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水拽著迷茫的雲晴走了出去,門剛關上,沐靖顏生氣的一把把他推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生氣了?”黎晟睿走了過去,卻被沐靖顏嗬斥住,“你走開!”
男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僵硬的勾勾唇,沐靖顏沒等他說話,大腦開始一片空白,不想再理他,賭氣的轉身不看他,雙眸緊緊的閉上了,“你走吧,去找你的青梅竹馬去吧,去和她吃飯看電影去吧,不用再回來了!”
越說越覺得心頭委屈難過,強忍著淚水,大步走到床邊,抓起幾件衣服就往包裏塞,看樣子是打算出院。
黎晟睿從後麵箍住她,握住她的手,“你這是幹什麽呢?”
“不要你管!”她發怒的用胳膊肘撞了過去,黎晟睿有些發痛的微微後退兩步,她很慌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自己想要收拾些什麽,就是一種本能的自我宣泄,以此表達自己的憤怒。
黎晟睿微微搖頭,又彎腰抱住她,任憑她怎麽掙紮就是不肯鬆手,抱的緊緊的讓她無法動彈,低聲在她耳邊輕說,“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餓!不餓!一點都不餓!”她眼淚都飆了出來,拚命的掙紮,“你還要騙我嗎?騙我你跟她沒有關係?沒關係需要一起吃飯看電影?還結束?結束什麽?結束你們這麽多年的藕斷絲連嗎?口口聲聲說結束,沒有開始何來結束!我都這麽不知道丟人的給你解圍,你到好,啪啪打我的臉,那你去啊,去跟她看電影吃飯去吧!黎寒水!”
她喘著粗氣,衝著外麵喊,“泡麵!今晚我要吃泡麵!我要吃薯條漢堡!我要吃各種的垃圾食品!”
“沐靖顏!”他很無奈的看她發脾氣,歎口氣,捧著她的小臉凝視著,眉毛都皺成了一團,她反而掙紮的更加厲害,似乎在用行動告訴他,自己可以隨時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發脾氣的,不對,不是無理取鬧!
她真的覺得很不舒服,很氣憤!
越來越委屈,眼淚直打轉,身體不停的抖動,黎晟睿有些心痛的看著哭成淚人的沐靖顏,俯身親吻她的眼眶,親吻她的眼淚。
他的動作很溫柔很很疼惜,沒有多少女人能抵抗住他的溫情,沐靖顏也被融化了,稍稍收斂點脾氣,卻還是一個勁的往外推他。
黎晟睿將她重新抱進懷裏,將她的腦袋摁進懷裏,“這小脾氣越來越大了啊,連說話解釋的機會都不讓給我了?”
“鬆手!放開我!”
“不放!”他親了親她的腦袋,“好啦,換個衣服,帶你吃飯去!”
一起?
她繼續抵抗,“誰要跟你吃飯去?還一起?三人行嗎?我才不要去!”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現在公然和青梅竹馬吃飯。就算是散夥飯,也敢邀請你的正室一起去吃!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哪裏三人行了!”黎晟睿好笑的看著發怒的沐靖顏,“黎寒水不算人嗎?你兩不是沒吃飯嗎?那就一起去!”
“……”沐靖顏愣住了。
黎晟睿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脫掉病號服,問她,“就這麽不相信我啊?”
沐靖顏撇撇嘴移開視線,動作很輕,意思也很明顯。
他抿嘴微笑,“把手舉起來!”
她別扭了一下,還是乖乖的把手舉起來,在脫換衣服的瞬間,沐靖顏緩了緩精神,冷靜一下,眼神裏又充滿了鬥誌。
可黎晟睿讓她換鞋的時候,她踢開了鞋,嚷嚷,“我要穿高跟鞋!”
高跟鞋?
他回想自己補習的孕期注意事項裏,明文禁止穿高跟鞋啊!
“不行!”他毫不留情的拒絕,起身把她從病床上抱下來,皺著眉看著噘著嘴的沐靖顏,“懷孕不能穿高跟鞋!”
“但是我……”她墊了墊腳,像一隻充滿鬥誌的小老虎,自己本來就比雲晴矮一小截,現在她又穿著高跟鞋,自己再穿著平底鞋,氣勢就輸了!
真是愁死人了!
“那你最起碼也要給我換一身比較漂亮的衣服啊!”沐靖顏不滿的撅著嘴,用手拽了拽自己肥大的T恤,簡直鑽進來兩個自己,還有這條休閑褲,實在是太邋遢了。
“這樣子很美啊!”他把箍住的沐靖顏往後拉了拉。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很認真的說。
沐靖顏才不相信,自己雖然懷孕了,智商下降了很多,但是最起碼得審美還沒有跑偏啊,她十分狐疑的問他,“黎晟睿,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在乎我的外表了?”
即使醜上天了也無所謂?是眼瞎了?還是眼瞎了?
黎晟睿仔細的端詳著她,很負責任的說,“……我本來就從沒有在乎過你的外表!”
“……”
我愛你,不在乎外表,在乎的是我愛的人是你。
因為你笑起來的酒窩,很美。
因為你的眼睛裏有這汪洋的大海。
因為你過得瀟灑,自由。
因為有你,我的生活才有了顏色。
所以我心甘情願的被你勾搭,也樂此不疲的勾搭你。
然而,沐靖顏恰恰理解錯了,“你的意思是……我的外表很差勁?”
