讓徐百惠有了一絲的猶豫。而後來目睹了徐從安和白梓嵐的見麵,更是讓她崩潰。
徐從安這麽多年也難以忘懷白梓嵐,他已經走火入魔,分不清是愛而不得難以忘記,還是恨之入骨的難以忘記,所以這一次來到Y市,他們見了麵。
但並不愉快。
聽說那天,徐從安竟然流淚了,幾十年沒見的“故人”,再見時早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愛恨交織了幾十年,記憶猶新,也模糊不清。
自己臥薪嚐膽幾十年,原以為自己有了資本重新站在她麵前時,可以嘲笑她當年的不嫁之恩,沒想到卻看到她幸福的模樣。
有些愛,是成全,即使不愛也會瀟灑祝福。
有些愛,是毀滅,即使不愛也要百般折磨。
徐從安偏執的認為當年那個女人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陪伴自己走了一段路,應該刻骨銘心,這愛的這麽深,那麽狠的應該刻骨銘心,至死不渝。
那天,他把壓抑了幾十年的狠話,一股腦的釋放出來。
白梓嵐心髒病發。
那天徐百惠就站在門外,聽著,哭著,然後親眼看見白梓嵐被推了出來,又看到徐從安孤單寂寞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真的好可憐,仿佛這麽些年,他一直困在過去的回憶裏沒有出來,以為報複會給他帶來快感,沒想到卻是一把雙刃劍,傷了別人,也捅了自己。
後來的早上,她接到徐州良打來的電話,說是徐從安讓她立刻回家。
她一下樓就看到蒙俊熙精心準備好的早餐,突然好怕這些美好的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那些美好的記憶片斷,那些深嵌在她心中的情意,此時卻混合著相思之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割著她的心,讓她痛不欲生。
她乞求徐從安,讓他放過自己,可是徐從安的固執超乎想象。
自己曾經最愛的女人被那個男人搶走了,自己怎麽能允許自己的女兒再被那個男人的兒子搶走,他的驕傲和自尊心絕對不允許。
……
第二天,黎晟睿查到消息,說是蒙俊熙去S市找徐百惠了。
到了徐家。
被拒之門外,說是徐百惠不在家。
他不肯離開,沒日沒夜的守著徐家的別墅,幾天過去了,依舊沒有見到徐百惠。
沒想到第六天的時候,接到蒙家人的電話,說白梓嵐過於擔心他導致心髒病複發住進醫院,他此刻心情矛盾,一邊是愛自己如生命的母親,一邊是自己愛她如生命的女人,最後, 深深望了眼徐家,離開。
蒙俊熙回到了Y市,直接去醫院看了白梓嵐。
沐靖顏趕到醫院的時候,蒙俊熙剛好從病房裏出來,整個人都不好,頹廢沒精神,曾經陽光明媚的笑容也是苦澀牽強。
“蒙俊熙。”沐靖顏拉住他的衣袖,聲音如同蚊音。
他笑了笑,“來看我媽 的啊?快進去吧,她醒了。”
他掏出口袋裏的香煙,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先抽個煙。”
說著就離開了。
向若蘭看他頹廢的背影,無聲的搖了搖頭,沐靖顏撇撇嘴,問她,“媽,白伯母的病能好嗎? ”
“哎,她這也是老毛病了,幾十年了。你蒙伯父帶著她國內外的醫生都看了個遍,都無法根治。平時還都挺好的,蒙俊熙雖然以前在外麵花天酒地,但是都在他們的控製範圍內,她雖然沒受到過大的刺激,隻是偶爾也是會被氣的抽疼一下。”
向若蘭禮貌的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白梓嵐正躺在病床上和蒙仲曄說話,看到她們來了,招手示意她嫩。
“好點了嗎?”
