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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釋懷

  “快點!來人!”黎晟睿抱著沐靖顏衝進醫院,將她輕輕放在護士推來的病床上,看著她被醫生護士推進手術室。


  何澤宇看著六神無主的黎晟睿,上前安慰他,“你也不用太擔心,也許是正常胎動。”


  黎晟睿看著牆壁,整個人莫名的頹廢,整個身體都依靠著背部那一點,眼神緊緊的盯著前方,“她剛才真的很痛!”


  何澤宇不再說話,隻是摁在他肩膀上的手掌隱隱加大力度。


  不知道等了多久,黎晟睿恨不得衝進去,沐靖顏終於被退了出來,黎晟睿立馬衝了過去,俯身輕撫她的麵頰,“老婆,你怎麽樣……”


  小女人臉上的恐懼還沒褪去,見到黎晟睿之後,眼淚直打轉,哭聲到後來越來越大,漸漸是從開始的恐懼變成了真正的淚流,周圍陷入了一種十分寂靜的狀態。


  將腦袋轉向另一邊,想把那些恐懼與膽怯都自我消化掉。


  那消瘦的身影,如同銳利的刀子,刀刀剜著黎晟睿的心。


  黎晟睿抓著她的手,感受到她的顫栗,輕聲安慰,“別怕,別怕,沒事了!”


  他焦急的抬頭看了過去,何澤宇正在和主治醫生在一旁討論著,醫生出來的說孩子沒有事啊,隻是……


  隻是後麵停頓了一下,眼神瞥了過來。


  何澤宇輕輕碰了他,示意他去他的辦公室說話,黎晟睿眉頭皺成了一團,心中布滿了疑慮,醫生和何澤宇之間的小動作全部落入沐靖顏的眼中,她瞬間激動的就要站起來,“我的寶寶怎麽了?”


  黎晟睿摁住她,讓她躺著,小聲說,“別動,醫生說了寶寶沒事就肯定沒事。乖,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問問情況回來告訴你。”


  “黎晟睿……”沐靖顏拽著他的衣角,眼淚還簌簌的流淌,掩不住地擔心與無助。


  “聽話!先躺下!”雲淡風清,給了沐靖顏一個安心的笑容。


  把她輕輕的放躺下,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孱弱的身子卻莫明透出著剛強。


  顯而易見,她還沉浸在之前的恐懼中。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盡管她努力的隱忍,可是眼淚不停使喚。


  “老婆……”黎晟睿蹙眉抿嘴,去握她的手。


  沐靖顏垂著眼簾,麵色素白,聲音越發微弱。別扭的扭向另一邊,同時艱難的咽下所有的哽咽。


  黎晟睿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興許因為他溫暖踏實的懷抱,沐靖顏之前心中那鬱鬱之氣一點點冷卻下去,眼中某些光芒點點熄滅,一雙眸子又如深淵,見不到底,觸摸不清。


  突然之間,沐靖顏小嘴一扁,再一次淚崩,懷裏的小女人,肆意的哭泣著,哭的很悲傷,似乎在宣泄著某種情感。


  “別怕,別怕,我在。”他的大掌很是溫暖,一下一下的拂過的脊背,給她莫大的安慰。


  “老公……”


  這一聲老公,好像將長久以來的壓力都釋放掉。剛知道自己失去的孩子和黎晟睿有這直接的關係時,那種無法接受的崩潰和一年多以來的自責與愧疚,讓她無法麵對黎晟睿,甚至想再也不見他。可是第二天冷靜下來以後的尷尬,還有仿佛昨日重現的場景,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又將有可能失去自己的寶寶時的絕望,她恐懼,她膽怯,她怕黎晟睿不會出現,她怕一切都是夢一場。所有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不安,一切的恐懼,一切的愧疚,仿佛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不斷的往他的懷裏鑽,要是能鑲嵌進入他的身體,是不是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她痛哭流涕,聲音都變了調。


  “沒事了。”他臉上的表情溫和又柔軟,好似一團雲朵一般,讓她心頭發顫。


  沐靖顏吸了吸鼻子,還在不停地抽搭,喏喏而語,“對不起。但是我是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他淡淡一笑,笑得微涼,笑得微苦。


  看她哭的如此壓抑,如此傷心,黎晟睿痛心的無法呼吸,自責自己沒有幫保護好她。


  她長久以來的無理取鬧,她的小脾氣,她的別扭,無外乎自己的膽怯。


  想起當年枉死的寶寶,她的心就痛的要死。而現在這個來之不易的寶寶,已經從最初就帶入了對第一個寶寶的愧疚與擔心。


  可是又有誰能明白她心裏的苦與淚,誰會懂?