因為你容貌清麗,無需粉黛,亦光彩照人。
黎晟睿仔細的看著她,滿眼柔情,“很美,真的很美。”
“真的?”
“真的!”黎晟睿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書上說,懷孕的女人最美,果不其然!”
“……”沐靖顏顯然對著答案不滿。
她低頭抱怨,“你去跟雲晴吃飯,拉我和寒水幹嘛?要不就別去,要麽就自個去,帶著我兩去給你打掩護啊!真是無恥!”
“你說的可不對。”黎晟睿拉著她就往外走,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襯托下,更顯得她嬌小可愛,就像一個小女娃娃似的,哪裏像一個懷了孕的女人?
“我是想到你們兩還沒有吃晚飯,所以順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黎晟睿,你個臭不要臉!”
沐靖顏完全不能接受他這麽不要臉的說法,真的是無恥混蛋。
門打開瞬間,雲晴抱臂轉身,二人手心相握,雙眸瞬間黯淡了下去。
……
雲晴停好車走下來,看著男女相擁進去餐廳,心裏有塊地方正在慢慢倒塌,空蕩蕩的填也填不滿。
自己每邁進一步,心裏倒塌的地方就越來越大,大的仿佛過去十年的期待,都變得虛無縹緲,都成了夢裏的一朵將要凋零的花。
她是一個渴望真實的女人。這種空蕩蕩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慌。
她這十年不斷逼迫自己努力工作,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方向,可是,就在前段期間,自己辛苦創建的律師事務所收到重創,自己在律師界的形象也一夜崩塌,加上自己父母不斷的施加壓力,種種的壓力幾乎讓自己崩潰,她是一個多麽要強,多麽渴望完美的女人,可這一刻,她不得不屈服,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
她明明最討厭屈服了!
可是在這個世界,無論你多麽的有能力,多麽的有手段,可是在權勢麵前,一切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是狗屁。
你能做到的就隻有屈服,投降,認命。
男女牽手的感覺,她這二十七年的沒有感受過。
她不知道牽手是什麽感覺,更不知道被人愛是什麽感覺。
唯一刻入心底的悸動,就是那個吻。
她有過一瞬間的悸動。
這是不是就是愛的感覺。
“雲晴姐!”黎寒水站在她的身旁。看她久久的發呆,一直沒好意思叫她。
雲晴思緒萬千的緩過神。
包廂內,黎晟睿已經點好菜,取出濕紙巾給沐靖顏擦手,白白的小手竟被擦的有些泛紅。
沐靖顏穿著肥肥大大的T恤,坐在那顯得更加的小了,仿佛除了小腦袋整個身體都被包裹進去了。
原本齊耳的短發已經悄悄長長了,竟然都已經到肩膀了,黎晟睿蹙眉,向侍者要了頭繩,想幫她把頭發紮起來,可半天都沒有弄好,沐靖顏嫌她笨手笨腳,揪的自己頭發痛,伸手就要自己來。
黎晟睿不讓,眉頭皺的更緊了,好不容易拽到了一起,用頭繩繞了好幾圈,沐靖顏大叫痛,嚇得他趕忙扯下頭繩。
頭發又散開了,沐靖顏瞪了他一眼,搶過頭繩,“既然不會就不要硬來嘛,承認自己不行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黎晟睿臉色瞬間黑了,一副被人戳著弱點的樣子。
沐靖顏的水平其實和黎晟睿八斤八兩,不差上下,就是因為手殘,沐靖顏一直都是短發,自己的水平僅限於給自己紮個衝天小揪揪,這時候要紮一個像樣的小辮還真是個技術活,自己手又小,頭發下又多,抓住這邊,那邊掉一撮頭發。
黎晟睿在旁邊看的不亦樂乎,噗嗤沒忍住笑了出來。
沐靖顏不高興自己被他恥笑,一把擼下頭繩,直接朝他扔了過去。扭頭看向一邊。
看她生氣炸毛了,黎晟睿摸了摸她的腦袋,頭扭正,“還是我給你弄吧。”
“不弄了,不弄了!”她索性趴在桌子上,後腦勺衝著她。
黎晟睿勾唇輕笑,就慢慢捋她的頭發,自己研究怎麽把它們捆起來。沐靖顏嘴上嘟嘟囔囔,身體卻很老實的一動不動,任由他折騰。
“哥!”黎寒水終於憋不住了,“我終於明白你兩為什麽會在一起了?就你兩這神經質,這特麽的絕配!”
黎寒水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一旁的雲晴,臉色愈發的難看。
看他們兩若無其事的打鬧了半天,雲晴心裏已經很不舒服,她早就知道黎晟睿對她很好很包容。
所以自己才會越來越嫉妒。
從最初記憶裏的美好,到現在的說不清楚是對愛的渴望,還是對愛的嫉妒?
旁邊。黎晟睿終於替她捆好了頭發,得意的扶起她的腦袋,仔細端詳看哪裏還需要捯飭一下。
沐靖顏依舊假裝不滿意,卻任由他在自己腦袋上任意折騰。