向若蘭坐了下來,白梓嵐臉色還是慘白,看上去有氣無力,點了點頭,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哎,到底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以前年輕的時候還能控製點自己的脾氣,現在一提到孩子的事就激動,這一激動吧就就老往醫院跑。害得你們也跟著擔心。”
語氣聽上去還是比較輕鬆,向若蘭看著她,也明白她話裏的無可奈何。
白梓嵐看著柔軟,骨子裏其實也是個強勢的女人。
“你說你老是這麽激動幹什麽呢?孩子們的事情……”向若蘭看了眼沐靖顏,就將那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孩子們的時候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哪能什麽都管得了啊?你看當初我是對這個丫頭也是一千一萬個看不上,我不是還是讓她進了家門,這看著看著就還蠻順眼的。你就讓那姑娘進門得了,說不定所有問題就迎難而解了。”
白梓嵐抿著唇,似乎想說點什麽,卻有難以啟齒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向若蘭繼續說道,“孩子們的事情你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吧。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他們的緣分了。至於徐從安……你不必太在意,即使他鬧出點什麽事情,這也都是這兩個孩子的劫數。人活一世難能順風順水沒有一點困難呢?你還能替他擺平所有的問題啊?而且說不定這兩個孩子就是來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呢?說不定這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呢?”
“你不了解徐從安,他……”
“你就聽我一句話。”向若蘭打斷他的話,“徐從安再怎麽鬧,他能鬧出多大的浪?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讓他自己唱獨角戲去!”
白梓嵐眼睛眯起,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停,沉默了一會道,“可是,……”
“沒有那麽多的但是可是!”向若蘭拍著她的說,“有時候事情往往都是很簡單的,當局者迷,你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其實你想想,你這樣過度的保護俊熙,對他是不是真的就是對他好呢?他是不是需要你這樣的保護呢?”
白梓嵐蹙眉睜了睜眸子,眼神中也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想起了剛才蒙俊熙憔悴的樣子,哪裏還有曾經意氣風發自信澎湃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也許你說的對吧。”
“我說的肯定對!”向若蘭舒了口氣,對沐靖顏使了眼色。
沐靖顏聽了向若蘭說的口若懸河,頭頭是道,眼睛裏早就閃爍起來希冀的光,瞬間如同火苗,騰的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心中全是濃濃的笑意和滿腔的喜悅。不由得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白梓嵐歎了口氣,“其實……”
“嗯?”
她微眯眼看著她,視線也開始凝固。“其實那天我做了一件事,我把俊熙相親的事……告訴了那姑娘了,那天在樓下我看到她的身影了,估計.……”
向若蘭一怔,再是歎口氣,“你……糊塗。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白梓嵐低著頭,有些懊悔的說,“我當時也是鑽了牛角尖了。一門心思想讓她離開。我就去了黎氏告訴她俊熙要相親的事,後來她告訴我她要離開Y市了。誰知道那天她還是去了,她看見俊熙去相親了,會不會傷心……”
“何止傷心啊!”沐靖顏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白梓嵐,臉下的肌肉突突的跳,腦門上的青筋迸起,嘴唇一張一合,“上次徐秘書誤會蒙俊熙和寒水相親,就和蒙俊熙別扭了好幾天,這次又看到了,她一定傷心死了!”
所以那天她沒有去機場,而是去了相親的地方?
那會不會還沒有離開呢?
這豈不是也很糟糕!
沐靖顏趕緊起身出去去找蒙俊熙,可他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裏。
趕緊打了電話。可是蒙俊熙又關機了。
Y市的這場冬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月。
而這一個月對於蒙俊熙來說,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他不停的在Y市和S市之間來回奔波,他找遍了兩座城市角角落落。
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早就不再這兩座城市了呢?可是不在,又能去哪呢?
想來想去,才發現自己對她真的了解甚少,連她最喜歡的地方都不知道。
所以,他連去哪裏找她都那麽的不確定,那麽的迷茫。
他能做的事,就是給她打電話,給她不停的發短信,告訴她他很想她,很想很想。
每次雪花飄飄的時候,他就要去告訴她一次。
隻記得,她說她很喜歡雪。
想要一起去看雪。
他答應要陪她每一年都一起看雪,可是他卻辜負了她。
徐百惠,你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