  恐怕不會有人明白,除了除了眼前這個愛她如生命的男人明白而已。


  可是隻有他一人明白,足矣!


  ……


  沐靖顏再次醒來的時候,一陣刺眼的陽光射進屋裏,溫暖的灑在屋裏的角角落落裏。


  她抬頭眯眼看看了一下藍藍的碧空,幾朵白雲在漂泊著,金色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生出幾分懶意,若是能一直這樣,多好。


  肚子裏的寶寶似乎也感受到媽媽的美好心情,在肚子裏愉快的伸伸腿彎彎腰。


  淺淺一笑,撫摸這肚子。此時,門推開了,有人進來了。


  看見來的人了,沐靖顏像個認生的小孩子,低著腦袋,小小的人兒,軟糯糯的一團,陽光仿佛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


  黎晟睿走到她跟前,把她額前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輕聲問她,“餓了沒。”


  沐靖顏縮著脖子,腦袋壓的更低,使勁的搖著頭。


  瞬間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臉上的冷色越來越繃不住。


  “我已經讓陳姨準備餐點,馬上就送過來了,你在稍等一會。”


  他揚眉一笑,潔白好看的牙齒整齊帶著的笑容也十分燦爛。慵懶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寵溺,融合在著寂寥茫茫的夜色中,好似一縷羽毛從心尖上劃過。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卻沙啞,“我也不是很餓……”


  黎晟睿蹙眉,擔憂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她的臉頰,她的手臂,確定她一切都好,不確定的擰眉詢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她淺淺的說。


  輕輕柔柔的一笑,宛若一支梔子花般的美好單純,眼底透出的光一點點的似鑽石閃爍。


  一瞬間,黎晟睿看呆了。


  一片明亮的陽光落在白皙的臉頰,整個人仿若玉雕的一般,美,也冷。


  黎晟睿下意識的想去撫摸她的臉頰,而沐靖顏鬼使神差的避開了。


  停在半空中的手,尷尬的縮了一縮。


  “我去看看陳姨來了沒?”


  “黎晟睿!”


  他腳步停滯,背影略略的顫抖,片刻後,微笑著扭頭看著她,“怎麽了?”


  “陳姨做了什麽?我好想吃點酸的!”莞爾一笑,可愛的小虎牙漏了出來。


  “我已經安排好了。”黎晟睿說,

  他的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悲傷和喜悅都不會在上麵浮現,讓人猜不出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他矗立在那,片刻之後突然開口,“請你相信我,一年之前你出事的時候,我真的拚命的去找你,隻是……”


  鼻翼翕合,臉上漸漸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因為發生了一切事情,但是的確是因為我的失誤,才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這件事……”


  沐靖顏靜靜的坐在床上,淚水靜靜的流著。


  安靜的聽著黎晟睿的懺悔。


  “對你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愧疚,我明白孩子對你意味著什麽……”


  意味我們生命的延續,意味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意味著一份等待的結束和幸福的開始……而一切都因為孩子的離開而成為泡沫……


  他說,“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裏的苦,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你承擔所有的苦。我明白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請你堅定不移的相信我對你的愛,我知道你之前說的都是氣話,那些為什麽娶你,還有關於雲晴之類等等的話,我都接受,你對我發脾氣我都明白。”


  他雙眸低了下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離開我。你罵我,打我,怎麽樣懲罰我都可以。我不要你離開我,失去你我就失去了所有。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補償我們的孩子。我會加倍對你好,全心全意的對你好。”


  沐靖顏坐在在一旁,始終不急不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整個人如同一抹清淡的陽光落在此處,隻是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處,卻含著一抹深情的愛意。


  沐靖顏明白因為那一場大哭,因為黎晟睿推心置腹的懺悔,她終於釋懷了。


  隻是當初的難以接受而怨恨不已。


  如今,她早就不恨了。


  她當然明白黎晟睿對自己的好,真的很好。


  這個世間恐怕真的沒有人還會對自己這麽好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仿佛回到了那年少時純粹的愛情,兩個人仿佛重新占位了。


  曾經,自己追在他身後,期盼那一抹美好。


  當初,也沒有想到,終於有一天他對自己百依百順,百般疼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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